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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连接

第三章.连接

“欢迎您的到来——

“罗兰冕下。”

熟悉的机械合成音在罗兰的脑海中响起。

再一次地,罗兰与起源建立起连接。

最初的一次连接,是在近海的海岸线上。刚刚苏醒的罗兰遭到了不知名的异体海兽的袭击。 下意识地,罗兰呼唤着铭刻在自身以太中的要素——【圣堂】, 结果却如同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邪异的触手盘绕而来,罗兰狼狈地闪躲着海兽的进攻,即使过往的身体能力仍旧存在,却终是抵不过由身体和心灵深处所传来的虚弱感——触手很快刺穿了罗兰的躯体。

本该这样,以一种无比狼狈的姿态再次死去的。

逐渐黯淡的眼眸中,却有光亮起

“未知用户登......登录失败....重新尝......

“正在查询用户数据库....数据错误.

“…………未知用户【Roland】,登录成功。”

世界被修正了。彷徨于世的圣骑士再一次地在世间展显神迹。

无尽的以太自发在罗兰的手中凝集,化作为一柄闪烁着星辰辉光的长剑。罗兰抬手,斩断了刺入体内的触手。

“————!”海兽嘶鸣着,黑红色的血液自被斩断的断面滴落于海滩之上。血液的腥臭味似乎成为了某种催化剂,难以计数的嘶鸣由海的深处做出回应。一只、两只——无穷无尽的海兽从蛰伏的海面下涌出,化作黑色的浪潮涌向了站立在不远处的罗兰。

罗兰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一切,随后闭上了双眼。

挥剑——

无数的剑光彼此交织,在空中纵横交错,化为最为高效的杀戮机器,绞碎了面前的海兽。弹指间,剑光与海兽碰撞了多少次?几十,数百,还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上千次?连残影都难以被捕捉,只能听见剑锋割裂空气所留下的撕裂声,直至最后一只海兽的倒下,此时的海面已然被海兽们的尸体染为黑红之色。

刺入身躯的触手被罗兰面不改色地拔出,银色的辉光开始修补罗兰腹部的伤口。直到蜂鸣之声占据了脑海。

罗兰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这是人类所难以承受的非人之声。堪堪修复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液自皮肤的毛孔中渗出,将罗兰包覆成了一个血人。

痛苦,无止境的疼痛自灵魂深处升起。罗兰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双手痛苦地捂住头部,身躯不自觉地微微抽搐,直至意识的远去。

就这样,罗兰独自一人倒在海岸之上,昏迷了过去。

“欢迎您的到来,罗兰冕下。”

似曾相识的身影站在了罗兰的面前。

瞳孔在一瞬间紧缩,罗兰的身影在瞬间暴退;右手别于腰间,似是将再一次地召出曾在手中的长剑。

却并没有辉光汇集而来。

面前的女子用着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注视着罗兰。

并不存在的微风吹过,此时的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罗兰微微叹了一口气,站直了身躯。他用着冷冽的眼神望着面前起源的使者,向着她发出质问:“能给我解释一下吗,代表着起源的小姐。“

“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为何我无法感知到以太与【圣堂】之间的联系。”

“旧世界已经不存在了,罗兰冕下。”

仍旧是古井无波的回答。面前的女子并没有理会罗兰脸上露出的疑惑,只是顺着先前的话语自顾自地说到:“并不是您与圣堂间失去了联系,或是被某种物质所屏蔽,而是名为【圣堂】的要素已经伴随着【旧世界】的毁灭一起,从这个世界被抹去了。“

“作为少数从旧世界留存于此世的人类,您是不被【新世界】认可的存在。“

“新世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罗兰捕捉到了几个令他感到困惑的词语,他向着起源的使者发出问询:“你说【旧世界】已经毁灭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您的权限不足。”

“?”仿佛是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给整不会了,罗兰稍微地愣了一下,“权限不足,你说的权限又是怎么回事?”

“您的权限不足。”

“…………“罗兰的脸色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下绷紧的神经,罗兰已无可奈何的语气再次开口:“那么,类似我这样存留在新世界的人又有哪些?”

“您的权——“

“谜语人是吧!”略有些气急败坏的罗兰向着面前的女子打出一拳。

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试探,也早已做好了可能会是无用功的心理准备,面前的一幕却仍是超出了罗兰的认知。

没有任何触碰到实体的触觉传来,罗兰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面前的身影。象征着起源的女性身上止不住地泛起涟漪与波纹,宛若幽灵般的幻影,身影消散于罗兰的眼前。不,不光是身影,而是本身的存在真正的消散于世间——罗兰试探性地发出声音:“象征着起源的女士,您……还在吗?“

却有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在。“

吟唱般的低吟轻轻响起,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无数个,从四面八方异口同声地一同响起。无数的虚影如涟漪般荡漾而起,脸上毫无表情的观测者在虚空中并拢重叠,不断地重合覆盖在一起,直至最后唯一的一个身影站在了罗兰的身前。

如同是一只连自身存在与否都模棱两可的猫咪,在保持着自我认知的情况下,存在于任何地方,又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背负着起源的意志,进行着自我与对象观测的存在。

“Schrödinger’s Cat——“罗兰失语出声。一个假说,一个不被世人所认可,甚至被世人视作异端的假说被罗兰想起。这一刻,罗兰似乎窥得了起源本质的一角。

时间静止了,观测者将食指竖于双唇之间,第一次在罗兰面前露出一个人性化的表情——微笑。冷汗止不住地流下,联想到先前并没有在意过的声音,罗兰的内心浮现了一个猜想,一个颠覆了旧世界已有的全部常理的猜想。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观测者,眼神的深处却流露出一丝软弱。

在祈祷,祈祷这份猜想不要成真。

“作为支付了存在性的代价的回报,”一段诡异的沉默过后,时间重新开始流动,观测者的表情恢复了先前的生硬:“您将成为能够与起源相连接的存在之一。”

“通过您与起源之间的连接,您将暂时性的取回残留于旧世界的残渣中的过往。”

“但请千万注意,人类是过于孱弱的物种,保持长时间的连接将会对您的本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罗兰仍想继续先前的话题,身形却忽然扭曲了。

如潮水般的压迫感向罗兰袭来。与起源的连接开始不稳,罗兰的视野再度模糊,意识开始离这片虚无的天地开始远去。带着些许犹豫,罗兰只来得及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代表着起源的女士,你的名字是……”

“观测者1842号,您可以这样称呼我。”

“那么,管理员1842号,属于我们的战役,胜利了吗?”

“……旧世界成功实现了闭环,再不会有天灾产生。“

面前的身影如是说。

罗兰的身影淡去——

模糊的意识开始恢复。有阵阵的颠簸感传来,自己似乎是躺在行驶的——马车上?不对,自己应该是倒在了与海兽厮杀的最后,那片黯淡无星的海岸边——

罗兰睁开了双眼。

年迈的商队队长望向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熟悉的力量流淌于全身,却在片刻之后消散。

三秒。这是罗兰经过多次的尝试之后,摸索出的短时间内与起源相连接的极限时间。再往上的每一秒,都将磨损罗兰作为人类的本质——灵魂。

当然,灵魂是否真正的存在——如今的罗兰对此产生了怀疑。

辉光自眼中散去,罗兰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如同今日与独角兽相撼,或是如同往日与天灾征战时的力量,如今已经不再真切地被自己握于手中。自己所拥有的,只不过是旧世界所留下的残渣而已。

不过,空悲切已无意义。

罗兰握拳,似乎有光在眼瞳中闪过。

不再是与起源连接时所绽放的辉光,而是真正代表着罗兰精神意志的虚幻的光芒闪动着。

“最初踏上旅途的目的,就是为了看见被掩藏在表象下的真实,不是吗?“

罗兰听见了自己的内心的声音。

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我们的罗·圣骑士···· ·兰——

开始摆大烂,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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