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屏保留证据、然后彻底清除和金主的一切来往信息，把账号归还给水军头子，还被对方找了个由头把押金扣下了，结果只换来了已经知道的信息，皮锐现在的确是有些气闷。
可是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工作，就像老季无论心情如何，在直播间的光嫣也不会有哭泣的表情。他也应该如此，无论在直播间外的战场上经历过怎样的恶战、吃了多大的亏，只要是为了老季，就是值得的。
所以还等什么呢？去点开那个小主播的界面，看清她究竟是在干什么吧！
皮锐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了小主播的界面，从介绍来看这只是一个专攻杂谈的主播。说起来杂谈虽然是大部分主播的日常内容，但是反倒是决定一个人能否胜任工作的基本技能。同样是说话，该用什么样的主题和话术把人留在直播间、并因为共鸣慷慨解囊，是主播必备的技能。即使是游戏或者唱歌主播，也要穿插和弹幕的沟通，否则就闷头打游戏或者一首接一首的唱歌也很缺乏美感，很难延长观众的观看时长。
所以这个家伙能说出自己专攻杂谈这样的话，到底是天高地厚还是天生的聊天鬼才呢？如果是后者，倒是不难想到这家伙拉拢起了一支愿意为自己做一切事情的队伍。
此外他也找不到其他这个主播和金主的相似之处了，仅有的几个视频投稿里的语言习惯也和金主的聊天方式不一样，似乎线索在这里断掉了。
“呃……为什么你要这样说呢？”
正思考该怎么利用手上的线索时，他却听见了正常的直播环节不该听到的话。急急忙忙切换回直播间的界面，却正好看见逆天的SC正挂在直播间最显眼的地方。啧！是他失策了，想着不正常的弹幕有粉丝自发清理，却没有想到会有水军阔绰地用SC直接冲脸，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
“虚伪的骗子！！！别给女生丢人了！！！”
弹幕被SC的出言不逊激怒，粉丝们刚刚平复的怒火被再次点燃。他们主动发起了声讨，即使始作俑者可能已经逃走了，只留下了一地的鸡毛。而处于被直击的光嫣保持着双手在胸前相合的姿势，眉眼里透出一种莫名的情绪。
“我没有欺骗任何人。”当情绪迸发出来时，她回答了。
“当然，魔法和奇迹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光嫣的许多活动环节是精心设计而非率真展现给大家的，而且还有老P一直在背后指导我……”
完了！其他场合出现这个人名还可以用空想来敷衍，这种时候这种话不就是石锤了光嫣的中之人有一个关系不浅的辅助人员了吗！皮锐紧张地看了看弹幕，好在所有人似乎沉浸在光嫣的话里没有注意，万幸万幸！
“……光嫣的确不是什么事情都告诉大家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欺骗。事实上光嫣过去的诚实反倒伤害了大家，所以现在也是一直在摸索一个合适的度。所以我没、没有欺骗过大家！光嫣是真的希望带给大家希望！”
皮锐猜测老季那一下停顿是想起自己煽动大家打钱的时候了，唉，还是脸皮太薄了！这怎么能叫欺骗呢？分明是号召嘛！
“光嫣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丢人，也希望这位观众能理解一下光嫣的工作性质……大家也不必生气，我们来继续讨论克服懒惰的方法吧！”
可以说老季的应对非常漂亮，在第一时间通过铿锵有力的回击保证了局势没有进一步混乱，同时体现了自己的大度，但是皮锐并不会就此放过捣乱的家伙。
于是他拿到了第三个样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从这个账号上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个小V的粉丝牌。
之前两个被收编的家伙没有这个人的牌子，而这位可以说是主动打钱，和夜魅沫沫那个自发买独轮车来捣乱的小崽子是如出一辙，这样想来可能又是一个锐评流的小V想要快速火起来？
为了弄清楚原委，他决定去加个粉丝群看看，那个主播现在正好没直播，他也有理由不上牌子。在亏了一天之后难得赚回来一笔，就当作今天劳动的回馈吧！
这里倒是审核很快，他马上被放了进去。只是群里也和正常的粉丝群一样，并没有什么主播教唆粉丝去攻击其他主播的画面，可惜他只能暂时松开在截屏快捷键的手。
“欢迎新朋友！”
在数据的小房间里，聚会的粉丝们纷纷为新加入的卧底鼓掌，用或友善或调侃的语气和他闲聊，而皮锐并没有受到氛围的影响，他正悄悄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翻遍墙上的花名册，有意无意地同一些人聊起主播的事情。
“小彤今天怎么没播？哦哦，她说有个主播线上聚会要参加不方便直播，所以今天休息了。”
一般主播休假的话会在动态和粉丝群里同步通知，这位倒是个随性人，莫非自己粉丝不多不担心通知不到？
而且主播线上聚会？既然不能直播那就不是联动一类的事情了，“听上去这个聚会很有意思诶，会有许多大佬在吧？”
“大概吧！希望小彤能沾沾光。”
看起来粉丝都是能正常对话的粉丝，皮锐在花名册里对了一对，也找到了和三号样本相对应的昵称。点进他的社交账号，能看出这是一个正常生活的人的账号，而且应该就是女生。
大家都是好人，那为什么放黑枪呢？
碍于这是小彤的粉丝群，皮锐没法直接把光嫣拿出来钓鱼，所以他换了种方式：把光嫣的黑历史材料包丢出来了。这样总不至于……
然后被果断踢出去了，踢之前管理员还认真地告诫他引战没的是马。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可靠画师是在拿他开涮吗？
所有的线索都被玩断了，皮锐只能乖乖回到直播间进行本职工作，光嫣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但是总感觉那股元气里带着一丝迷茫。或许老季在情绪褪去之后，也在怀疑自己所做的是不是欺骗了粉丝吧？
“今天本来应该是高兴的日子……”他嘟囔着，给正在做的切片加了一个挂饰特效，好让画面看起来快活些。
可惜生活里没有Pr，只有万能的蓝绿修改器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亦或者他应该更阳光些？现在这样零星的捣乱并不致命，只要和老季一起积极沟通，不让这些家伙打击到她，也许这样的攻击就会随着时间消散了？至于那个未知全貌的组织，这么几天连一个像样的攻势都组织不起来，说它有威胁更是无稽之谈。这样想来，是他……
抱歉，那个捣乱的人突然发消息过来了，刚才说的不算。
回归阴谋系的皮锐非常热情地回应了这位的询问，表达了自己对光嫣的厌恶，“是的，那个主播明明就是在驯化粉丝，还动不动要宣扬自己有多真诚，真的恶心！”
“果然是同道中人！”在网络上遇到观点相同的知音是一件多难得的事情啊，皮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热情因为自己的一句谎言被调动了起来，即使与此同时他正在光嫣的直播间里充当着气氛组重新带动情绪。
“没想到男人里也有明眼的，大哥你来我姐这是来对了。”
哦呦，好厉害哦！
“我姐这两天就想搞一搞那个**，和好几个大主播都联络好了，就等气氛铺垫好了给她一个狠的，让她卷铺盖滚蛋！”
现在的通讯软件最伟大的发明就是交流的双方有不露脸的权利，否则皮锐在这一瞬间一定会露馅。
“这样啊，可惜不知道谈的怎么样。现在的大主播都很爱惜羽毛的，说不定就把咱姐利用了。”不用说不定，皮锐自己都知道一个被当枪使的，事后被切割得一干二净不说，还被迫把逼人毕业的所有责任担起来了，又舍不得皮套和设备的钱非要坚持继续。现在也是在只有垃圾话的直播间里苟延残喘着。
“真的？那些大主播这么不讲义气？”
“当然，以前就出过这种事情。”
“那还真的是得留个心眼。你建议的对，我去问问！”
这一套交流下来，皮锐拿到了两个重要的信息：一是他的想法完全错误，现在的冲塔只是在制造一个正义的名头和积攒部分有意见的人的情绪，之后才会有大规模、成体系的攻击砸在光嫣头上；二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年龄不高，容易欺骗，却和主播似乎有些关系，如果能借助她取得一些信息的话……
“问好了能不能麻烦给我发一下截屏？咱虽然被踢了，但也很关心咱姐。”
“再说吧！”啧！这人真的是！
可是光嫣什么时候惹过大主播呢？这是皮锐没法理解的事情，也是他现在没空想的事情。虚拟主播行业的泥潭过早的拦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他要做的，是在自己沉没之前不让老季沾到一个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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