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教堂里的白鸽
“老大？收手吧？这孩子快不行了！”
理查和他的手下们都停下了手。
“哼，掰开他的手，把钱拿走。”理查看着奄奄一息的罗格，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
萨克蹲下身体掰开罗格紧握的手，看见那枚铜币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老大，只有5铜？”萨克拿着铜币，看了眼全身湿透的衣服，有些难以接受，“我们费了这些力气，就为了这5铜钱？一瓶啤酒？”
理查皱了皱眉毛，蹲在罗格面前，低头问道：“你今天拉了那么多木头，怎么说也有十几铜吧？”
“应该藏在身上了吧，快点交出来，要不然我们就把你的衣服扒光，一点一点的搜！”
“只……只有5铜……”罗格的声音孱弱到几乎听不见。
“你还敢骗……”理查正又要发怒时，从木工坊内走出来了几个人。
“门口怎么这么吵？”沃尔夫看着理查和他的手下们，脸露不耐，“下次要闹就离远点！这里可是商会的地盘！”
“啊，原来是沃尔夫大人，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理查少有的赔笑道，“是是是，下次绝不会在商会的地盘闹事。”
“昂。”沃尔夫昂起脸，用鼻孔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回工坊内。
“那个，沃尔夫大人，不好意思，还有一件事想要打扰您……”理查叫住了正要回去的沃尔夫。
“什么事？”沃尔夫显得极为不耐烦。
“就是这个小子……罗格，今天在您这卖的木材只赚了5铜吗？”理查小心翼翼地问道，商会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他可惹不起。
“今天天气有点潮湿，所以……”沃尔夫淡淡地看了眼倒在雨地中的罗格，“只给了他5铜。”
“啊，原来是这样啊，您慢走，我们这就离开。”理查暗叹了口气，对手下们使了个眼色，一伙人快速地消失在了雨夜中。
“哼。”沃尔夫看着消失的理查一伙人，轻哼一声，转身回木工坊。
“谢……谢谢……”一丝微弱的声音传进沃尔夫的耳朵，让他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但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会，便恢复了去往仓库的脚步。
雨水不断滴落在罗格身上，鲜血已经将他的周围染成一片血红，冰冷与失血正在渐渐剥夺他的生命。
「我……我会就这样死掉吗……真不甘心啊……
雷克爷爷……我好想你……抱歉爷爷，我无法成为正义的英雄了……
爸爸妈妈……你们究竟在哪……
为什么要抛弃我……
洛伊丝姐姐……我好想再见她最后一面……」
雨水滴落在地面、滴落在水中、滴落在的他的脸上、他的耳边，在这哗哗的漫天雨声中，罗格将失去他的生命。
只是突然的，滴落在脸上和耳边的雨声消失了，稍微疑惑地，罗格睁开了眼。
啊，原来是一把黑色的伞遮住了漫天的雨落。
撑着伞的是一名十三岁左右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如阳光般的金发，一双宛如金色琉璃般的眼瞳和天使也比拟不上的完美容颜，普通的修女服穿在她身上都仿佛散发着圣洁的光辉。
“你这次伤的有些重。”宛如白鸽般圣洁的声音响起。
“洛伊丝姐姐……”罗格呆呆地看着洛伊丝绝美的脸庞。
洛伊丝微微皱眉，向罗格伸出了手。
仿佛天鹅羽绒般干净白皙的手伸到了罗格面前，罗格怔了怔，抬起手想要抓住这唯一的救赎，却突然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淤泥和污秽。
“我、我自己能起来……”
罗格的手往后缩了缩。
“这种时候你还逞什么强。”
洛伊丝的眉头皱地更深了，她一把抓住了罗格的手，将他拽进了怀里，抱着他往教堂的方向跑去。
罗格身上的污秽和雨水浸湿了洛伊丝身上的修女服。
“洛伊丝……”罗格放下了所有的顾虑，紧紧地抱住了洛伊丝，将头靠在她的肩膀。
恍惚之间，罗格感受到淡淡地温暖和好闻的气息，还有……许久没有过的安心……
谢谢你，洛伊丝姐姐……
————
罗格与落伊丝相识是在雷克爷爷去世的三个月之后，那个时候罗格才刚开始拿起铁剑去森林砍树。
罗格瘦小的身体拉着架车的身影出现在贫民窟的街道上，让贫民窟的人们很是惊讶，他们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罗格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去偷、去抢，又或者依附着他人而活。
罗格的坚强和恪守原则的高尚灵魂，令他们无比惊讶，也无比的刺眼，他们也曾期待着，罗格像他们一样掉入污秽的淤泥之中，抹灭他身上耀眼的光辉。
可是，罗格不管是满身汗水、还是满身伤痕，都会拉着架车一次又一次的坚韧地出现在街道上，这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怜悯、嫉妒、同情、厌恶等种种目光之后，便是麻木了。
刚来到圣辉教堂的落伊丝听闻了关于罗格的事情，出于好奇，她便开始在教堂的二楼注视着每天会从教堂路过的罗格。
年仅七岁的罗格很是瘦小，他不像是会长成结实高壮的那种类型，而是会长成瘦弱温和的那种样子。
这样瘦弱的罗格每天拉着比他大很多的架车去森林，拿着那把破旧的铁剑去砍很多的树。
他的手上每天都缠着绷带，绷带上都渗透着些许的血迹。
他每天都会满头汗水的回来，疲惫不堪地回来……
像他这样年幼的年纪，不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吗？
他为什么会过着如此艰苦的生活呢？神明啊……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生活的如此艰苦，没有让他脸上的坚韧褪去呢？
一天盛夏的中午，洛伊丝下了楼，端着一杯凉茶在墙边静静地等待。
罗格拉着那辆架车缓缓走来，盛夏的炽热让他满头汗水。
“你好，我叫洛伊丝，是教堂的修女。”洛伊丝走到罗格面前将凉茶递给他，“这是薄荷凉茶，喝了它解解暑吧。”
“额、哦，啊谢谢！”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罗格愣了愣，随后接过凉茶连忙道谢。
“不用谢，快喝吧。”洛伊丝微笑道。
罗格看到洛伊丝绝美的容貌和金色的头发，又是呆了呆，然后将凉茶一饮而尽。
薄荷的清凉加上茶水的冰凉，让罗格瞬间舒服了许多。
“谢谢洛伊丝姐姐。”罗格将杯子还给洛伊丝，然后真挚地躬身道谢。
洛伊丝摇了摇头，指了下一旁的柳树。
“我们到那边休息一会？会耽误你运木材的时间吗？”
“不会。”
“嗯，那就好。”
罗格与洛伊丝在柳树树根上坐下。
微风吹拂，在树荫庇护下还颇有些清凉。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罗格。”罗格略显歉意地看向洛伊丝。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名字。”洛伊丝微笑着。
“哦，这样啊……”罗格看着洛伊丝完美的容貌，脸色微红地真挚地夸赞道，“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谢谢你的赞美。”洛伊丝伸手摸了摸罗格的头发，触感比想象中要柔顺许多。
“为什么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生活呢，肯定会比现在轻松很多吧?”
罗格怔了怔，抬头望向远方，柔和的眼目中透露着无比坚定的神色。
“在贫民窟里，有很多孩子选择在黑暗中依附他人而活，那么，我就去选择光明靠自己而活吧。”
“大部分人都去选择黑暗的话，那么就由我来去选择光明吧。”
“我不想自己因为他人，而否定了自己坚持的原则。”
洛伊丝怔住，眼神微微颤动，罗格的身上正散发别人所不拥有的光辉。
那是坚韧不移、总会站在众人前方，承担一切的英雄伟格！
“可是这样……你会过的很辛苦。”洛伊丝捧起罗格缠着绷带的手，沾满灰尘的绷带上清晰可见的渗着血迹。
“确实很辛苦，但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么责任便要由自己来承担。”罗格不好意思的想要抽回手，他不想让手上的灰尘弄脏了洛伊丝干净洁白的手。
“别动。”洛伊丝微微皱眉，罗格看到神情有些严厉的洛伊丝，默声地没有再动。
洛伊丝将罗格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慢慢地解开缠绕的绷带。
解开绷带后，暴露在洛伊丝眼前的是一只布满了伤痕的稚嫩小手，旧伤没有愈合多久，新伤正顺着裂开的小口子流出一些鲜血。
这只残破不堪的小手本应该白净柔嫩地牵着自己父母的手……
洛伊丝眼眶微红，双手轻轻地握住罗格的手，散发出淡淡的圣光。
罗格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一股暖洋洋地东西流入了他的手中，抚去了他的疼痛，也流进了他的身体，抚去了他的疲累。
圣光缓缓淡去后，洛伊丝松开了罗格的手，罗格惊讶的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竟然全部消失了！白净稚嫩的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洛伊丝露出微笑，又握住了罗格的另一只手，继续重复刚才的步骤。
微风吹动柳叶发出哗哗的声响，斑驳的树荫下，罗格看着洛伊丝眼中流露的温柔与怜惜，眼眶不禁有些发酸，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个画面。
“好了，以后要是再受伤了，就来圣辉教堂找我吧。”洛伊丝用圣光治好了罗格的另一只手后，微笑说道。
罗格看着自己白皙稚嫩的双手，身体微微颤抖，泪水情不自禁地从眼眶滑落，这还是除爷爷以外，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
“谢谢……谢谢……”
洛伊丝伸手摸着罗格的头发，轻声安慰。
“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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