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教团在异邦的地位理应与公国的神圣教堂相同才是,然而在这片土地,所有的人都不愿提起十字教团,我也不愿再去追问那可能影响他们情绪的原因,跟着吉格鲁走进了他的家,已经落灰的水果架似乎早就没有再使用了,房屋也已经破旧到仅仅只能抵御一点点寒风的程度。
房子里一个年纪稍大的孩子正在整理着屋内杂乱的东西,年纪稍小的孩子看到家门被推开,立刻跑了过来,抱住了吉格鲁的大腿,尽情的撒着娇。
吉格鲁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宠溺的表情,吉格鲁蹲下身子,从自己的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用破布包裹好的东西,大概是食物。
【....喂,你们打算吃这个吗?..】
当吉格鲁打开了那破布,让我看到其中的食物时,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只是在垃圾堆里蠕动的蛆虫而已,虽然蛆虫可能提供些许的能量,但是..给这么年幼的孩子吃这个..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啊,这样的食物可不容易弄到呢...】
【...啧。】
实在看不下去的我,还是打算把我携带并不算多的食物分给他们一点点,虽然我不可能全部拿出来,但是稍稍尽一点微薄之力吧。
【娅米卡,感觉怎么样了?】
吉格鲁一边抚摸着那年幼孩子的脑袋,一边细声的询问着她身体的状况,可能是有些怕生吧,那孩子一直把头埋在吉格鲁的怀里,似乎不太敢看向我这边。
【...嗯..没关系哟...爸爸...咳咳咳...咳咳..】
张开嘴巴的一瞬,娅米卡就开始咳嗽,这可不是没关系的状态,吉格鲁不断的拍打着娅米卡的后背,想要帮她缓解一些剧烈咳嗽时带来的痛苦。
我蹲下身子把背包里携带的面包拿了出来,吉格鲁和他的孩子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平常的食物,仿佛看到了宝藏一样。
【呃...吃点吧。】
吉格鲁颤抖着伸出了手,我将那半个面包放在了他的手心里,露出了微笑,他如获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捧着那半个面包。
【娅米卡...来...吃点吧..是面包啊...米妮丹也来吃点吧...】
吉格鲁对着身后那做着家务年长一些的孩子招了招手,他们围成一团,不时的偷看我这边,嘴巴里发出‘吧唧吧唧’咀嚼的声音,小小的一块面包,他们似乎吃的很享受。
【...万分感谢您,卢比先生!!】
【啊..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我食物也有限,不能全部分给你们就是了。】
我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的状况告诉了他们,不过他们也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沮丧,我将背包重新背起,慢慢靠近着那孩子。
【....大哥哥...身上的气味..好熟悉呢.....】
【..呃?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伸出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温度似乎有些高,她呼出的空气也显得有些灼热了,但是并不是很严重的感冒,稍微吃点药的话,很快就能好起来,只不过她们这样破旧的衣服看起来并不能御寒呢。
【稍微等一等啊,我来找找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东西哦。】
又把背包放下的我开始翻找着治愈感冒的药剂,我临走前应该万事俱备了,而治愈感冒的药剂当然不会忘记,手指触碰到太多药剂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掏了半天,总算把那瓶药剂找到。
【这个是药剂吗..?咳咳...咳咳咳....】
捂着嘴巴咳嗽着的娅米卡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手里拿着的药剂,我点了点头,把药剂递给了她,娅米卡伸出了手,她的手腕上又一道浅浅的勒痕。
【你的手腕...怎么了吗?】
察觉到这一道浅浅伤痕的我忍不住伸出了手,握住了娅米卡的手掌,娅米卡急忙抽回了她略显冰冷的手掌,对我摇了摇头。
【..呃...不好意思。喝吧。】
似乎并不是愿意展露于他人的伤痕,我也意识到自己不太谨慎了,将手放到口袋里,揉了揉大衣口袋里的赤红宝石,感受着它的温度,娅米卡张开自己的嘴巴,将那一小瓶的药剂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
【去睡一会吧,休息休息会好的更快的。】
收回已经空荡荡的药剂瓶,对于我的提议,娅米卡望了望她的父亲,吉格鲁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她点了点头。
【去睡吧..】
【嗯...】
治愈感冒的药剂里面带着些许催眠的成分,娅米卡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吉格鲁搓了搓他的手掌,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疑惑的看了看他。
【那个..卢比先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
【..啊,这些都没关系啦,只是力所能及而已..】
我客套着,能有这一个勉强御寒的住所让我待一会就算是报答我了,外面的鬼天气根本不适合人长久逗留,吉格鲁艰难的点燃了火炉,然而燃烧着的并不是什么柴火,而是垃圾..燃烧垃圾释放出来的气味刺鼻难闻。
【...不好意思,卢比先生,我们只能用这种东西取暖了...】
为了温暖只能出此下策的吉格鲁打开了一点点窗户,燃烧垃圾的黑烟从窗户缝隙飘出,空气中刺鼻的味道稍稍减少了一点。
到现在我才发现,吉格鲁以及他的孩子们的手腕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勒痕,有些不可思议,也有可能是当地的习俗,对于异邦我并不是很了解。屏住呼吸把手伸到火炉旁,温暖着自己的手掌,我思考着离开这里的方法,巨大的垃圾山阻挡了我的去路,我没有办法把那巨大的垃圾山移到另一边,然而登上去的话,也会存在着吉格鲁所说的致命毒气。
我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相当棘手的地方了,虽然我明白了寻找薇薇安的旅途并不会一帆风顺,但是困难似乎来临的太快了些,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寒风又一次席卷着大地,屋外传来零零散散锁链摇晃的声音,吉格鲁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他停止朝着火炉递送垃圾的动作。朝着屋外走去。
【怎么了吗?】
【没什么...卢比先生。】
他似乎抑制着某种情感似得,走出了屋外,聆听着锁链摇晃的声音,过了许久,才走进屋内,表情柔和了不少的吉格鲁继续为火炉添加着少量的垃圾。
【身体有些不好受?】
【老毛病了,现在还算是治愈了不少....卢比先生,请不要见怪,这里的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暴怒..烦躁是常有的事...】
【是得了什么病吗?】
吉格鲁摇了摇头,身边的可燃垃圾也已经全部用完了,他拍了拍手。
【大概只是..对我们的惩罚吧.....】
吉格鲁笑了笑,不再在意自己的疤痕展露出来。
【卢比先生其实很在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呃..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
说不会在意是不可能的,这里的一切都很奇怪,而且..我的内心中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一些奇怪的感觉,看到这样残破的小镇以及那座巨大的垃圾山,我总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提起而已..那段记忆..】
吉格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这些伤疤,都是屋外的锁链弄的...】
从这样的伤痕看来,的确像是那种锁链长期勒出来造成的。
【曾经,这里被称为被诅咒之地...每年的某日..大家都会发作..一种病症...陷入癫狂状态..会不分敌我的攻击别人...为了预防这种事情发生,我们不得不把自己锁在家里,等待别人来拯救我们。】
【呃....】
吉格鲁翻动着火炉里燃着的余火,飞溅出来的火星也在片刻消失,他眨了眨被熏的有些睁不开的双眼,把手放在余火上烤了烤,站在外面许久的他,身体有些冻僵了。
【就这样..一直依靠着他人的拯救,活下来的我们..大概从那个时候,心灵就开始扭曲了...开始不在交流了...大家都不知道身边的人何时会突然发病...】
这样的发展大概也是必然的,每个人都变成了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自然不会有人愿意再去接触了,虽然现在看起来这里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少,但是人们至少还会相互寒暄。
【我们就依靠着那个男人的力量苟延残喘着...还把他当做了上天派来的使者一样...崇拜着..现在想想..还真是..哈哈...哈哈哈....还真是可笑呢..】
吉格鲁用手捂住自己半边的脸,强忍着自己的情感,露出了笑容,那样的笑容并不代表他在喜悦,他只是在讥笑自己而已。
【竟然相信了那个男人的话...哈哈哈哈...或许我们都应该下地狱呢...把最善良的人..给......我们大家这一生都会背负着那永远无法偿还的罪孽..】
吉格鲁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概一不小心吸了太多不好的气体,让他难受的咳嗽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眼泪。
【啊..我为什么会跟卢比先生说这些...真不好意思呢..卢比先生..我大概只是因为积压了太久,想找人倾诉而已...】
然而...我已经没有心思在听下去了,不知为何我的脑袋突然变得无比的剧痛,仿佛要裂开一样,我痛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呃....】
【卢比先生...你怎么了?!】
【别..别动我...】
皱着眉头的我,脑海里模糊的印象又开始出现了,垃圾山...锁链....相互不再交流的小镇....毒气...歌谣...药剂师....药剂....还有一本...书,各种各样的片段,声音不断的回响着。
【...啧.......呃.......】
【卢比先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闻不习惯这种味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头痛了...】
脑袋里仿佛存在着某种牢门,将那些画面再次锁死,我晃了晃自己缓和了不少的脑袋,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我却流了不少汗。
【那个..继续讲下去吧...】
我明白我听到了吉格鲁所讲的故事之后,大脑就开始出现了这样奇怪的反应,当初在地底城时,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状况,我仿佛忘记了什么事情一样,有些身影,有些人,有些故事,我都似乎想不起来了。
【....不了,卢比先生,今天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吉格鲁对我礼貌性的笑了笑,披上了他的大衣,推开了房门,凛冽的风如同洪水一般灌进了着破烂的房子。
【你要去哪里?】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事情。】
手里拿着一束枯萎的花,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这样的东西也算是稀缺物件了吧。
【...米妮丹,照顾好你妹妹...】
【嗯...爸爸。】简单的交代之后,吉格鲁关上了房门,我也穿上了大衣,戴上了兜帽和口罩,悄悄的跟在吉格鲁的身后,走出房外的我缩了缩脖子,外面的温度似乎又变低了不少。
吉格鲁朝着那垃圾山与小镇交界的小路前进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跟踪他,说是好奇心作祟,但是我并没有那样爆棚的好奇心,我似乎本能的在寻找着什么。
【娜杰塔...半年多了...两个孩子..都还好...今天..我的运气似乎格外的好呢...碰到了一位...医师..他治好了娅米卡的感冒...】
吉格鲁半蹲在一座矮小的墓碑前寒暄着,似乎是他妻子的坟墓,我也站在后面默默的向着那墓碑鞠了一躬,良久,吉格鲁才站了起来,然而他手上那束枯萎的花束却没有先给他妻子的坟墓。
他走到了墓碑群的最里侧,走到了那两座最显眼的墓碑前,他屈膝跪下了,将那束花朵放在了两座墓碑的中间,做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吉格鲁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离开了。
等待着他离开后,我朝着那两座墓碑走去。
【最伟大药剂师之师-恩图斯之墓】以及【最伟大药剂师-朵珂尔之墓】,我的大脑开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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