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刚才在皮锐说“没什么”的时候表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样子，换句话说，在皮锐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其实是有“什么”的。
“这样啊，”季嫣然微微一笑，拈起一根薯条蘸上番茄酱递给凌采宁，“你使唤这么可爱的妹妹给你干活，真不是想找个免费劳动力？”
这就是女孩子的小心思了：轮到她自己的时候这事情能糊弄就糊弄，可换了别人，她就得屡屡强调双方的关系，借机还要试试看能不能套出些新消息。
“没有哦，宅叔很照顾我的，感觉很可靠。”
可拷是吧？
季嫣然心里暗暗吐槽：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思不少，从称呼就把她们和自己区分开。而且“宅叔”这个称呼听着就很暧昧，完全是在欲扬先抑。总之一句话此子断不可留。
但是这里不是什么高魔高武世界，不存在合理合法把一个人的存在抹消的办法，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在看似无害的交流中逐步了解凌采宁的想法、优势以及可能采取的下一步行动。尤其是最近皮锐会降低交流的情况下，这个小丫头的变数太大了。
皮锐就这样安然地欣赏着和睦相处下的暗流涌动，暗叹自己是不是该和以前的同性朋友聊聊天。仔细想想因为工作原因现在接触的男性不多，仅有的几个也是各种各样能咬他一块肉的社会精英。一个个排头数过去都是不如不见的角色，这样一想还有点羡慕啊！
“老皮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
“宅叔你被呛到了？”
热闹的交流突然默契地停了，然后是三声同时发起的询问，这密集的关心让他有些受宠若惊，“我好着呢啊！你们说你们自己的，不用顾虑我。”
“你刚才表情突然有点忧伤，一定是今天受气了吧！”三个人里只有季嫣然敢于直接上手去抚皮锐的皱眉，虽然让他躲开了。
皮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倒这个苦水，毕竟其实自己和她们也没有多深的关系，但是看见三双明眸里闪烁的光泽都是关怀的形状，连墨璎都是如此，又有些嫌弃起自己的小家子气，“嗐，能有什么事情呢！”他自己先笑了出来，虽然实际上并不开心，“那些家伙只能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哪里能猜到我们那是苦肉计。我已经要到一些人员上的支持，相信很快就不用再担心被攻击这样的事情了。”
说归说，但是今天光嫣的粉丝又开始了大幅度的回落。很显然，这起风波对于光嫣的形象打击是很大的，甚至比最早那些无根据的指控带来的负面影响要大得多。他倒是劝住了几个想走的粉丝，告诉他们这件事并非如论坛的传言那么简单，可是又能起多大作用呢？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即使最后达成了目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
“我会帮你实现梦想的，一定。”
凌采宁把吃完剩下的包装纸揉成一个小小的团，墨璎在清理眼睑上翘起的死皮，而被许下诺言的女孩子露出了比直播时更完美的笑容。
“我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
……
但是吃过饭的皮锐还是作为运营的皮锐，在提醒两个人到家后给他报平安后也就没有了多余的话，这边把凌采宁送到家门后简简单单道个别，今天的目标是写完一整个马赛克演出的剧本。
不过新上级的电话掐的时机很准，刚好在他还没开始工作的时候打来了：“有件事你做一下。”
“说。”
“有位主播想和你亲自沟通下剧本的事情，你一会儿接洽的时候注意一下……”
“我不问她是谁，也不知道剧本是写给谁的，她提出的要求只是恰好符合某位主播的使用案例，事后我也没想过去看看我的剧本用在哪里了。”
“聪明人！钱直接打到你卡上了，不多，也是给你点鼓励。”
看起来这位上级驭人之术学得不错，在耀武扬威一天后知道给他点甜头。不过他高兴得有点早：皮锐当然不用找到主播的真身，他只需要一个能对话的机会就够了。
录音设备准备好，接下来到正菜的时间了。
沟通是通过线上会议的形式进行的，令皮锐意外的是，当他进入会议室时，对方的摄像头是直接打开的，其面部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呈现在了他面前，这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看起来您很意外啊，阿P先生。”摄像头里的女士看上去年纪不很大，但是那没有商标的衣着和人像背后的房间装潢来看，是他没有接触过的阶层中人，最好还是尊重一下。
“的确，毕竟这对于虚拟主播来说是大忌。”
“唉，这些规矩什么的都是外来的和尚定的，本来是没必要介怀的。我也是想要一睹阿P先生的真容，所以先拿出了点诚意。”
话说到这，来而不往非礼也。皮锐也就爽快的露了脸，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出租屋没法和那头的富丽堂皇比较，很容易就暴露出自己在金钱方面的劣势。
“女士”看着十八九岁的年纪，可是神态上更趋向于步入中年的领导：饱满的嘴唇弯起的角度完全没有俏皮的意思，略施粉黛的面容透出的也是商业化的严肃而非单纯的美艳，一双美目摄人心魄，可是同样透着些城府的意味。从他看到对方的时刻开始，她始终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坐姿，身上的红色连衣裙配合着仪态凸显出她无穷的个人魅力。
皮锐悄悄给她下了个定义：这个人直播一定不是为了生存，恐怕只是个人爱好。所以如果要和她商议让那些暗暗涌动的力量不要打扰光嫣是有成功率的。
“阿P先生看着年纪不是很大啊！”女士笑了，笑得很矜持，并没有发生摘下伪装而放声大笑的那种事情，“不过的确您的创意都非常大胆，显然是年纪大些、更加保守的运营不敢提的。”
“您过奖，关于要用的剧本……”
不着急，别紧张，先说正事。
皮锐暗暗给自己鼓劲，然后把局势抓在了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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