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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银币的救赎(员工 疫的故事)

一枚银币的救赎(员工 疫的故事)

地点:无名道路上的旅店

在一往无迹的戈壁滩上,一条道路径直贯穿了这里,戈壁沙地中的道路总是免不了被风沙骚扰,沙砾在空中跃动飘舞,最终落在路上成为沙堆,沙堆蔓延又将道路掩埋。

但道路之所以是道路,其上总是有人该途径的,那么风沙便无法将道路掩埋,因为文明与其他造物的区别便在此。而既是人造就了道路,道路便延伸至甚至戈壁沙地之类的恶地;还是因道路延伸至如此恶地,人的足迹才分布于此呢?

也正是一条如此的道路旁才会有供人休息的酒馆——供那些敢于在文明未曾到达之地徘徊的人休息的地方。

地点:戈壁中无名道路旁的旅馆

“就是这些……嗯……”头上长有山羊角,紫色头发的女孩平静地述说着,只不过她的听众似乎已经抵挡不住疲惫的袭扰了。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另一位女孩双眼轻闭,粉色的长发散乱的挂在那张清秀的脸上,“嗯……”粉发女孩回应着,不过仅仅一会儿之后,便能听见她均匀且平稳的呼吸。

“也是,这么多事……累了……”紫发的女孩轻声叹息,随后也沉入了梦乡。

地点:林中的货运道路

“老大,有鱼来了!”一个蓬头垢面,但手持短剑的邋遢小伙,快步奔向路旁的林中,向另一群同伴示意。

“来了。”在被那伙人围在正当中的是一位紫发的女孩,头上的兜帽和脸上的围巾遮挡住了她的面容,“抄家伙,带好面罩,走…”

一条弯弯绕绕的路绕过林中的阻碍蔓延开来,如同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血管,而乡村是城市的延伸,这条路便是边缘与城区间的血管。马匹奔驰的蹄声与嘶鸣在远处响起,焦急无比地逐渐向此地靠近,车上的人不知道的是,路旁埋伏着一群同样焦急的人。

“砰!”一声枪响响起,马夫急忙拉住缰绳。“吁嘶嘶嘶!”尖锐的马嘶声随后一并迸发而出,路旁的灌木中嘈杂声响起。一伙人向马车蜂拥而上……

“跪好!”一个粗膀子的男人对马车夫恶狠狠地喝道。马车夫经过这么一下,腿早就软了,噗的一声便跪了下去。“不必如此,我们只要我们要的东西。”被称为老大的紫发女孩制止了他的行为,“还能站起来吗?”车夫双腿发颤,连答应的声音都难以发出。

“算了,你还是跪着吧。”紫发女孩叹了一口气,“还有别人吗?”

“车里还有对母子。”之前的邋遢鬼回应道。

“叫出来,叫出来……”紫发女孩十分不耐烦了,“这都是些和我们一样命苦的人,有什么好动手的?谁盯上这么些个家伙?”

一位妇女被推搡着出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看得出来她并非什么富贵家庭的女主人,毕竟她和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已经很破旧了。

“诸位大人行行好,让我们过去吧。我好不容易卖这个,典那个凑好了钱去缪尔城给我孩子治病。为了我孩子,我丈夫现在还在领主姥爷的地上做工呢。”四周围满了劫匪,吓得妇人不敢大声说话,但这几近哭泣的声音还是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们也要活啊,你是这附近的人吧。你知道塔克公爵不是吗?我们原本在他那干活。可是呢?天晓得为什么,他要杀了我们,杀了我们!就为了拖欠了我们几个月的工资,那是我们应得的吧!可是呢?他不但什么都没给我们,还杀了我们不少人!你是塔克公爵领地里的人吧?啊!”一旁的一个劫匪忍不住了,大声向妇人倾诉起来。

“那你们有胳膊有腿的,随便去哪里干活不成吗?为什么要在这欺负我们这些又没钱又没地位的人啊,要钱,你们去找领主姥爷去啊。呜呜呜呜……天啊,我们受的欺负还不多吗?领主姥爷杂七杂八的收费,还有教会的义款……好不容易凑好了这么点钱,怎么又碰到你们啊!”妇人绝望地哭嚎,更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谁会要一群不知犯了什么事就成了通缉犯的家伙呢?钱还是命,你自己……”

“够了!”紫发女孩喝止住即将出手的家伙,“她和我们一样,只不过是被压榨、欺辱的对象罢了。”“你疯了吧,疫!我们要没吃的了,在没有钱我们都得死。”粗膀子的家伙怒喊。

“呵,忘记是谁把你们从那个死人坑里救出来的了,我解决那些比你们强十倍的督工可以,杀你?你觉得我需要用术吗?”冷冽的声音从被称为疫的紫发女孩口中说出,犀利的眼神给了周遭一圈的同伙的灵魂一记冷击。疫见自己吓住了自己曾经的工友,乘势轻蔑地说了句:“现在,知道老大是什么意思了?”

“带上你的孩子走吧,我们本就是一样的人。”疫驱赶开周遭的同伙,轻拍了拍妇人的肩膀,“走吧,这个给你,算是一点帮助吧。”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币塞进了妇人手中,妇人惊愕地看着疫,就算天就在她身后突然塌下来她也不会回头看一眼了,仿佛疫是什么圣人一般。

“啊啊啊!恶魔,她是恶魔!”一旁的车夫惊呼起来,疫兜帽下的山羊角被他从一旁的斜视角看见了,这老车夫是沐光教会的忠实信徒,“恶魔”这一概念被不止一次从神父口中提及了,“恶魔!啊!”

“啊!啊?”妇人显然也有所反应,但之前疫的行为让她很快便冷静下来,“您…您真的…是恶…恶魔吗?”“你们所说的恶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很像他吗?”疫很不高兴,之前在亚克西矿场也总有人这么叫她。

“不,您不是,如果您是的话。那我宁愿去诋毁诸神……我……我拜请祂们已久,可祂们竟不肯降下一点仁慈。”妇人回答道。

“那好,喂,拉车的,带她走。”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车夫竟有胆量回应:“不,恶魔,还有你这妄图诋毁诸神的恶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像你们妥协!”

“哈?”疫被这情况给逗笑了,随后抽出匕首架在了车夫脖子上,“现在呢?妥协于恶魔了吗?”“哼,如果是你这恶魔杀死我的话,被杀死的我也是神圣的!”车夫在看到疫的角后变得硬气了不少。

“把这家伙丢这,弟兄们,他的马车我们就收下了,拉到城里总能卖几个钱的。”疫这话一说,周遭的同伙们一下就兴奋了起来。

“这样吗……抱歉,这枚银币我不能收下了。”妇人将银币递回到疫的面前。

“什么意思?”疫一下懵了,仿佛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刚刚您所说的话让我意识到一件事——您,你们几位大人,你们的钱财是从其他人那儿劫来的,那么我便无法收下。但是,您绝不是恶魔,您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人,我觉得比起我,您更需要这枚银币的帮助。并不是消费所需,您的灵魂,需要这枚银币的救赎。”妇人坚定地将银币递了回去,双眼看着疫的双眼。

“这家伙犯什么傻,老大要是生气了她就死定了。”一旁的人唠叨起来

“您给予我和我的孩子仁慈,这足以证明您不是恶魔,但您更需要这枚银币的救赎。”

“格里高尔……她说的救赎是……什么……”曾经每当疫有问题无助的时候她都会去问格里高尔,格里高尔是一个博学并且有深邃思想的人,也是疫唯一的朋友,不过现在……疫再也见不到他了。

最后,疫他们也没劫下马车,但是留住了她想问格里高尔的问题,还有那枚银币。也是从那以后,疫只劫官家的货车,除了让她追悔一生的那一次……

地点:去塔克公爵领的路上

“我们还剩多少人?”疫坐在营火旁,问一旁的邋遢鬼。

“还有十五个呢,老大!”邋遢鬼回答疫。

时隔疫他们逃出矿场已有一年了,原本逃出来时有将近三十个人,第一个月的大雨和冷冻带走了两个;三月时三个家伙向疫告别,去往了有熟人的地方谋生;四月与马车护卫交战时一个留下的伤口感染死去了……陆陆续续的,他们在这条路上的名声在贵族间越来越响,辞别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呼,十五个……至少每月的花费少了。”疫安慰自己道。

“老大,谢谢你当初救了我和科特,不过我们不想在这样干下去了……对不起……”

“我们被领主盯得好死啊,我想金盆洗手了,老大,对不住啊……”

“昨天,阿曼被护卫队给抓了,我不想像他那样啊。老大,这活儿我干不下去了,抱歉啊……”

疫身边的同伙一天天减少了,虽然每个人在聊天时都对这个话题如同忌讳般避而不谈,但不是所有人都像疫一样。于他们而言,打劫谋生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个小站,他们有家人,有朋友,凭借这些关系,他们可以在另一块地方谋得一个赖以生存的饭碗。而疫的话——除了匕首与火铳,还有再也见不到的格里高尔……疫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嘿嘿嘿……”邋遢鬼来到疫的身前,尴尬的笑着。“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藏着掖着了。”疫将眼神从月亮上收回来,瞟了他们一眼。“那个老大,我们…剩下这…九个……”邋遢鬼结结巴巴,难以出口的话被疫打断了:“我还以为什么事,走吧。”

“老大,你别伤心啊,我们从来就没讨厌过你,虽然你是安达人,我们之前对你有误解,但是你比那些人好多了。我们的命还是你救的呢!好了好了,老大,大老粗之前上镇子买了酒,咱陪你喝啊……”

疫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圆很圆,邋遢鬼说他要到亲戚家的酒馆做工;大老粗说哪里的伐木场缺人,刚好他有这个打算;老黄牙说他搞到了个不知道哪来的行医资格证,准备去老家开诊所当牙医——就他那牙口,谁找他看牙啊……疫第一次喝醉了,朦朦胧胧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那晚她很快活,那种自格里高尔的不幸发生后伴随她已久的孤独暂时远去了。

但是疫也记得,那晚之后。一地的空酒瓶和早晨近乎熄灭的篝火,还有空荡荡的四周,那份空洞的孤独又抓住她了……“呜呜……”疫缩成一团,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淌下来……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她哭了,从前没有感受过他人关心、与友谊的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的。现在她哭了,为格里高尔的枉死,为同伴的离去……从前习惯了孤独的她是没有泪水的,但是现在她有了。也正是有了泪水,疫才更像一个完整的人,更像她自己。

总有事情要改变现状,也总有人将影响一个人一生……于疫而言,第二个朋友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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