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
春风拂了许久，洛不言方才略微艰难地道。
时至今日，他与修炼的接触也仅仅是入了仙途那般简单，关于这仙家之间的斗法和物什都很陌生，即便是那叫人窒息的爆石登场，洛不言其实都没有危险的概念，更是没有对于死亡的觉悟。
但无论如何，事实是在燕寺老头拿出爆石的时候，方什么师兄和李微歌，皆是没了再去争斗的心思，仿佛真的是认了命。
洛不言自己，却仍在状况之外。
他又要死了么？宛如穿越之前的那样草率，区别在于洛不言知道现在自己会死，而原生世界的时候，他连自己什么节点结束的都毫无记忆。
当然等到死后，记忆或许也会消失，然后下一世的洛不言依旧会继续思考，思考上一师自己是怎么结束人生的。
也有可能已经没有下一世了，他此番死后便会堕入永恒的黑暗。
洛不言突然觉得脑袋里浑然成了一片浆糊，在确定了生死之后，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争先恐后地充斥着脑海，尽想些有的没的，不知是最后的安慰，还是无能的自暴自弃。
正要陷入迷茫时，一只温暖的小手攀上了他的脑袋，轻轻摩挲着头发，洛不言抬头，看见了李微歌的笑容。
“我突然想起你好像刚入仙途，对这些应当是没有概念的，抱歉啊，之前没有与你解释清楚，就做了些自我为是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犹如天降甘霖，滋润了洛不言的心扉，他苦笑地摇摇头，道：“该说抱歉的人是我，那什么大帝是冲着我来的，你和方什么师兄，还有元宝与其他的修士们，你们都是受了我的连累。”
“不要说这样的话，长锋大帝针对你，是因为你是了不起的家伙。”李微歌安慰道。
“因为安仙子说立我为帝君么？”洛不言自嘲地笑笑。
“有这一层道理。”
“可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安仙子为何会对我这般好，我只是被她从凡俗抓回来的一个孤儿，独自生活数十载，是平庸到极致的家伙。”
洛不言似是解释，又似是自言自语，他在询问李微歌，也是在问自己，但心里却又清楚得很，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安仙子才知道。
李微歌自然不知，但也一笑，接着双手齐上阵，整理好洛不言的黑发，缓缓道：“其实不消安仙子的存在，你也必然会遭受到针对的。”
“为什么？”
“因为你的天赋。”
李微歌将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点在少年胸膛，声音里隐隐有着蛊惑的魔力：“洛不言，你可知道，一入仙途便越过了龙门，这代表着什么？”
“龙门是什么？”洛不言的关注点一如既然的出人意料。
李微歌恨得牙痒痒，想一口吃了这浑小子。
“第一境的最后一境，又称龙门境。”少女说得咬牙切齿。
洛不言闻言，长哦一声，朝对方点点头，示意继续讲下去。
李微歌忽然觉得不必再多废话，直接将这小厮给霸王硬上弓了会更好些。
“你觉得我的身份如何？”李微歌问得莫名其妙。
洛不言也是微微一怔，旋即回答：“我对这些没有概念，但长安阁作为第一序列，位于天地之巅，而师姐你又是这其中门下的首席弟子，论身份，我想应当要比那些一般门派的宗主还要金贵。”
“想不到嘛，光凭一个长安阁就能推算出这么多东西，还是小看你了，小师弟。”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多聪明。”
“可还是猜错了哦。”
没等洛不言继续得意，李微歌便笑着出声否定了他的猜测。
“难道高估了？”洛不言挠挠头。
李微歌却摇摇头，道：“不消一般势力，即便是第二序列，其势力之主见了我，也得卑躬屈膝着，就连在长安阁之中，我的地位也与宫主长老那般无二。”
“这么厉害？”洛不言真的惊讶了，没想到一个首席弟子居然有着如此高的地位。
“因为首席弟子便意味着一方势力的潜力与未来，哪怕是第一序列，也终究是逃不开这个道理。”
“原来如此，只是师姐与我说这些何为？”
李微歌捏了捏少年的脸，语气飘渺：“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如此身份的人，遇到你这种直接越了龙门境的小厮，哪怕让我丢弃尊严做你的女奴，也是万分荣幸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脸颊异样的潮红，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痴迷，甚至带着隐隐约约的疯狂之色，洛不言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大师姐说的是真话。
“我也是这么厉害么……那安仙子来寻我，会不会有我天赋的原因？”洛不言顿时变得杞人忧天起来。
李微歌恢复常态，然后二话不说在洛不言脑袋上用力招呼了一下。
“干嘛？”洛不言吃痛。
“第一，你来之前未曾踏入仙途，因此只能探出灵根，而不能预知到你的潜力，诚然，或许会多少发现你的不凡，但若想凭借这点就让安仙子对你百般讨好，不如直接洗洗睡了。”
“第二，你洛不言不是傻子，我虽不知道你私下与安仙子是如何相处，但你的眼神明显地是有了喜欢的人。”
李微歌一番话，直叫洛不言宛若醍醐灌顶，迷茫怀疑的眼神瞬间清明，感激地看了看李微歌，道了句感谢。
“你可是刚刚拒绝了我，这么说好么？”李微歌调笑道。
“嘿嘿嘿。”
洛不言尴尬一笑，依旧对那块儿爆石念念不忘：“大师姐你那么聪明，不如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嘛？”
“你……怕死么？”少女的语气忽而变得极其温柔。
女孩子对于喜欢的人，一旦对方露出了胆怯畏惧的心思，天生的母性会顷刻间爆发出来的，倘若洛不言真的害怕，李微歌是很愿意将少年揽在怀里哄哄的。
“倒不是怕死。”
洛不言脸色平静，压根不像是怯弱的人会表现出的样子，只见他蠕动嘴唇，又道：“我只是觉得，我还没到应该死的时候。”
“很霸气的话哦……事实上爆石也不是没有解法，只需吸收掉它的能量，就可以使其无效化。”
李微歌其实有促狭的意思在，毕竟那可是堂堂大帝炼制的爆石，光是其中蕴含的能量大概就能撑爆五六个天寰境强者，眼下只凭他们几个，能翻起多大的浪花呢？
“吸收……吸收？”
洛不言眼底忽地深邃起来，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小亭里出现的那位奇怪老人，他来无影去无踪，想来是个强者，但他并未对他做些什么，只是聊了两句，还说他的体质叫什么重溟体。
重溟？
老人的解释是可纳芥子，亦可纳须弥。
再结合起他修炼起来没日没夜，洛不言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他指向暗红色巨石的方向，声音颤抖：“师姐，你说我如果去把爆石的能量全吸收了，咱们是不是就能度过此劫了？”
“是的呢。”李微歌正色道。
却是吧把这小厮的话，当作成一个荒谬至极的玩笑。
可万万没想到，小厮居然真的直接起身，要往爆石的方向走去，李微歌吓得花容失色，急忙地拽住洛不言的袖子，待小厮扭过脑袋看后方，只见到愤怒的少女。
“怎么了？”洛不言不解道。
“你要真想死，不如便宜了我，让我把你霸王硬上弓得了。”
“瞎说什么呢，我没有想死。”洛不言也被李微歌的话吓到，当即说道。
谁知对方根本不信他的话，眸子久违地冰冷起来，洛不言没撤，叹息一声，悄悄凑到少女耳边，道：“师姐咱这样，我若是做不成，我便……从了你，好吧？”
“当真……呸！那时你差不多都死了，还怎么从我啊，你想让我上一个骨架么？”
“那不让我去，我就誓死不从。”洛不言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微歌这一次不仅气得咬紧了牙，也握紧了拳头。
……………………
当方祁与燕寺老人正在棋盘上杀得畅快淋漓的时候，面色冰冷的少女提着气势萎靡的少年，两人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燕寺老人的白棋已然落入了下风，本就没有再继续的念头，见两人到来，便随之掷了手中棋子，呵呵笑道：“这么雷厉风行么？帝君的身子骨果真差了些呢。”
却是以为洛不言与李微歌已经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
李微歌俏脸微红，故作镇静道：“燕来老莫要打趣微歌了，是帝君大人有话要说。”
这是她第一次喊帝君大人，四个字喊得尤为用力。
方祁也是奇怪，不由得投来目光，见到洛不言的贞洁还在，才松了口气，问道：“帝君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洛不言偷偷看了眼身旁少年，畏惧地缩缩脖子，指着远处的暗红巨石，道：“我想试试能否吸收掉爆石上的能量。”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谜一样的寂静。
燕寺老人的表情顷刻间扭曲起来，接而变得涨红，那是因为想笑而拼命制止的结果，若是说老人一直自恃城府，那这便是他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情绪波动。
他真的被洛不言的话逗笑了。
“好，去试试。”
然而方祁脸色不改，平静说道。
燕寺老人听得差点掀了棋盘，眼睛瞪得宛如突出的鱼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袍男子。
“方祁，你不仅没了狂傲，而且脑子也变得不好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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