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利亚特觉得未必。
被人遗忘的不死者,最开始被召唤出来破碎战士动了起来,走到了海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一个小角色,阿利亚特一看就知道了。硬实力恐怕只有白银级,考虑到爱蜜莉应该不会在这种场合召唤白银级的杂鱼,那应该是还有什么特殊能力。不过就算如此也不会超过黄金级。
但在双方都打到山穷水尽的当下,这样的小角色能发挥何等的作用呢?
终于,海中又有动静了。一个影子被抛上了岸,仔细一看是萨蒂。破碎战士立马抢上,挥剑朝萨蒂刺去。这一击靠飞行应该很容易躲开的,但萨蒂只是改变了一下落地的轨迹,勉强——甚至狼狈地躲过了这一下。她往地上一点,像荡秋千一样滑移到了破碎战士背后,几刀将它解体了。正当她打算更进一步时,一根骨枪在她脚底破土而出,萨蒂选择了退后。
爱蜜莉从海中缓缓走来,身上的钢甲布满新刻的划痕和缺口。
伪龙等不死者并没有跟上来,看来都被歼灭在水下了。从这点上来看,萨蒂和爱蜜莉哪方略胜一筹还真不好说。
明明已经散架的破碎战士,此时居然又站了起来,像影片倒放一样恢复如初。
二对一。
“神术·「圣愈」。”
“神术·「圣愈」。”
两个人都咏唱了治疗神术。神术圣愈应该只是能初步治疗伤势的,但对天使和半朽者来说和完全治疗也差多少。她们的消耗不在肉体上,而在精神上——疲劳。看起来,她们并无阿利亚特那种近乎无限的充沛精力,能够奔袭一夜杀掉一名半朽者后还面不改色地大战一场。
两方都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对方,速战速决。
破碎战士首先发起攻击,爱蜜莉紧随其后,用骨枪的长度填平了时间差,对萨蒂形成夹击之势。爱蜜莉自知无法与刺客类型的萨蒂比拼速度,便用武器和不死者限制她的移动。
如果是阿利亚特,此时会选择硬抗。但萨蒂选择了另一种方法。
“神术·「圣闪」。”
她瞬移了。
神术都不短,不是能在迎击时临时用出的。也就是说她早已料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战术,于是早早做了准备。
萨蒂出现在破碎战士身后再一次将它解体。爱蜜莉倒转骨枪,朝萨蒂刺去。萨蒂身形一晃,绕到了爱蜜莉背后。爱蜜莉回身攻击,被萨蒂轻易避开。此时破碎战士再次站起,但站位却已经落在萨蒂和爱蜜莉之后,无形中被分割出了战局。夹击之势难以为续。
萨蒂朝爱蜜莉掷出三把飞针,爱蜜莉奋不顾身地直扑上前,根本不顾飞针落在自己身上。她好像连痛觉都没有了,这股不要命的劲头逼得萨蒂不住后退——糟糕的是,她摸到了身后的石头。
一块海边的比较大的石头。如果是平时,只要单纯地动动脚绕过去就行,但现在萨蒂没有这个余裕。她一低头,骨枪深深刺进石头里,她则从爱蜜莉腋下钻过,再度绕到她背后。
这是个无可奈何的决定,使得她再次处于爱蜜莉和破碎战士之间。
被夹击总是不好的。萨蒂再一次将破碎战士肢解,她对这个打不死的小强感到厌烦了。
“神术·「灭灵破魂」。”
圣沙从萨蒂手中涌出,埋没了碎骨头,彻底消灭了破碎战士。
萨蒂使用神术的此刻,正是绝佳的攻击时间。
爱蜜莉此时距离萨蒂还有五米。
一根骨枪从萨蒂脚边破土而出。这当然伤不了她,萨蒂往旁边一纵,避开了它。
杀招还在后面。
爱蜜莉握住骨枪,像骑枪冲锋一样朝萨蒂捅去。
萨蒂回避之势还未消,疲倦的身躯无法立即改变运动轨迹,又刚刚使出了其他神术,没有瞬移的能力。
避无可避。
萨蒂故技重施,张开双翼,不过爱蜜莉有了准备,大概是闭上了眼睛或者已经免疫了,毫不动摇地刺向萨蒂胸口。这些在萨蒂预料之中,她的翅膀拍在骨枪上,并没能将其打歪,但在一片飞落的羽毛中,一只人手伸了出来,翻飞着抓住了枪头。
这是萨蒂自己的手,而这只手的手臂上,还戴着异端猎手刺刃——萨蒂从其他异端猎手处换得的刺刃。
在机括的作用下,贯钉激射而出,针尖对麦芒,零距离撞上了骨枪,进而将枪头撞碎,骨渣飞溅,骨枪整整两分米的长度消失不见。
但这无法阻止骨枪的前进。
已经钝了的骨枪从萨蒂手中滑脱出来,撞在了她的胸口上,竟然发出了哗哗作响的金属声——阿利亚特想到了其中关键,原来异端猎手们今夜都全副武装,穿上了链甲,即使天使化了也保留在了最里层。这最后一层防御使得骨枪没在萨蒂身上开个碗大窟窿。萨蒂闷哼一声,倒飞出去,但她使了个阴招,一脚将圣沙踢起。
圣沙可不只能蒙眼,还能对身为半朽者的爱蜜莉实打实地造成伤害。她因此停止了追击。
萨蒂与爱蜜莉放起了风筝,不断地用飞针骚扰。爱蜜莉为了保存体力,并未将飞针全部挡下。反正这些飞针不痛也不痒。
“神术·「圣愈」。”
萨蒂恢复了。
战斗陷入了僵持。异端猎手的贯钉使一次性的,凭萨蒂的飞针和匕首,根本无法伤到半朽者。相应的,没有不死者牵制,爱蜜莉也无法追上萨蒂的动作。
萨蒂无法飞行,溟冢也已告罄。真的到了比拼耐力的时候了吗?
在阿利亚特看来,占上风的还是爱蜜莉。要问为何,因为她从这后半场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既然萨蒂能在战斗中咏唱,爱蜜莉没有道理不能。
啪嗒。
萨蒂一脚踩进了海里。
“「水」、「湍急」、「冰洁」、「增益」、「增益」、「增益」!”
早就准备好的神术,在这关键时刻全部完成,随着一声冰块挤压爆裂的声响,一大片海水化为坚冰,萨蒂的脚也被包在了冰里。
和之前在伪龙背后一样,先锁住萨蒂的机动性。
很简单的战术,但很有效。
胜负已分。
失去了速度萨蒂,只能任由爱蜜莉宰割了。爱蜜莉举起骨枪,做出了投掷的动作——然后就此保持在这个姿势。
“莫勒小姐……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了。”
“对不起了。”
爱蜜莉奋力将骨枪朝萨蒂掷去。这一枪角度刁钻,换作阿利亚特也无法在双脚受限的情况下躲避,只能硬抗。
阿利亚特一声“枪下留人”卡在喉咙口,不是因为她犹豫了,而是她发现了盲点。
被冻住的,真的是萨蒂的脚吗?
被那羽毛覆盖着的,似乎并非正常的人体。在她飞行的过程中,隐约可以看见不似人的躯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被冻住的,还是萨蒂的脚吗?
阿利亚特不了解天使,但她了解萨蒂。
骨枪刺进天使体内。尖锐的骨枪与被异端猎手刺刃打钝的不同,轻而易举洞穿了锁甲,差点从另一边传出。天使像个被扎破的血袋一样喷溅出致死量的猩红。
但是在这之前,有个小小的人影就撕破天使外壳,早早地就滚了出来。
果不其然。
“神术·「天之焰」。”
白色的火焰自空中产生,如水流般倾斜到地面,与冰块接触,冒出一缕白汽。这种怪异的火,遇水也没有熄灭,反而浮在水面上燃烧。
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圣火”。
尽管如此,这火要如何伤到爱蜜莉呢?眼见火焰从空中垂落,爱蜜莉早就抽身后撤,离开了火焰的灼烧范围。在这么开阔的场地,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被这些没有生命的火焰缠上。
——只是,这是根据一般情况作出的推断。萨蒂用处了这一招,自然有她的后手。
萨蒂举起一把飞针,却并不准备掷出,一松手,飞针落进了她脚边的火焰。
“「锁定」。”
扎在爱蜜莉身上的、原本无关痛痒的飞针,此时却尽数亮起了光芒。爱蜜莉想将它们甩下,却为时已晚。圣火像蛇一样扑到她身上,瞬间延烧至她的全身,将她变成一根跳动的火柱。即使用手去拍打这些火焰,将水和沙子淋到身上,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火焰缠上了一切接触到的物体,如文火般慢慢烹烧其猎物。
既然无法快速解决火焰,就快速解决敌人。做出了这样的判断,爱蜜莉舍身向萨蒂撞去,试图将圣火引至萨蒂身上——这是个错误的决定,萨蒂不再进攻,转而全力躲避,拖延时间,爱蜜莉想追上她绝无可能。
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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