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小说网> > > 十三章:破军

十三章:破军

十三章:破军

——虚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那个声音所说,这并非完整的“眠狂”形态的原因,绵离就只有这一个感觉。

眼前的世界已经完全变幻了一个形态,就和洞明之形提升到极限之时世界的形貌变幻一样,然而,和那不同的是,她无法理解现在出现在她视野中的这个世界。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身体和大脑不处在同一个领域之中——所以她感觉虚浮,感觉自己的灵魂完全不在身体里,感觉自己正傻愣愣的漂浮在自己的上空,呆呆的看着那紫尾妖狐以俯视的视角打量着世界。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她轻声嘀咕道。

“怎么了?”背后传来了狍鄂紧张的询问。

“不……不关你事!”

绵离应了一句,然后试图把注意力重新转到那无法理解的世界上面。

所幸,有一些东西还是清晰可见。

“那边。”

盏茶的时间之后,她伸出手,指向一处空地。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境……我只知道六层奇特的阴影重叠于那边……还有无数的诡异纹路从六层阴影中蠕动而出,再消失在重叠之中……咳咳……”

“可是……这你和我说也没意义啊……”狍鄂走到那块空地之处,来回走了好几圈,然后一脸无奈的看了看绵离。

“莫急,我试试……”

妖狐闭上眼,用尽全力呼吸着空气。

——虚空。

这次的感觉是这样的,因为体内的力量就和外面的世界一般无法理喻,甚至有一种深入接触就会被拉进去的深渊之感——那虚空并非空洞,而是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未知混沌。

“难怪幽萤会做出那样的警告……六尾之后……果真是层次上的差别……”

绵离打了个冷颤,不再试图理解体内充盈的那不可理喻的力量,只是一挥手,将一道紫光挥出。

“喂!”狍鄂眼见着紫光向自己飞过来,还没来得及闪避,脚下就是一连串清脆的破碎声响成一片。

“……狍鄂,这些涌出来的恶心影子是什么!我……我现在看不到东西……”绵离突然用力大叫起来。

“血鬼!”

青色罡气骤然腾起,巨龙般仰起头盘旋而上,又在一声狂啸中轰然砸下,炸开漫天漫地的血花肉雨。

“那,你身旁的那个散发黑红色光芒的裂缝就是传送门,这些血鬼正在幻阵的掩护下源源不断的向着那边涌过去!快进去!”妖狐立即不带喘气儿的说出这一大段话,然后就接上了一长串儿的咳嗽声。

狍鄂一拳将一只扑过来的血鬼打的粉碎,转过身瞄了一眼那在空中虚浮着的深红色裂缝——他已经可以看见裂缝之后的景象,先过去的血鬼正以无法阻挡的趋势,向着稍远地方的青白色光芒奔涌过去。

而在血鬼群彼端,空桑巨木被如同火焰般的青白光芒包围,照亮了周围的森林和半个天空。

“好!”他应了一句,罡气一散震开他身体周围的血鬼,再转身向着绵离奔了过来,“你快变成你说的那个止水形态,我们一边走你一边回复!”

“不行……咳咳……”绵离用力向他摇了摇手,“我不能……离开,这个裂缝必须要我在这里维持才行……而且在你离开之后,我还得关上它……然后搅乱这个幻阵,把这些……血鬼……都封印到幻阵中……”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知道……我们没时间了……所以就不要再花时间辩论了……”

“我……”狍鄂恨恨的停下了脚步,咬了咬牙,然后转过身,庞大的青罡如同云气旋涡般缭绕而起,瞬间将周围的血鬼一扫而空,“知道了。”

他不再回头,两步冲入了裂缝之中。

“咳咳……好歹……回个头呀……”绵离似乎想挤出个笑容,但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于是她也不再浪费力气,身子一倾向前扑倒在地上。

脸埋在尘土里……不管了……

手心一拍,翻转,手背一拍。

紫色的光从尾尖开始消退,如同水墨一般蔓延到周围的土地上,几只嗅探过来的血鬼一碰到紫光就如同融化的冰雪一般不留痕迹的消失。

那紫光如同海浪般缓缓向前推进,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它,而它所触及的所有血鬼则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向着裂缝前进的血鬼潮开始恐慌的起来向后退去的时候,那紫光如同巨蟒般从地面上凝聚而起,向前扑出。

随后一口就吞下了所有,无论是裂缝还是血鬼亦或是虚无的幻象之阵。

“看起来……完成了……”

身上颜色已经褪尽的绵离想吐口气,却忘了自己正以面朝下的姿态不雅的趴在地面上,于是很不情愿的吸了一嘴的灰土。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不过,所幸……不能死这事儿还记得……

若是有可能的话,真的是不想动用止水啊……

绵离叹了口气,抬起一根手指。

翠绿色、充满生命和希望的光芒,开始在她的身上跃动起来。

上善若水,润泽万物——守窍·二尾止水之形。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成为废人多久……”

尽力把这句话想完之后,她的意识就完全的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注意到异状产生的时间点,是在凌晨。

“月刻姑娘,就要开始了哦。”

“啊……哦,咱醒着呢……”听见泽的声音之后,月刻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骨碌从地上翻身跳了起来,“不过到底要开始什么啊?”

她神了个懒腰,然后走到了隐蔽地——一座建在城墙偏僻高处、被废弃掉的哨所碉堡——的窗口前。

“哦,那边你什么都看不到的,这碉堡被废弃掉很显然就是因为没考虑到树长过来视野会变得没法看……到这边来,这边还可以看到场地——对我们来说倒是正好。”泽朝月刻招了招手。

“诶,还真是。”月刻瞅了一眼自己站的那处窗子之外密密麻麻的枝叶,吐了吐舌头跑到了泽的身边,从那边的窗口向下望过去。

白旗招展的空场上,有两支部队正在相互对峙。

月刻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出了左手边的戈人吞林兽骑和野战军的混合编队,但是右手边的那些披着厚重的深翡翠色铁叶连环甲、骑着深绿色巨兽的骑兵和那些同样披着翡翠色衣甲,身形高大的步兵她就完全不认识了。

“那是木参人的平原战特化部队。”泽做了个讲解。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月刻很惊讶的打量着那支重骑兵,她不是没见过战争,只是没见过像大林莽人打的这样光明正大的。

“所以我说你昨天去那边根本没听街上的戈人在讨论什么……昨天这支部队就已经冲破了分界墙,开始向着这道内门突进了过来。”

“为什么不从森林里过来……”月刻想了想,怎么想也觉得从森林里进攻戈人要比绕这个大圈子近很多。

“那根本就过不来的,那可是森林,这点戈人懂,木参人也懂。”泽摇了摇头,没有做更多的解释,“我想月刻姑娘大概是没有切身体验过林莽种族森林战争的可怕程度……不过现在姑娘只要知道想打仗,通过这三百步的环形空场突进,是林莽城池中各族最佳的战术手段就行了。”

“哦……”月刻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他们为什么会突然打过来呢?”

“这个可能就是问题所在。”泽摇了摇头,“但是很遗憾我们是不可能会知道的……所以,我们只要静观其变这场战争会引发怎样的异状就可以了。”

“异状?”九猫挑起了眉毛。

“是的,异状。”泽坚定的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对话的同时,场地上的第一轮冲突已经展开——似乎双方只是在那里互相冷冷地看了一会儿,连交流的意思都没有,接着在双方各自的一轮箭雨之后,木参人的重骑兵就冲了出去。

月刻瞪着眼看着那些重骑兵一瞬间就直接冲入了戈人的阵型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挡——然后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了看旁边的泽:“这违背咱的常识!咱听说重骑兵都是拿来冲破对面阵型的!”

“这可是大林莽,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纵深来让重骑兵冲锋……”泽耸了耸肩膀,“再说那也根本不能算冲锋型的重骑兵,那支骑兵名叫屠戮骑……姑娘你看好,那可就是冲进去砍人的。”

“诶?”月刻闻言睁大眼睛,正好看到一个“屠戮骑”在被长矛拦住之后从骑兽身上跳下来,然后挥起长刀凶狠砍向面前的敌人,而骑兽也不甘示弱的疯狂扑咬过去。

“木参人的身体素质号称林莽各族第一,即使以蛮力知名的戈人也无法在综合素质上胜过他们——所以也只有他们能把‘骑兵’的概念搞成这样,不过说真的,这也就是林莽才能有这种‘骑兵’吧……”泽观察着底下已经交织成混乱的一团的战场,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根本不能叫战争吧?”月刻撇了撇嘴。

“这一会儿,的确不能算是。”泽点点头,“底下参加战斗的最多不过二百人,而且打的毫无章法,就和街头混混打架似的——但是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双方都在试探。”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将手向某个位置一指,“月刻姑娘你大概是无缘得见林莽城池内战的全貌了。”

月刻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在做什么!”

那是一个戈人士兵,铜丝编织的蓑衣甲、灰色的铜盔、手上抓着锋利的长矛,一切都很普通的样子——然而,就在泽将手指指向他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而在月刻的目光也看过去的那一刻,他的长矛正好洞穿了他同族战友的身体。

他的行动让他的战友和敌人都惊呆了,直到他拔出血淋淋的长矛,他原来的对手才反应过来,一刀砍向他。

然而他并没有收回长矛架隔这致命的一刀,就在这一刀深深的劈入他胸口的护甲的同时,他的长矛也贯穿了对方。

被长矛贯穿的木参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就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戈人,视野中最后的景象是那个戈人眼神空洞的拔出了长矛,完全不在意胸口的致命伤一样,拖着脚步将长矛机械的捅向他身边另一个正在战斗的戈人的后背。

“这不是个别现象。”泽拍了拍已经目瞪口呆的月刻,用手在她的面前画了一个圈,“月刻姑娘你看,刚才指给你看的是第一个,而现在,整个战场上都出现了这样的人。”

月刻依言看过去,果然整个战场都已经混乱了,到处都是自相残杀的人们,起初还有人试图唤醒那些疯狂的战友,然而他们无一例外的被杀死了,很快,作为士兵应有的纪律、命令、阵型、目的就在这诡异的战场中消失了。

战场上只剩下一群疯狂的戈人和木参人,他们一边杂乱无章的向着四下散开,一边试图阻止任何人靠近自己的身边,而阻止的方式,就是杀死一切接近自己的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边的后续部队又同时到达,面对着这样的战场试图切入支援,然而,很快他们的阵容里就复制了刚才的悲剧——混乱就如同一滴墨坠入清水一般,开始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月刻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止是紧张了,她问泽的语气里,已经包含了些许的恐惧。

“你注意到了么,那些最初引发这样的混乱的人都还没死。”泽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已经成为混乱的屠场的场地,他冷静的观察着情况,同时做出了这样的发言。

“咱,咱看见了,他们基本上都受了重伤……但是,但是仍然在那里杀人!”九猫强抑住自己的恐慌,却抑制不住语调里的颤抖。

“别怕,月刻姑娘,这不是灵异。”泽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小姑娘的情况,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九猫的肩膀,“那些人早就死了,他们是**控的。”

“什么?”月刻睁大了眼睛。

“若我没有猜错,这些人就是那个宗教的教徒……这场战斗,肯定也是预谋好了的战斗……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无疑,他正在操纵着这场死亡盛宴。”

泽自己也觉得自己解释的有点语无伦次,于是他索性扬了扬手。

“不管怎样,我感觉到了牵引着那些人行动的气机……咦?月刻姑娘”

月刻这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恐惧变成了跃跃欲试——转过头看到这种变化的泽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追杀咱们的坏人么?”她语气轻快的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

“那么就是那个人在操纵尸体杀人么?”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好嘞,那我去阻止他。”

泽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有多么简单易懂。

他干咳了一声:“那好,我和你一起。”

“诶,公子你不会拖咱后腿么?”

“没有我你是找不到那个人的谢谢。”泽瞪了她一眼。

“呜喵,公子不要瞪咱!”狍鄂笑嘻嘻合起了手掌,然后在分开手掌的一瞬,脸色立即严肃了下来。

“咱讨厌这种毫无理由杀人的家伙,战争的双方至少还有某种信念,就连无理智的野兽也不会毫无目的的杀人……”

“谁知道他有没有理由呢……我解除遮蔽结界了啊。”泽不以为然的扬起手,碉堡中突然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淡青色的光芒突如其来的一闪,又立即消失了。

金属的碰撞声音、武器嵌入肉体的声音、听不懂的呼喊声音以及惨叫呼号的声音,立即交织缠绕在一起,充斥了整个碉堡。

碉堡的木门也几乎是在马上被撞碎,一个戈人的尸体被另一个戈人用长矛捅了进来,长矛的尖锋穿过肉体,一直钉入了土石的墙壁才停了下来,然后,杀人者环视了一下碉堡,在看到泽和月刻之后,立即露出了恐怖而扭曲的表情。

他拔了下长矛,没有**,便放了手,从腰间拔出了腰刀,向着两人逼了过来,口中还嚷嚷着粗哑的桑林语,语调是已经变了调的高亢而嘶哑。

“公子小心!”月刻长刃一斜,飞纵而出。

“不是!”

“明白了!”尽管泽并没有喊出“不是什么”,然而月刻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已经划出的长刃在空中微微一转,没等那个戈人做出任何动作就挑飞了他手上的腰刀,长刃的刃面则带着层层叠叠的暗劲直接拍上他的脸颊,将他直接轰到了墙上。

看着瘫软下来的戈人,月刻有些紧张的看了泽一眼,后者向她摇了摇头:“没有死,只是晕了。”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晕了……”九猫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们救不了他们,尽管作为医生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泽握紧了拳头,“月刻姑娘,拜托你了。”

“嗯!”月刻用力点了点头,当先冲出了碉堡。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并没有在找人这一环节上花上多长的时间——红色的幻影就立在一里路不到的城墙上方,无数代表着操控者的诡异气机从已经溢满混乱、杀戮和死亡气息的战场的方向汇聚向他的身边,而他身边缭绕着的那些“气”的数量之多,几乎已经可以用眼睛直接观察得到。

“来的好快。”他似乎是轻轻的击了一下掌,随后便不再看着战场的方向,而是将正对面转向了刚刚在他身前立定脚步的两人。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和起伏,也听不出任何的特征。

“哎呀公子,太棒了呢,坏人正好就是这个红衣男呢!”一听到这个声音,月刻就高兴的叫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看清红衣男的真面目之时,她又猛地尖叫了一声,向后猛地一跳。

“公子,公子!这是怎么回事!”月刻乱蹦乱跳的向着身后的看过去试图在他那里找到解释(这似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了,虽然时间很短),然后她又是一声尖叫。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泽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他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的,身体也一阵一阵的颤抖个不停,就像是呼吸被掐断了一般。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

“也就是说,你探头探脑那么久,还是没有搞清楚我们的信仰么?”红衣男人抬起了自己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冷漠红色的脸,“看”向泽。

“死……气,你的周围……都是……”泽奋力抬起头,死盯着男人不放。

“那是当然。”男人的声音依然毫无起伏,“作为桑林人的你,自然只能看见那样粗浅的表面。”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一边的月刻眨着眼,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人。

“月刻姑娘……小心……这个男人……是死亡本身……”

“呵,是的,吾即是死亡和绝望本身,这句话说的吾也非常欣赏。”男人笑了起来——至少听起来是笑的调子——然而却听不出任何笑的味道,他摊开了手,身体周围的那如同薄雾一般的“死”气缓缓的旋转起来,向它的手上汇聚过去。

“吾手中的死亡,会愈聚愈多,它们将构成神圣的道路,让大人踏向你们这些所谓的生者无法触及的领域。桑林人,空桑不是代表着生命和希望吗,那么,你为何如此,跪在吾的面前,连起身的力量都没有?”

从男人身上传来了无比的压迫力,就如同绝望的巨掌一般缓缓按下,大喘着气的泽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离开身体,他是桑林人,还是个医生——这种充溢着绝望之感的死亡气息,是他最厌恶也最不想触及的东西。

然而,他依然奋力的抬起头,强迫自己的视线死死盯住那没有五官的漠然红色。

“看来……我……高估你了……”

“你说什么。”男人平静的问道。

“你……并非……死亡本身,你只是……死亡的……制造者……如是而已……”

“那又有什么不同?”男人抬起手,无数死气汇聚成了闪着银灰色光芒的火焰,在他的掌心熊熊燃烧,“我受大人之命,来这座城中传播了有关大人的信仰,无数人信仰了大人,拥抱了神圣的死亡,他们构成了大人的路,成为了大人神圣而伟大的一部分——而吾促成了这一切,吾就是死亡本身,是沟通他们这些挣扎在生命和愚昧的生灵与大人之间的桥梁……而最早成为大人一部分随后又做到这些的吾,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泽艰难的斜起了嘴角:“我……不知道……‘大人‘是什么人,但是……他肯定……是个骗子。”

“你在侮辱神。”男人的声音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波动,他的手突然如同闪电般突然翻转,银灰色的死亡之火瞬间倾泻而下,向着泽的头部汹涌扑去。

幽蓝的长刃轻松自如的斜刺里探出,一抖弹开那银灰的火,再向上一划,锋寒的刃滑过一抹黯然的光芒,轻柔的停在了男人的下颚之处。

“虽然咱是一点没听明白喵,不过咱好歹也耐着性子听到现在了,总得让咱也说句话吧?”

月刻的声音在一边大大咧咧的响起。

男人平静的转过了脸,虽然他做这个动作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

“看起来,你是更……”

“咱很笨呢,你说的那些咱都听不懂。”月刻眨巴着大眼睛打断了男人的话,“咱刚才说,咱讨厌无理由杀人的人——但是你看上去有理由呢。”

“所以……”她收回了剑刃,小心的将已经意识已经进入半朦胧状态但是仍然没有倒下的泽扶起,让他在城墙旁安稳的坐好之后,才转过身面对着男人。

“咱要换个杀人的理由——咱讨厌你的理由,这样可以么?”

她轻轻的将长刃插入地面,双掌合向长刃的柄。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做出评价的声音里不知为什么多了几分轻蔑的气息:“吾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月刻突然间面色一紧,那只早已被她遗忘在脑后的布满邪恶花纹的手突然间不受她控制的从剑柄上抬起,示威似的颤抖了起来。

“难道你是认为,一只手已经迈入死亡的你还有胜算么,小姑娘?”

男人的声音中,再也不含有任何的波动。

青色的拳罡如咆哮的巨龙一般一路向前,将面前所有的血鬼碾成齑粉。

——走在拳罡之后的狍鄂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往前继续走去,看也不看一眼那些咆哮着向他冲过来的血鬼。

因为他在踏出传送裂缝之后,看到的第一个族人就是焚——但是,焚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朝他行个礼,打个招呼。

因为他死了,立在血鬼群中,身体被啃咬的血肉模糊,然而他的长枪深深的插入地面,支撑着他的遗体。

他再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的位置是在田地之中,而血鬼的大队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许多小群血鬼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宽广的田野中,他立刻明白了焚是在带领小队巡逻的过程中遭到了突然汹涌而至的血鬼群的偷袭。

狍鄂直接伸手撕碎了几只还在啃咬他尸体的血鬼,随后扫了一眼那些围绕在焚的遗体周围的、与无数血鬼破碎尸体堆积绞缠在一起的桑林战士的尸体,眼睛顿时就发红了。

于是他向前走去,青色的罡气嚣狂的从他的身体中溢出,在他的面前汇聚成凶狂的气劲。

——阻吾行路者,皆杀!

当他终于抬起头的时候,所有的血鬼已经开始不敢靠近他的身边。

他看了看那已经被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空场,再仰头望了望在夜空之中因为结界在燃烧所以被青白色的擎天之火围绕包裹起来的空桑之木。

“那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我……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每发出一个字,有一小群游荡在尸堆上、攀爬在内壁木墙上、附着在燃烧的结界晶壁上以及躲在他身后道路旁两边的树木上的血鬼就在一阵阵的哀嚎中爆裂成粉末,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游荡在他周围五十丈以内的数百只零散血鬼,已经完全的消失了痕迹。

狍鄂握紧了拳头,无数青罡从四面八方汇聚了回来,缠绕到了他的手上。

他踏上了尸堆,尽力让自己的目光只盯着那熊熊燃烧的青白火焰,向着空桑走去。


千魂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