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着时光痕迹的羊皮卷轴上写满了形态古怪的符文,随着少女一字一顿的解读,部分的字体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地扭曲。
轻轻放下手中古老的卷轴,刚才的那些变化一瞬间消弭,就像冰融于沸水一般自然。仿佛发生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超出常人的理解,不是吗?
纸,是古旧的羊皮纸。墨,是干涸的油烟墨。
视觉上理应不存在任何的偏差,学院的图书馆里也布置了一定程度的禁魔结界,从根源上就断绝了幻术系魔法附着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她刚刚所看到其实就是这张卷轴的真实面目。
白皙的指节敲击着木质的桌案,伴随着“咚咚”的清脆声响,空无一人的宽敞阅览室里传出少女疑惑的声音。
“嗯?”
活化文字?难道文字也属于『活化物件』的作用范围?古库伦埃尔帝国的情报组织就是这么进行保密工作的吗?
可是,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
故意不使用魔法来为机密文件的内容进行掩盖,从某种意义上讲也确实是利用了魔法的便捷所带来的思维误区。
取而代之的便是像这样使用其他的神秘手段来达到掩人耳目的作用,不得不承认这也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方案。
像是巫术、神术乃至于一些不被奥法所承认的自然规律,这些体系能够提供的思路较之于魔法确实狭隘许多,但胜在那个年代存在鸿沟一般的信息差,大多数人对于神秘力量的认知仅限于那些端坐在法师塔中的法师老爷与使用强大斗气的骑士或佣兵,对于简单的斗气和法术体系的认知都不完全,更何况是去了解这两种体系以外的其他神秘力量。
少女本人就是一名兼修法术的巫术师,她清晰地了解巫术与法术这两种神秘体系之间的差别,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第一时间想出到合理解释的原因。
巫术的体系倾向于利用仪式与语言的形式将概念与法则的力量从星界投影到现实,其本质上是投机取巧的法则具现化,比较考验施术者对法则和仪式的理解。
而法术的体系却更加倾向于通过个人的精神与灵魂的力量,在现世构筑起改变物质形态与魔力流动的阵法,对于个人的限制也只限于简单的阵法模型。
相比于参透神明遗落世间的法则碎片,去寻求奥法的知识对于凡人而言明显更加合适,也更加简便,大概这就是法术比巫术更加普遍的主要原因吧。
面前这卷数千年前的羊皮卷轴是在什么样的时代背景下以怎么样形式被创作造者以怎何种心态写就,对于数千年后的少女而言,都是未曾可知的不定数。
银血赐予了她接触历史尘埃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的资格,却并未给予她打开奥秘门扉的钥匙。
那些埋藏在历史角落中的真相如此简单地呈现在眼前,喜悦之余也给了少女一种不真实的荒谬感。
“在那个奥法的黄金年代,为什么会使用巫术来作为情报机构的主要构成?”
身体内流淌着银色的血脉、行走人间数百年的不老少女,即使以她广博的见闻,也很难给自己的猜想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少女整理了一番有些凌乱的头发,粉色挑染的银白发丝从桌面垂落,银白色的瞳孔中尽是不解与疑惑。
指尖无意划过一行淡黑的字迹,原本规律的组合结构开始自行调整。
「ui」「ksu」「yt」……
“这是什么?之前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短暂的惊讶过后,少女重新把目光投向桌案上古朴的羊皮卷轴,跟随着高速变动的文字排序,这张她研究了数个月的羊皮卷轴逐渐呈现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内容。
古旧的羊皮卷轴在此刻显得有些朦胧,不知名的人形生物纹章占据了羊皮卷轴的正中央,双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依稀可以看见有藤条一样的东西缠绕在“他”的头部,身体则被绑在鲜红的十字架上,就像是一个罪人在接受审判。
在图案下方,则是一系列以古库伦埃尔帝国的语言书写的晦涩言论。
以少女的在种语言上浸淫多年的学识,也难以从繁复的语法中理解这段话想要表达的真实含义。
不,不对。
这段语言存在于此的意义并非是传达其中的原本含义,它更像是一种……一种赋予仪式灵性并以语言驱动的古典巫术。
“牧者,是谁?”
“信徒,是谁?”
片刻后,她从手边拿过鹅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连串的记录。
直到墨汁写尽,少女才把目光从那份古代文献上移开。
直到目前为止,她已经研究了数十年有关“古库伦埃尔帝国”的古代文献。
当初与自己一同进行文献翻译工作的几位人类好友,有的因为参加了几年前的大革命而上了绞刑架,有的因为生活缘故而进了官场的漆黑染缸,有的则是纯粹为了不知所谓的理想而四处流浪……
自己则是成了布兰斯比学院的巫术导师兼语言学教授,结束了居无定所的漂泊生活,成了那个腹黑龙女手下的打工仔之一。
有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自己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享受这样安逸的生活吗?
银血一族的魔女,本应赤足趟过这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在不留痕迹的岁月刀痕里逐步迈向心灵的苍老,去见证世间万物的变迁,去记录市井百态的更易,以不老的容貌去迎接时代的更迭与文明的兴衰。
这是每一位银血魔女的宿命,也是少女生来注定的使命。
或许,眼下的安逸在她漫长的寿命中,也只是短暂的安歇,这布兰斯比学院的教师生活,也必然不会漫长到安逸的终点。
“好困……”少女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小鸟,小鸟,你长得像一只小狼獾。”窗台上的紫色藤蔓有节奏地哼起了小曲。
“吵死了,闭嘴。”少女搁下鹅毛笔,像往常一样使劲拍打着窗台边上的紫色藤蔓,直到它的声音逐渐消失,少女才满意地停了下来。
当然,还是控制了一点力度的。
“小鸟,小鸟,对待老者要谦逊有礼,否则会被巫妖做成标本。”紫色藤蔓颤巍巍地从花盆中把自己拔起。
少女嫌弃地瞥了一眼这盆诡异的植物,威胁般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老摩根,你再不闭嘴,我就先把你做成药汤。”
“啊啊啊啊,不要啊!!!”紫色藤蔓疯狂舞动自己的枝条,发出尖利的啸声。
少女扶额,嫌弃地撇了撇嘴,把目光从窗台上移开。
说实话,放下肩上的重担,对于她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摩根,我去上课,回来前收拾好那些文献。”
“小鸟,你怎么忍心让一个老者干这么重的苦活……”
“药汤。”少女渐远的声音里透着威胁的味道。
紫色藤蔓焉了下去,颤抖着把自己从窗台上托起,乖乖地按照少女的吩咐开始收拾她的那些宝贝羊皮卷。
太阳逐渐西沉,遥远的西面逐渐浮现绯红与黄金的月牙,少女哼着故乡的歌谣,行走在幽静的花园公寓中。
这里是学院为导师们特别准备的居所,位于学院的东北角,靠近僻静的后山,环境还算宜人,对于少女这种喜欢安静的人来说,算是比较心仪的居所了。
“戈威尔,今天就只给你记一个警告哦,下次不要再挑战咱家小林奇的底线了。”
“是,感谢魔女大人的求情。”
……
远远地,少女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其中一个软糯可爱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地拔腿就想要跑。
每次见到贝雷妮丝,准没有好事,这个时候不跑,等会儿肯定要出事。
然而,此时的少女还没有意识到,一个神似贝雷妮丝的人偶少女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了。
“梅丽莎小姐,主人在找你。”
“哈,哈。”少女讪笑着转过头,收回了之前踏出的那只脚,“这个,我还有一节课,可能没有时间。”
“不重要,我已经帮你把那节课临时取消了。”远处的贝雷妮丝嬉笑着向二人招了招手,示意过来谈话。
梅丽莎垂头丧气地扯着不情愿的步子走到贝雷妮丝近前,低头看着那张可爱里带着一丝危险的脸庞,内心欲哭无语。
她是银血一族,贝雷妮丝也是银血一族,但是贝雷妮丝的辈分却比她高出不少。
自从被贝雷妮丝拐到布兰斯比学院之后,每次看到这只披着萝莉外貌的魔鬼,梅丽莎的心里都会发怵。
因为这大概意味着,对方又有什么麻烦事情要丢给自己了。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交给你一个任务?”绅士打扮的魔女小姐摘下纯白的礼帽置于胸前。
“先知,您尽管吩咐……”
“诶嘿,我就知道梅丽莎很体贴,知道照顾我的想法。”
“啊,哈哈,哈哈。”银发少女讪笑着,不知道作何回应。
“放心,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情,”魔女小姐抚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倒不如说,对于你而言是一个机会。”
无败魔女的怠惰生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