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绵离从开始发呆到回过神总共只用了三秒钟不到的时间,不过相对于面前事态的发展速度,还是花去了太久。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儿,不过可能还有机会阻止这事儿?”
脑子里转动着这样的念头,她眨眨眼睛就准备向着还在膨胀的光球跳过去。然而,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丝毫不经掩饰的有力脚步声。
“谁?”
绵离一惊,不假思索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忌讳:脚步声已经非常靠近,如果对面有敌意的话那么这种不做任何防备的回头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看起来这一次她的运气还不错:那位刚才在田地附近见到过的高大青年男子连看她一眼都没有看,径直的大步走过她的身边,就像绵离根本就没有站在那里一样。他抿着嘴唇,面沉如水,锐利如剑的铁灰色眸子紧紧的盯着空场中间跳动的光辉。
绵离打了个大大的寒颤,然后放弃了用目光追随青年男子的想法,她抬头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既为这个男人的目中无人感到不满,也为了掩饰自己心头那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恐惧。
等她低下头的时候再看向场中的时候,光球已经爆开了。
仿佛用尸块堆积连缀起来的、谈不上是一个完整形体的某种“东西”立在破碎的光芒逐渐弥散之处,看的出它是想模拟出某种四脚兽的姿态,不过因为不明的原因,它模拟的非常失败——大约近两丈高的庞大身体由四条粗大的大概是腿的肉柱支撑,不过除此之外,就没有能够辨认出来的部位了。
浑身上下支离破碎布满裂纹的尸怪晃了几下可能是“脑袋”的部位,甩落一地淋漓的鲜血,然后它俯下身子,“脑袋”的某个部位撕开一道口子,粗糙刺耳的吱吱嘎嘎的怪异声音伴随着粘稠的血丝从中喷涌而出,将雨幕生生的割裂开来。
青年男子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绵离的视线也挡住了从那尸怪的“口”里喷出的劈开雨幕的音波——那犹如实体的音波气浪在他身前一尺处骤然停住,就像是撞到什么透明的屏障一样轰然爆开,溅起漫天破碎的雨花。
“他这该不会是认为我需要他的保护吧……”
雨水被音波的爆炸搅得震颤不已,嗡嗡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不息。绵离嘀咕了一句,皱起眉头伸手捂了捂耳朵,然后偏了偏脑袋试图绕开青年高大的身躯继续看那尸怪。
——然而令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是,就是那么一瞬间,青年那一堵墙一般的身影似乎模糊了一下。
不对,那不是模糊了一下,那是个虚像!
突然间意识到这点的绵离连忙眨了眨眼睛调整一下焦距——
青年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了——
轰鸣声先赶到,在她的耳畔炸成一片。
她闭上眼,再睁开,刚才因为视线没能追上眼睛移动速度所以显得有些模糊的景象瞬间清晰起来。
果然啊……好厉害……
大概就用了这个眨眼的时间,空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青年停住脚步,从尸怪的身躯中拔出手,数道淡青色的罡气如同虬龙般从他的手底的裂口中呼啸而出,纵横游走将还在狂乱扭动的尸怪的身躯缠绕住,罡气的末端溶入空中飘摇的同样为淡青色的光气之中,如巨大的锁链一般将尸怪束缚到空桑的结界壁上。
“这家伙好一身怪力,竟然直接抓着这巨怪拖行了这么远然后还没做停顿的直接砸到了结界上?“
绵离瞪着地上的那道从尸怪的初始位置一直延伸到空桑结界底下的巨大沟壑,大概猜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然后为自己的猜想吐了吐舌头。
这个时候,青年转过身,依然犀利如剑一般的铁灰色眸光终于转向了少女的方向。
绵离毫不示弱的抬起眼睛将目光迎上去——然后马上就转开了。
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跳动——而且她敢以她的全部生命发誓,这跳动的节奏和一些美好的情感没有任何关系。
“姑娘何人?”青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用出乎绵离意料之外的轻描淡写的口气这样问了一句。
“声音不算老气也不算粗莽,还挺不错嘛。”少女在心中暗自忖道,目光却在青年脚边正在被雨水冲散的染血泥土上打转。
“姑娘身上怎么会带有血鬼的构架因子?”见绵离不回话,青年顿了一下,然后换了稍微急促一点儿的口气问道。
“这面相也不是很凶恶啊仔细看还挺有棱有角的……”少女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次她的目光在青年的脸和青年身后那被束缚在空桑结界上正在发出滋滋声并浑身冒烟的尸怪之间梭巡个不停——她还是不太敢长时间和青年对视。
“……姑娘?”青年又等了一会儿然而还是没有等来答案,他皱起了眉头,向着绵离的方向迈了一小步,刚才已经松开的手稍微的动了动。
“虽然这么高,身材却没走样非常的棒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真是奇怪了啊我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害怕这样的男人呢……诶等等怎么回事?”
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空了的绵离猛地回过神来,一抬头才发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抓小猫似的拽着后脖的衣领把她拎到了空中。
“等等等等大哥别这样快放我下来我不是故意不回话的我只是在想事情啊!”绵离猛挥着手挣扎个不停却始终没办法挣脱,对方一言不发反而像是加重了攥住她衣领的力道,就在绵离猛吸一口气准备用一些手段脱困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那正被拴在结界上融化的尸怪,这景象让她一个激灵,连忙掐灭了手中正在燃起的幽火。
绝对不能和他动粗!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大声的你别把我丢出去……大哥,大哥你先放我下来我想想怎么说好不好……”少女只得软下语调向青年求情,后者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动的把她转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绵离一落地就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把一大堆抱怨的话从嗓子眼咽回了肚子里。她有些没好气的看着神色安详的立在雨里的青年男子,突然间意识到对面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敌意,即使是刚才的那个让她觉得很不礼貌的动作也是如此——虽然她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理由。
出于这个原因,她决定在回答问题之前先问一下。
“最刚开始我觉察到了一道针对我的杀气,那是你的吧?”
青年稍稍地点了下头。
“但是你出现之后我没有感觉出你对我有什么敌意了,为什么?”
“杀气针对的,本就不是你。”青年摇了摇头,然后转过眼看了一下那已经被结界壁消化的差不多的尸怪。
他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紫衣少女。
“桑林族不会针对没有恶意的客人,雨势甚急,姑娘,请入村说话吧。”
这样说着,他转过身,朝着门的方向摊了摊手。
进入空桑结界的过程远远没有绵离想象的那样复杂:青年只是伸手在结界上随便划了个简洁的图案就径直走了进去,紧跟而入的少女在穿过结界时除了一阵湿润的温暖感之外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阻力。
穿过去后她回了一下头,正好看见结界如同微风拂过的水面一般,以他们进入的地方为中心向着周围荡漾出一圈圈柔和的翠绿色波纹。
结界内弥漫着明亮而柔和的青色光线,空气温暖而舒适,雨似乎完全被挡在了结界之外。可惜的是,本来应该整洁干净的由大块切割规整的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成堆的尸块和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破坏气氛。
“稍等一下。”青年稍稍抬手示意绵离止住脚步,然后走到那道从木墙上直接分割出来、大约两米高的门的前方,将堆积在门口的大块尸块向两边搬开,直至清理出一条可以勉强通行的通道后才罢手。
绵离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说服自己上前帮忙——这种事儿见的并不少,但是……自那之后怎么的都有些不太愿意……往前走。
大概就是这样。
“姑娘?”
她回过神来,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青年正侧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些疑惑。
“啊没事,想事情有点入神……辛苦你了。”绵离连忙点头哈腰的跑了过去。
青年立在门边等着绵离进去,少女走到他身边,先是趁着这个机会认真的比对了一下身高,然后发觉自己也算高挑的身材竟然连他的肩膀都没达到。
她稍稍抬头望了一下,然后一边翻起白眼,一边迈步进入了门内——然后眼前就是一黑。
“诶?”
她着慌的叫了一声,想往回跳出去却被什么坚实的东西挡了个严实,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就按到了她的肩膀上。
恐惧感第三次从心底翻滚而起,如惊涛骇浪般控制了她的全部身心。一瞬间,绵离连完整的思考都无法进行,脑子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念头残片——
——说起来,自那以后……
那道光芒无比的灿烂夺目,充斥着生命所能闪耀的最为明亮的光辉,然而,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希望看到的东西。
——我就没有这么害怕过了啊……
黑色雾气如同海潮般扑了过来,又化作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住她的身体,巨蛇吐着信子朝着她的脸上吐了一口气,那冰寒的气息瞬间淹没了她的感官。
——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行动。
嗯?
有什么不对,这感觉似乎……不仅仅是恐惧?
她昏昏沉沉的脑海里,有一丝清醒的思维火花骤然闪烁了一下。
“这好像……是手上在疼啊……”
这样咕哝了一句之后,她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是梦。
她始终否认这个是梦。
这个怎么会是梦呢?
你肯定还在的,就像当初一样,对吧。
“幽萤!”
“呀!”
绵离惊叫着醒了过来,伴随着她的惊叫的还有另一声惊叫。
“呃?”
这声意料之外的惊叫倒是让绵离一下子就从梦里醒过神来了,她定定神,先扫了一眼自己躺着的床铺,然后转眼看向惊叫来源的方向。
看上去原本是趴在被子上睡着了的绿衣少女有些局促的跳起身来,低着头红着脸站在那里捏着衣角,不抬眼睛也不说话。
趁着这个有些尴尬的时机绵离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少女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生的很是清秀俏丽,然而却有一些明显的“异人”的特征——她额上有很大的桑叶形状的图纹,头上有两支树枝样的角。
“应该是桑林人不会错……虽然还缺乏最重要的证据……唔……”
就在绵离暗自思忖要怎么开口说话的时候,少女似乎终于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了,她慌慌忙忙的朝着绵离鞠了个躬,丢下一句绵离听不懂的话就匆忙的转向门口,推开门跑了出去。
“好嘞,证据齐了。”
绵离握了一下拳头,虽然不知道少女的话是不是桑林语,但是当她跑向屋外的时候,绵离看到了她跑动中裙子下方露出的那闪烁着淡绿色光晕的如同树木根须一样的足部——如果某人的记录没有错的话,这就是辨识桑林人的最重要特征了。
搞清楚少女的身份之后,绵离先看了下自己被重新细致包扎好的手,然后开始打量起自己目前的容身之地来——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只有一扇关着窗板的小窗,然而室内并不昏暗,像是从天花板上直接倾泻下来的柔和青色光线将屋子里的一切映照的很是明亮。
室内的空间呈圆柱形,直径大概有两三丈,高度不超过一丈,只有不多的几件家具——除了床、椅子和桌子之外其他绵离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而除了这些之外,有件事儿让她分外的在意——看上去像是木质的墙壁却有些微微的透明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能看见墙壁中有浅淡的青光闪电般由下而上一掠而过。
这……应该是错觉吧……这可是木头啊又不是琉璃!
“这个姑且不说,青色还真是桑林人喜欢的主色调。”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嘀咕了一句,掀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
然后她又猛地把被子拉上了。
“……谁换了我的衣服!”
门啪嗒一声被打开了,进来的人还没有开口说话,一个软草编织的枕头就直接飞向他的面门。
高大的青年直接摘下空中的枕头,然后面色平静的将手中的衣服放在枕头上端到绵离的床边,后者警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抱着被子向着床里侧缩了缩。
“帮你换衣服的是小沐,不是我。“他用和自己表情同样平静的口气说道,然后把枕头放到绵离的床头。
“那女孩是叫小沐么……为什么不是她送衣服给我?不对这衣服不能提早放在这里么?”绵离撇了撇嘴,不知为什么又打了个冷颤,但是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受到明显的恐惧,只能算“稍稍的想要畏缩一下”的程度。
“尺码。”青年简洁的答道,顿了一下后用一种似乎是顺便提起的口气又说道:“另外她似乎被你吓到了,所以就不肯来了。”
“我?吓到?”绵离瞪大了眼,“被我吓到?”
你开什么玩笑!本姑娘如此温柔和蔼秀丽出尘!你开什么玩笑!被本姑娘吓到?
“她说你眼神令人害怕。好了,若是无碍,请姑娘更衣出门。”似乎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处于思绪狂乱状态少女的异状,青年稍微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出门。
“我……”绵离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一大堆话涌到了喉咙口却怎么都没办法挑出一句说出来,她愣怔了好一会儿,直到青年走出门外准备关门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没问。
“诶等等!“她叫了一声。
“请先更衣再问不迟。“回答她的是一句口气悠然的话和一声门关上的咔嗒声。
绵离舒了口气,先把被人说吓人的郁闷感丢到脑后,再闭上眼,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手上那未愈合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疼之外,身体中的所有状况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她突然昏倒的理由。
这次的情况怎么想不太对劲,她摇了摇头。
好久没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昏倒过了,而且这个男人凭什么在甚至连我名字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带我进入桑林人被结界保护的聚居地?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注意到,这个男人没有桑林人的特征,丝毫没有。
“再联想到那丝古怪的杀气,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绵离嘀咕着,摇摇手指展开了洞明之形,确认了屋外没有人之后才拿起了衣服抖开。
“哎呀呀……这衣服超乎想象的棒咧……”
走出屋子的绵离先是来了一个旋转,既是为了确认这身绿色半袖连身裙袍的合身度也是为了看清楚屋子周围的情况——然后差点一脚踩空从屋子所处的小平台上掉了下去。
“我……”她在平台边缘晃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身体的平衡,然后冒着冷汗粗略的扫了一眼平台的边缘——那里青色的雾气袅袅缭绕,一眼看过去根本深不见底——总之没防备的掉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这房子为啥盖这么高!”绵离抱怨了一声。
“不,这并不是盖的房子。”
又是那个淡然的口气,绵离循声望去,看见青年从房子的后面转了出来。
“你你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绵离吃了一惊:这不可能呀自己关掉洞明状态走出来才不过几分钟,在此之前这个房子周围都应该没活物的呀!
“除了姑娘面前的那道盘旋向下的悬空阶梯之外,房子的后面还有座吊桥。”青年看了看她,解释道,然后又带着些疑惑的问了一句:“不过,刚才姑娘不是转了一圈么,还没看清这房子究竟是怎样的构造么?”
“啊?我……不对,你怎么看见的!”绵离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刚才的窘境被这人尽收眼底,即使她心底里明白这个人大概根本就没在意,还是涨红着脸吼了一句。
这次青年没说话,只是朝着身后扬了扬手。
绵离向着他扬手的方向仰起了头,然后才意识到了刚才的愚蠢动作导致自己没能好好看一下周围的情况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情。
没错,这并不是盖出来的房子,这是空桑木天然生成的果实。
桑林人的聚落里是看不到天空的,因为空桑,就是他们的天空——那无比巨大的树冠笼罩在他们的头顶,闪烁着淡青光芒的枝叶如同云气舒卷交织而成的天幕,不时还有无比壮观的青色叶浪随风涌动翻滚,洒落漫天晶莹玉润的光团。
有无数道碧玉般的藤索如同绳梯一般从那辉煌的树冠天幕中垂至地面,而空桑木的多种果实中最重要的一种,就悬垂在这些藤索的中央部位。这些散发着淡青色荧光的巨大圆柱状果实表皮坚厚而结实,内里多为空心,并无果肉和种子,而且一旦生成就永不坠落。桑林人一般根据它们的形状和位置将它们改造为不同用途的建筑,并用吊桥、绳梯、阶梯、灵力索道等各种方式将它们连缀到一起,最终在空桑巨木树干的中段建成环状的悬空聚落。
“这就是空桑的赐福了。”青年最后用这样一句话作为解说的收尾。
绵离抓住由藤索编织而成的吊桥栏杆,有些如痴如醉的观赏着周围的风景——空桑之果的位置大体都在树干的中段,但是也并不是在严格的同一水平面上,而且大小不一,分布也并不均匀。为了应付这些情况,桑林人可谓是穷尽了莫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各种各样的吊桥、阶梯、空中回廊、天环索道如同道道飞虹般凌驾在其间,构筑出无比宏大而壮观的建筑群落,迷蒙的青色云气和光晕在其间缭绕不息,如同仙境般美不胜收。
放眼望去,则可以看见在巨大的空桑结界之后,那无穷无尽的大林莽如海洋一般延伸向同样无尽遥远的地平线,依稀可以分辨出碧云与黑森之间的、那一线来自真正天空的耀目光芒。
——美得无法用言语表达,这就是绵离的全部感想了。
青年等了好一会儿,绵离也没从痴痴呆呆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他略略皱了眉头,然后咳了几声,这才唤回了少女已经游离于天外的神智。
“啊啊不好意思,我们继续走吧!”回过神的绵离眨眨眼睛,尽量自然的道了个歉,然后干咳了几声重新迈开了步子。
没走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青年。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你还没有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哪呢……”
“姑娘没想起来的问题还有很多吧?”
诶?绵离怔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把要问一大堆问题这档子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男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嘲笑我么?我我我又不是自己想要忘掉的!任谁被一吓脑子也会暂时不清楚的好不好!
绵离翻起白眼微微的仰起头瞪住青年,高大男子的脸上依然是一片风轻云淡——而且一直到她的眼睛瞪酸为止,对面也没有笑出来或是流露出想笑的意思。
但他也始终没有开口,就像是在等待答案一样。
“好吧好吧你赢了……我们能走快点儿么!”绵离猛地的一甩手,然后揉揉眼睛转身就走,步子迈的一个比一个大。
“如姑娘所愿。”青年在她的背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声调平静的向着她的背影提醒了一句:“到吊桥中段的那个亭子请稍微停一下,卫兵不看到我是不会给姑娘放行的。”
青白色的鹰微微拍动着雄健有力的巨大双翼,优雅而迅捷的穿行在如海潮般翻卷的叶浪之中,它清亮的长唳在风中回荡,在枝叶漾起细碎的回音;它的翼尖不时的掠过叶浪间变幻的青色云光,溅起朵朵如同水晶花一般的璀璨光芒。
它自由的飞翔着,仿佛为了展现生命的光辉和力量。
这样的生灵,应该是没有什么东西能牵绊住它的吧,除非——
——突然间,它像是发现了什么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瞬间,它的气势就变了。
它不再发出清亮的长唳,就像是害怕惊吓到遥远的猎物;它也不再扇动翅膀,舒展的双翼轻柔的划过高空之上的流风;它微微的低下头,琉璃剑一般的锐利瞳仁中闪过一道寒冷的厉芒。
它在空桑的枝叶构成的天幕之上沉默的盘旋着,仿佛是为了确认自己所发现的东西,与此同时,它盘旋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然后,在又一阵天风乍起的瞬间,它猛地一扇翅膀,如同一道青白的闪电般,向着青色的云雾中直冲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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