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VS丧尸
——新陈代谢。
从萨蒂嘴里吐出的这个词,对阿利亚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代谢”这个词,本身在唐朝前后就已经出现了,《通玄真经》和孟浩然的诗句里都有出现。在那时,代谢指的是事物的兴衰与易替。
比较接近现代意义的代谢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三世纪的阿拉伯。阿拉伯医学家伊本·纳菲思提出了血液小循环理论,并且声称“身体和它的各个部分是处于一个分解和接受营养的连续状态,因此它们不可避免地一直发生着变化”。不过,诚然在那之后针对代谢的研究进行了几个世纪,但直到19世纪代谢才与生化反应关联起来。萨蒂称有些死灵术士认为新陈代谢是生命的本质——“代谢是生物体内所发生的用于维持生命的一系列有序的化学反应的总称”,这样的认知,恐怕得等到20世纪初才出现。
这不正常。
到目前出现的一切不太符合时代的事物,阿利亚特都不觉得太奇怪。铅笔,打火机,液体炸弹,机械表,所有这些或多或少早了一两百年出现的事物,阿利亚特都可以接受。因为它们都是技术的直接产物,经验主义的造物,由熟练工匠或者脑子灵泛的人发明出来。这些事物,只要满足了技术条件,在之后的几百年中随时都可能被某个人造出来。比方说,一个聪明伶俐的人运气好发现了石墨的妙用,就可能让铅笔的发明提前两百年——像这样真的能说铅笔“领先于时代”吗?
但是“新陈代谢”却与上述的事物不同。它不是一件发明,是一个理念,背后是整个19世纪生化知识的积累,实验科学的产物。一个聪明的木匠可能偶然发明铅笔,但没有人能“偶然发现”新陈代谢。铅笔,打火机,液体炸弹,机械表,这些东西的出现,只能说明艾特拉姆世界的技术发展比地球快了一丢丢,新陈代谢这个词的出现,则表明有两种可能:
一,这个世界上存在科技远超其他势力的神秘组织;二,除了她阿利亚特以外还有别的穿越者。
想想也是,阿利亚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既然她能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别的人可不可以呢?不是人的其他生物可不可以呢?甚至,物品可不可以呢?
——就算穿越过来的是人,就真的是智人(Homo sapiens)吗?每个人都知道,银河中存在着不止一个外星文明,五百年前,正是它们大战的余波毁灭了旧世纪。远的不说,奥尔特云还有AI残党在徘徊,仿生人会穿越到电子世界吗?一想到可能有机器人在这个玩冷兵器和法术的世界游荡,阿利亚特就觉得……很兴奋?
拿着现代装备横扫古代人,这种事情想想就很棒吧。不得不说,阿利亚特还是有些科技沙文主义倾向的。
“不过,这些穿越者也是个不可忽视的威胁啊。”
阿利亚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从萨蒂的话和和范伦汀娜的反应来看,死灵术士这帮人的风评绝对算不上好。如果给死灵术士们提供“新陈代谢”这个概念的确实是穿越者,那他会不会也与死灵术士们同流合污呢?萨蒂用灾难形容丧尸,如果阿利亚特也被卷入了这样的灾难,那她就必然那名穿越者敌对。到时候她该如何应对呢?
阿利亚特穿越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就是所谓的魂穿。但是说不定别人是肉穿呢?她想看“大人,食大便了“,但不想自己成为那个“大人“啊。
保险起见,对于可能是穿越者的目标,还是搜集情报,敬而远之吧。
“喂喂,想什么呢?开饭了。“萨蒂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哦哦。“
总之,现在可以确定的目标就是提出新陈代谢的那人。阿利亚特将这事记在心里,打算之后委托范伦汀娜做进一步的调查。
“请问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是留在这里过夜吗?”范伦汀娜将洗干净的炊具放回行李包,不安地看了眼窗外。
“恐怕是的。”萨蒂走到窗前,检查了一下窗子上的锁,就将窗帘拉下了。“我可不想在一个闹丧尸的地区抹黑赶路。”
“可是这个村庄……太诡异了。”范伦汀娜攥紧了手。
“我明白。这里安静过头了。四百人,也就是有将近四百丧尸,外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矿洞。我调查过了。”萨蒂将一楼所有门窗都检查了一圈后回来了。“在杰贝尔坑道前,有满地的脚印,而且都是只进不出。”
“丧尸为什么会聚集到矿洞里……因为幸存者逃向了矿洞吗?还是有死灵术士指使?——不过这玩意能被人指使吗?”
“能。”萨蒂从背包抽出一根造型奇异的长笛,“用特定的乐曲就能驱赶它们。职业需要,我也会一点。”萨蒂把玩着笛子,皱紧了眉头,好像会吹死灵术士的曲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亵渎。
“这是什么原理?”
“传说世界上第一只丧尸,就是一名将死未死却被活埋的人,听见笛声幽幽地转醒,从坟墓回到世间……”
“等一下!这是个故事吧?我问的是原理啊。”
“这不就是原理吗?”
“呃,好、好吧。”
“我又不是死灵术士,他们到底是怎么制作丧尸的我也不知道。并且,我们已经尝试过破坏丧尸的鼓膜或者制造更大的声音来掩盖笛声,但是无一成功。笛声指挥丧尸,是在术法的层面上起作用的。”萨蒂又把笛子在指尖转了两圈,拍在桌子上,阿利亚特拿过来,好奇地打量。一摸她就发现了,笛子的材质是人骨。
萨蒂沉吟道:“真是节外生枝……现在看来这件事背后一定是有人的阴谋的,这下可棘手了——加西亚,矿洞的其他出入口开在哪里?”
“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萨蒂露出了相当意外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呢。杰贝尔村的开发漫长而无序,这样一条民间开发的坑道也没有留下完整书面记录的条件,我从来没到杰贝尔村实地考察过——如此一来,我想我没有任何可能会知道坑道的详细情况。”
或许以为萨蒂在质疑她的能力,范伦汀娜话中加上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气势,让萨蒂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说、说的也是。那么,加西亚,你听说过这个矿洞里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有。过去十年内,杰贝尔坑道里出现过十一次石偶。”
“石偶?”阿利亚特听见了没听过的名词,不禁问道。
“和巫蛊的木偶相近,但是是自然产生的人偶,一般会出现在矿洞里,由死在矿洞里的矿工的残魂驱使着行动——这就是石偶。”
“有些地方管它们叫魔像,不过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一般的石偶并不具备‘魔’的特质,也就是说不会使用魔法。”萨蒂补充道,“不过,密集地产生石偶,说明杰贝尔坑道里的残魂数量远多于寻常,难道这里曾经发生过酿成大量死伤的事故吗?”
“四十年前杰贝尔坑道确实发生过一起坍塌事故,四十七人被活埋,全部遇难。”
“他们的尸骨还在坑道里吧。”
“没错,村民没能把垮塌的洞穴再次挖开,反而将那一条路永远封住了。”
“这样啊……”萨蒂耸了耸肩,“四十年,肉早烂完了。如果出现的是骷髅,我还可以说二者间有关系。可是却是丧尸。”
“萨蒂,你想不想下洞去看看?”阿利亚特打趣地问道。
萨蒂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基本上,我是很想下去一探究竟的,但我没有携带对不死者专用的武器。”萨蒂露出了右臂上的异端猎手刺刃,显然破甲锥对丧尸群效果并不好。
“那我呢?”阿利亚特拍了拍身上的板甲,铁手套与铁甲相撞,发出嗡嗡的响声。
“你这个倒是不错,再怎么厉害的丧尸终究是血肉之躯,想撕开你这层暗……板甲可谓难于登天。只是,我们三个人只有你一个人有铁甲。”
“我会保护范伦汀娜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这家伙!唉,坦白说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萨蒂摇摇头,“如果你是那个可能存在的死灵术士,你花大力气把一整个村子变成死村,只为进行你的不可告人的勾当,那么现在有三个外人意外闯入了你的据点,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围攻被困在建筑物里的幸存者,这是丧尸片的老桥段了。”
萨蒂不是很清楚“丧尸片”是什么,不过还是接着说道:“就算我们立马开溜,说不定也会被半路截杀——毕竟谁也不知道杰贝尔坑道在别处会不会有另外的出口,那个可能存在的死灵术士又会不会利用这个出口。”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莫勒小姐?”范伦汀娜被萨蒂这番话唬住了。
“虽然看起来是走投无路了,但其实办法还有很多。”阿利亚特插嘴道。她取出一柄飞剑,飞快地在桌面上刻下一个“无”字,“如果没有死灵术士在背后指使,那我们完全可以就此开溜,或者跟进一步,用萨蒂的骨笛控制这些玩意,一举将事件解决都行。
“至于‘有’的情况,”她在“无”字旁边刻下一个“有”字,“解决措施就比前者复杂许多,成功率也小很多,但并非无计可施。”
“第一,找到死灵术士,斩首。”异端猎手小姐煞有介事地点着头。
“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不过还有另一个如果成功的话,安全性会更大的计策。萨蒂,如果是你一个人,或者是别的某个异端猎手,能从丧尸的包围中逃出去吗?”
“能。”萨蒂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看来她对自己和同事的能力很有自信。
“那么,死灵术士知道你们异端猎手的这个本事吗?”
“如果这个死灵术士待过结社,就不可能没听说过我们的业务能力。”萨蒂被这么一点,大概也明白阿利亚特想干什么了,“你想让这个死灵术士自行退去?”
“没错。只要你向他释放‘这里有个异端猎手’的信号,他应该就会知道自己的阴谋已经败露了。毕竟他知道自己——按你说的——抓不住你。那么,如果我是他,与其把精力放在拦截我们上,不如赶快抽手确保退路。”
“不靠谱。”萨蒂耸了耸肩,“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做决断。苦心经营的计划被识破,一般人的反应一定是心存侥幸。‘我试着拦截一下,如果真的把她们封口了呢’?十有八九还是会有追击的。”
“要是追击,那就斩首。”
“斩首不成呢?”
“斩首不成,我和范伦汀娜固守,你去求援。”
“一套一套的啊?”
“当然。”阿利亚特挑起一边眉毛,“首先判断丧尸是不是真的有人操控。有人操控,才需要用这个计策。计策不成,才需要斩首。斩首不成,才会固守。四连跪,我们才会玩完。就算每一层有八成可能失算,四步下来也叠乘只剩百分之四十了。”
“抱歉,如果没有我,你们二位应该就能更简单地……”
“什么叫‘如果没有我’?如果没有你,我怕是已经被这家伙干掉了。”阿利亚特打断了范伦汀娜妄自菲薄的话,拍了拍萨蒂的背,“好了,我的主意,你这个专业人士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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