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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埃希理阁下的住所

二 埃希理阁下的住所

“你不是魔法师吗?那为什么不用飞翔或者传送这样的法术,反而采用步行的方式回去呢?”当我意识到自己与埃希理阁下所处的地方乃是远离人烟的郊外时,穿着拖鞋与睡衣用脚移动这个行为就变得很难忍受了。

“我不是魔法师,是魔术师。”埃希理阁下用泉水般清冷的嗓音纠正着我的说法,“飞翔术与瞬间传送术是高级魔术师才能使用的上位魔术。我无法使用那么高级的魔术。”

“魔法师与魔术师有什么区别?”说完之后,我立刻后悔了,说不定只是单纯的文化差异,就好像骑士与武士的差别一样?那样的话,即使让埃希理阁下给我解释,她应该也无法理解差别何在吧。

本来我认为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不过,埃希理阁下竟然真的可以回答:“魔术师的等级更低。魔法师是传说中才存在的职业,再高级的魔术师也无法与魔法师匹敌,因为魔法师能做到的,是更加不可思议的奇迹。举例来说,飞翔与传送是非常复杂艰深的事情,但高级的魔术师就可以做到了。可是,魔法师能做到的事却比那还要夸张。”

“比如说?”发觉这个世界的魔术远不如我想象中的更加厉害的时候,虽然稍微有点失落,但埃希理阁下口中的“魔法”听起来却是蛮厉害的东西,我对此十分好奇,所以如此追问。

“详细的事情我几乎都不知道。我想应该可以做到让死人复活,搬运山脉与流水,直接制造而不是召唤出龙当自己的使魔……甚至停止时间这类的奇迹吧。”埃希理阁下在说到龙的时候语气好像有点特别,她还真是对龙蛮执著的啊。看来,无论在哪一种文化里,龙都是被憧憬的存在,虽然到底是被崇拜被仇恨还是被渴望征服、驱使这一点是有差距的啦……

“对了,包括在这里设置强化召唤术的魔力脉络这一点,也应该是魔法师的杰作,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哪个魔法师就是了……”埃希理阁下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说道。

“你在其他地方无法使用召唤术吗?”所以才孤身一人在夜里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来吗……

“我是不是被你瞧不起了?你觉得我很弱吗?”埃希理阁下的声音突然带有了微愠的感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身为魔术师的人本来就应该在专用的魔力脉络附近使用召唤术,无论是初级魔术师还是高级魔术师都不能例外。毕竟召唤术虽然门槛很低,却是类似魔法的奇迹,不借助魔法师留下来的辅助之物的话成功率太渺茫了。”

“那你怎么不在召唤我出来的时候重新召唤一个新的使魔代替将要回去的我的份,而是就这么回去了呢?难道说有魔术师同一时间里只能有一个使魔的规定吗?”甚至,难道埃希理阁下只是用言语敷衍我而已,她还没有放弃让我成为使魔的念头?哎,我真不希望她是那样的人,如果可以顺利地回去原来的世界就好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魔术师只能拥有一个使魔的限制,不过我见过的魔术师都只有一个使魔。跟这个比起来,重新使用召唤术实在有点勉强,这才是我没有重新召唤的主要原因。”

“怎么勉强了?”难道说召唤术是魔术师一生只能使用一次或有限几次的法术?那样的话还真是对埃希理阁下非常抱歉。

“魔力量不足了。”埃希理阁下蹙着海蓝色的细眉看了我一眼:“这对我来说是非常稀有的经验。仅仅召唤你出来,就耗尽了我十二分之七的魔力。”

“哦……这个世界原来是用十二进位制啊……”我对这一文化差异再度感到有趣与好奇,虽然即使是在我那个世界,也有些国家和地区使用十二进制啦。

“怎么可能。”埃希理阁下又挑起眉头:“你的手指头或脚趾头不是和我一样都只有十根吗?那样的话,通常使用的进位法就只可能是十进制或二十进制。十二进制应该是拥有十二根手指的种族才习惯的进位制度吧。使用十二分之几的说法,仅仅是我个人的习惯而已。”

虽然我觉得埃希理阁下的说法有点错误……起码我所知道的使用十二进制的国家或地区的人并没有长着十二根手指,但还是觉得她的说法有种无聊的趣味,不知为何,我忍不住因为她的话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埃希理阁下的声音带着纯粹的疑惑不解之感。

“哎呀……只是单纯地觉得埃希理阁下的话有时很幽默。”

“幽默?我没什么幽默感的,如果你对此感到期待的话,多半会落空。”埃希理阁下认真地说道,不过她这种认真的态度也让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即使忍耐着不发出笑声,却还是不由得让笑容在嘴角与脸颊的部分浮现出来。

“说起来啊……为什么我会听得懂你所说的语言,而你也听得懂我所说的语言呢?明明文化方面完全不同,却拥有相同的语言与文字太不可思议了吧。”我又想到一件事,向埃希理阁下询问道。

“是召唤术的缘故吧,在召唤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在你脑内植入了语言的自动翻译系统。因为如果主人与使魔之间没办法沟通想法的话可是很糟糕的事呢。即使是动物,在召唤术生效那一瞬间也会变得至少能听得懂人话了,有些动物使魔还会变得可以说出人类的语言,不过这并不是每个动物使魔都能做得到的事。”说起来,虽然埃希理阁下看外表是属于冷淡沉默的类型,却意外地是个对讲解说明这类事情毫不吝啬言语的人,这还真是奇妙呢。

“那如果契约成立的话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你不是不想和我签订契约的嘛。”埃希理阁下瞪了我一眼,她好像一被提起这类的事情就会生气。

“是、是这样啊……但是,有点好奇心不行么。”

“为什么我得为了满足你这个无聊的家伙的好奇心浪费唇舌啊。”

话虽如此,你不是之前都已经浪费得够多了么。我腹诽道。

“总而言之,我累了,不想多说话。跟你这家伙说的话,都超过我平时三天的说话量了。”埃希理阁下带着一副兴味索然的模样,在一座外观朴素得有些破旧感的小木屋前面停下了脚步。

这座破旧的小木屋难道就是埃希理阁下的住所?我感到有些吃惊,不过埃希理阁下接下来的行动也确实验证了我的设想。她伸出右手握住门把手,同时似乎若有所思地将手停留在门上,接下来才把门打开。

“你可以进来了。”埃希理阁下在门的里面说道。她一进门,屋子里面就亮了起来。不过,以我这个地球人的眼光看还是很暗淡的,似乎只相当于二十五瓦的白炽灯泡,就算宽容点说,也顶多只有四十瓦白炽灯泡的亮度而已。发光的是桌上的一盏看起来很像油灯的附有透明罩子的灯具。

呜哇……虽然表面上很破旧这点就让我没敢太期待,不过进来之后也还是感觉真的够寒酸了。朴素过头的桌子,椅子,柜子,床,以及几本毫无高级感的书……真难以想象是女孩子所住的地方,比身为平民男性的我居住的房间还糟糕乏味好几倍啊。

虽然我也没敢指望这个世界有家庭影院、游戏机、笔记本电脑这类奢华的数码产品……但是,最起码的娱乐也该有点吧,像是棋啊纸牌啊这类的桌面游戏什么的。怎么说呢,埃希理阁下的住所感觉不到一种有人生活在这里的气息,别说女孩子气了,连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廉价的旅馆,又或者空着的宿舍似的。

因为埃希理阁下的容貌太漂亮了,而且又叫我对她使用敬语,还在对话中曾提过什么“安德女公爵”这类好像贵族称号之类的名字……我还以为她是个出身高贵的女孩子,连她那既没有女人味也没有高级感的穿着都未曾多想,还以为只是一种个性而已,结果她其实居然过着贫穷的生活吗?我再度看着刚刚脱去灰色外衣的埃希理阁下,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她异常美丽,就好像将由CG描绘而成的美少女的幻象给投射到现实中一般,即使没有任何化妆与刻意装扮的迹象看起来也还是有种华丽的感觉,简直就像个落难的公主,虽然处境潦倒但骄傲却依旧……我是不是妄想过度了?难道因为她是把我召唤出来的人,我就在妄想中美化了她的容貌与存在吗?可是,确实很难想象地球上会有同样等级的美少女……虽然我极力想否定自己的胡思乱想,可还是忍不住想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外衣脱去之后,里面穿着的是亚麻色的、看起来有点像粗糙的夏布缝制的、不知道该称为内衣还是睡衣的,总之是上下分开而且下面是长裤而不是裙子的单薄的衣服。本来是没有丝毫性感可言的服装,但穿在埃希理阁下身上时就不知道为什么带有种煽情感……令我惊讶的是,与纤瘦得近乎骨感的身材形成某种反差的是,埃希理阁下的胸部还挺丰满的,巨大当然还称不上,大约相当于地球上的B到C罩杯之间的样子?以那个年龄来说发育已经很不错了,令人不由得期待她将来的发展。她的曲线流露出自然的女性美,而且个子也很高,应该是地球上的女孩子会梦寐以求的身材吧,加上她出众的美貌,如果运气稍微好一点,一定能成为著名的模特儿或偶像明星什么的,不,这样的职业还是算了吧,带有着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空灵印象的埃希理阁下,果然还是普通地作为魔术师而存在才是最适合的……、

等等!这么说来,难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跟这个超绝的美少女同居在一起?!不是吧!就算是暂时的也好,这算是多么惊人的事态啊!是不是把我一生的桃花方面的运气还是劫数的通通都用完了?回到地球的话,我还有恋爱和结婚的机会吗?为此,我不知道该心猿意马还是该不知所措。

不是我自夸,我还没谈过恋爱唉,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可以自夸的事情……总之,是该觉得幸福还是觉得害怕我都没决定出来,可内心的男性本能就是会异常地兴奋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紧张嘴里就会开始不停地分泌唾液,我只好把多余的口水拼命吞咽下去,这也太丢人了,真是失态……但是跟这样美貌的异性独处在那么狭窄的房间里,任凭谁都会兴奋起来吧,没有依照本性直接扑上去的我已经是堪称坐怀不乱的真君子了吧?但不也有那样的说法,说什么,扑上去你就是禽兽,不扑上去你就连禽兽都不如了吗?总而言之,啊啊,真受不了了……

“少年,你的身体不舒服吗?”埃希理阁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询问道:“你的脸红得厉害,而且还很辛苦地喘着气……是发烧了吗?”

你到底有多么缺乏自己是个超级美少女的自觉啊!我不禁为自己的心猿意马以及埃希理阁下的迟钝感到莫名的悲哀。刚刚涌上的类似**还是什么的东西也被埃希理阁下的反应给浇熄了,我这才终于镇定了下来。

“不了,没什么事。”我长叹一口气。

“真的没事吗?虽然我希望你最好可以至少忍到明天早上……”埃希理阁下陷入沉思。

忍到明天早上做什么啊!你又不知道我在忍什么!面对这么迟钝的女人,我简直要被她给气得泪流满面了。

“这样我就能去给你买药了。因为我不擅长使用治疗疾病的魔术,如果是受伤倒还可以帮你治疗一下。”埃希理阁下歪着脑袋:“虽然我的体质不算强壮,但是很少生病,所以没在这里准备药品,真遗憾。”

“都说不用了!”我不耐烦地叫道。

“你别多想。就算是给你治疗,我也不会把这个当成你必须回报的恩情然后胁迫你当我的使魔的,我不是那样卑鄙的人。”

“求求你别再说了……埃希理阁下。”我都要被你的话给欺负哭了!

“从你现在的状态来看,倒是不用担心。你经常都会这样子发作吗?”

不跟你一起的话就不会啦!

我真是非常无奈。

这女人看起来明明还挺聪慧的,为什么能够迟钝到这个程度呢?做她的男朋友要有多辛苦啊?这是不是就是那种会被恋人亲切却又悲哀地称为“傻丫头”的稀有人种呢?

话说回来,这么迟钝的女人究竟是怎么独自生存下来的?到底是这个世界太温柔了,还是因为她平时根本不跟其他人接触的缘故?记得她不久之前也说过跟我说过的话的总量超过了平时三天的说话量什么的……

“好吧,你呀,到底想怎样安顿我啊?埃希理阁下。”怎么看这座小木屋里都只有一张不太大的床,而且连沙发都没有……我绝对没有想歪的意思,只不过在意而已!一般而言,如果是小说的话,这种时候男主角都要睡地上的,但是埃希理阁下的木屋里的地板也太破烂了,让我有种强烈的抵触感。

“睡这里。”埃希理阁下从我没注意到的房间角落里拖过一把长椅,把它和另一把长椅拼在一起,这样看起来就和一般的沙发放下靠垫时的宽度差不多了。不过,理所当然地不可能有任何舒适性。

“这样也太惨了吧,你至少给我铺点什么啊。”虽然得寸进尺不好,但我真的觉得,如果在这上面就这样睡一晚的话,醒来后绝对会浑身酸痛的。

“嗯……”埃希理阁下露出了为难的模样,桃红色嘴唇微微噘了起来:“真麻烦……”蓝色调的美少女喃喃自语着打开破旧的柜子搜寻着什么,终于翻找出了两条很像是毛毯的东西递给我,看起来是要我铺一条再盖一条的意思。

不过是不是还少点什么?虽然埃希理阁下满脸的烦恼,我还是忍不住继续开口请求:“……那、那个,有枕头么?”

“你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被我邀请来的客人了啊?!”埃希理阁下像是忍无可忍般爆发了出来:“明明是拒绝给我当使魔的家伙……仍然收留你的我已经够心胸宽大了,像你这么不听话的家伙,就算把你甩到荒郊野外任凭你自生自灭也不是奇怪的事吧。为什么要向我要求这要求那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啊!”

“……啊,谢谢。”话虽是说得如此凶狠,不过埃希理阁下还是给我找了枕头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或者做出什么其他反应了,只能道谢而已。像埃希理阁下这种人的性格到底算好还是不好,真搞不懂。

“干吗?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啊?”埃希理阁下气呼呼地问道。

她这种不耐烦到生起气来的模样也很可爱,微微鼓起的脸颊与挑起的眉毛就像是虚张声势的小猫咪似的。如果她是我的妹妹的话,真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呢。

“没、没什么了。只是在想……你果然是女孩子啊。”说实话,在她把外衣脱掉的那一瞬间,我还在担心如果她其实是个貌似美少女的纤细少年该怎么办呢。因为她个子又高,穿着打扮以及说话的感觉又很中性……不是男之娘而是TOMBOY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能一眼就看出是女孩子的美人,即使身穿男装也不能算在TOMBOY里面吧,所以说这明明只是个言行有点男孩子气又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的傻丫头呢……

“到底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可能是男人呢?我有哪里像吗……”听到我这么说,埃希理阁下没有更加厉害地发怒,而是露出了疑惑不解的模样。

“这个么……我所在的世界外观看起来像这个性别,但实际上是另一个性别的人很多。并没有说你看起来很像男人的意思,你别在意。”只不过是因为她随随便便就把男生带回家的行为而产生了一点怀疑而已,不过现在看起来,只是因为她的个性比较迟钝无自觉吧。

“我没在意……原本我也不喜欢被当成女孩子对待。”埃希理阁下哼了一声,变回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

这点我确实是从来没怀疑过啦。稍微有点身为少女的自觉的话,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房间显得那么缺乏青春感吧。哎,算了,这多半是因为贫穷,贫穷真的是罪恶啊。像这么美丽而又孤独的女孩子,不因为贫穷而堕落已经是奇迹了。话虽是如此说,如果我发现埃希理阁下居然是堕落之身的话,即使一时想不开撞墙而死也说不定。明明是看起来好像公主殿下一样高贵的人,过着这样清贫的生活也太不公平了……

“你怎么还不睡?”坐在桌子边上的埃希理阁下转过头来看着我。

“这个……你不也还没睡么?”我坐在那张由长椅拼成的临时床铺上,呆呆地回答。房间里开着灯的话,我就很难下定决心躺下去。

“因为我要把这两本书尽快读完,这样明天就可以到图书馆去归还并更换新的书。”埃希理阁下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翻着书页。

“……是这样么,原来那书不是你买的啊。”难怪都晚上了还要点灯来看书,房间里的书大概都是埃希理阁下借来的吧。

话说这个世界也有图书馆这一点真是令人在意……因为家附近的图书馆准备搬迁的关系,我都已经有三个月没到自己所在世界的图书馆去了,这真是太好了。如果没能把借来的书还上而是一直拖延下去的话……我就算死在这里都闭不上眼睛呢。

“书的价格很贵这一点先不说,如果我把想读的书都买来才读的话,这个屋子里面很快就会被书本所淹没了,到那时会很为难的。”埃希理阁下说道:“你不能睡的理由,难道是因为灯光太亮了?”

“不,也没什么……”这个世界的灯光比起地球的灯光根本就只是大型的蜡烛而已,并没有到一定要让埃希理阁下把灯熄灭我才能入睡的亮度。我一边说,一边躺倒到临时床铺上。

拥有绝世美少女的外表的埃希理阁下……虽然很多地方都难以理解,不过意外的是个认真努力而且勤奋好学的人呢。我在进入梦乡之前的时候,朦朦胧胧地这么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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