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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理想 (3)

第一章 理想 (3)

午后,宫殿召开会议。此次会议为国家级会议,包括新封的俄狄斯与布里斯两官,拉尔国顶层官员均在列位之中。

“今日,召开此会议的目的是讨论前几日的刺杀事件与今后我国发展去向。现在,请由典书发言。”伊丽莎白沉静地说。

爱蜜儿站起。

“由前几日有预谋的刺杀事件可知,目前,某些官员有强烈的谋反嫌疑,已知的几位官员目前已经处决,情报部正在调查剩下的嫌疑官员。如果证据确凿,谋反者将就地正法。”

爱蜜儿对面坐的,是军事部部长克诅,爱蜜儿将“正法”两字咬得格外响亮。

“据统计,我国目前情况不容乐观,一线战场虽暂时安全,但无论是兵力还是资源都处于贫乏状态,敌军一旦发动总攻,不敢保证一线不被突破。我的汇报完毕。”

“嗯,你坐下,那么今后如何摆脱如此困境,各位有什么想法吗?”

克诅如同临危受命般举起手。

“克诅部长。”

“国王殿下,臣等认为,与他国结盟是一种办法。臣虽是军事部部长,不该大谈政治,但是,我国的兵力与敌国的差距我是在座最清楚的,如果勒斯帝国下定决心出动兵力发动总攻,以我国之力根本不可能抵御。”

“之后呢!克诅,不被勒斯打垮而被你所说的结盟国吞并吗!”爱蜜儿说。

“爱蜜儿典书请不要质疑我的忠诚,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出动异象级兵器。”

异象级兵器,早在几十年前启示救赎战争就丢失的传奇兵器。

而在座的诸位都明白,那东西不过是个民间流传的传说罢了。

“爱蜜儿典书!您不必生气!克诅部长说的结盟有理!”一位满面油汗的官员说。

之后,大部分官员迎合着支持克诅。

爱蜜儿暗骂可恶,不再说话。

“我也觉得克诅部长所说有理。”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军事副部长俄狄斯也同意克诅。

克诅感激而又像是胜利似的向俄狄斯递了一个眼神,不过对方没有回应。

“不过,臣觉得,不必与其他国家结盟。诸位还记得鸠鸽联邦组织吧?”

鸠鸽联邦组织,虽是世界和平组织,但像是有名无实一般。

“你的意思是……与鸠鸽结盟?”克诅不可思议地说。

“并非与鸠鸽结盟!而是归属于鸠鸽!”

什么!

各位大臣一时关于俄狄斯要拉尔投降一事众说纷纭。

“这算是卖国吗?”

“归属!干脆拱手让人好了!”

“什么东西!一点点功劳就上任的家伙!”

“安静一下,各位!”伊丽莎白说。

“军事副部长的提议,我是先前已经知道的,我本次召集大家开会,也不仅仅是为了我国目前的存亡。而是更宏伟的,我们要加入鸠鸽组织,不仅要让勒斯放弃侵略,还要阻止今后一切战争。”

“这根本不符合实际!老国王才刚去世不久,你就把国卖了?!”一位老臣愤懑地说。

而后,大部分官员一齐抗议着。

“够了!诸位!朕心意已决!在这件事的基础上还有什么要建议的?请各位继续!”

没人再说话了,克诅的脸而又与所有支持自己的官员的脸一样,如同铁一般绷着。

“散会!”

夜晚,伊丽莎白与俄狄斯穿着兜帽斗篷,坐上安排好的马车。

马车夫甩起皮鞭,三匹快马嘶吼着跑动。

夜晚的拉尔城,昏黄的路灯像是雪一样将大街变得冰冷,大路上仅有这一辆马车经过。

“还是这样……拉尔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摆过夜摊了。”伊丽莎白说。

“唔。”

“不过今晚夜色很美呢。”

伊丽莎白拨开一点窗帘看向空中,夜空中,安静地有几颗星星。

“俄狄斯?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

“可以。”

“嗯……我今天有国王的样子吗?”

“不知道,没见过国王什么样子。”

“那么,嗯……今天我……”

“笨蛋吗,你是?”

“欸?”

俄狄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想说‘我今天成熟吗?’这样的话吧?嗯,今天的确表现不错。”

伊丽莎白脸上浮起一层粉红。

“什么啊!我可是你的国王啊!”紧接着娇嗔地说。

“笨蛋。”

微微凉风从帘子的缝隙吹来,格外舒爽。

“其实,我不太相信自己,不知道做的这些是不是对的。”

“那么,那天什么都不顾挡住我的剑你觉得做的对吗?”

伊丽莎白像是犯了错的小狗,红着脸偷偷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

眼前的妙龄少女,不过是像许许多多平常家的少女一样,正处在天真任性的年龄。

可又有什么对错呢,让如此美妙的少女担任国王的角色,这个世界本来就是错的。

“伊丽莎白?”

她轻轻“嗯”了一声。

“放心大胆去做吧。”

即刻,俄狄斯心头一颤。

话音刚落,星辰便落入少女眼中。

那并非星河,但闪闪发光。

她微笑着流泪,开心地点头答应着。

自从登上王位,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马蹄踏在地上,清脆而又给这夜晚增添几分宁静。

清晨。

一座巨大的飞艇浮在空中。

这里是鸠鸽联邦组织的最高统御机关。

会议室内坐满了衣着正式的官员。

台上,一个俊朗年轻的黑发男人坐在中央,他的左手边是一位戴眼镜的粉发女人,右手边的巨人一般的人穿着一身密封铠甲正襟危坐着。

“现在召开紧急会议,公布关于拉尔一国合作一事处理决定。”黑发男人说。

“首先,对方的信使传信说‘本国国王将于明日到达贵组织参与合作讨论’,那么,可以侦测到拉尔国国王现在到哪了吗?”

一位戴眼镜的官员说:“没,暂时还没有,我们怀疑对方使用反侦测魔法屏蔽了信号。”

“那么,首先,经过顶层的讨论,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而我们也正欠缺一个这样的跳板。其次,以拉尔目前国力,对我们暂时还造不成威胁,而且,我们对于拉尔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自救的机会。所以,经过讨论,我们暂时要与拉尔合作,以达到平定世界的目的。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一位官员举起手。

“所谓的合作有什么条件呢?而且如果这是骗局怎么办?”

“这个问题我们也探讨过,如果合作条约中有任何我们接受不了的条件,我们将绝对拒绝合作。关于阴谋这一问题,希望各位以后仔细工作,如有任何不测请及时汇报。”

没有人再反应观点了。

“会议到此结束。”

大街上,人声鼎沸,各类货物琳琅满目,与拉尔举国上下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是班赛城,斑鸠名下的居住地。

两个身穿斗篷的人并排走着,其中一人身背的大剑格外瞩目。

“这里很热闹啊!俄狄斯!”

“是啊。”

伊丽莎白突然想到小时候的拉尔,不由地沮丧起来。

“不要乱想啊!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哥哥!姐姐!等一下!”

一个长着一对毛绒犬耳的兽人女孩气喘吁吁地拦住他们。

兽人吗?

“姐姐!可不可以到我们的饭馆吃饭呢?姐姐一定饿了吧?给你……和这位男朋友打折哦!菜一定好吃!”

“欸!!!”

“喂!你这孩子!不要乱讲话!哪有你这么招揽生意的!我们拒绝!”

“是吗……”毛茸茸的耳朵耷拉下来,女孩的水灵眼中沁出泪珠。

紧接着——放肆大哭起来。

女孩的哭声回响八方,周围的眼神凑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俄狄斯。

聪明过头的孩子可一点不可爱。

“喂喂喂!不要哭啊!你这明明是强买强卖吧!”

女孩哭得更加伤心,就差一声“坏人!”把俄狄斯标记出来好让行人泄愤。

“好了好了,小姑娘,姐姐和哥哥去你们餐厅好吗?不要哭了哦。”

伊丽莎白弯着腰,轻轻抚摸着女孩。

女孩哽咽着娇滴滴地说:“真……真的吗?姐姐?”

“那我原谅这位男朋友先生了哦!姐姐!跟我走吧!”

女孩牵住伊丽莎白的手,与刚才梨花暴雨恰恰相反,此刻天真烂漫地笑着。

俄狄斯无可奈何地跟在身后。

“没问题吗?会不会被发现了?”

“没关系的,在出发之前已经拜托一位大魔导师施法了,一定不会被发现的。而且,看这孩子不像坏人,现在也正好要找饭馆了不是吗?”

俄狄斯没听说过这位魔导师,也只好相信伊丽莎白。

“到了!”兽人女孩打开门。

饭馆内,陈旧老式的酱木打造的圆桌浆出反光,庸华朴实的木制地板一尘不染,富有格调而又平淡的昏黄吊灯凸显了餐厅内的优雅。

最瞩目的,服务听台后站着一位穿着黑外套白内衣正装的十分高大的兽人,黑色短刚的皮毛整整齐齐,一只圆框眼睛如同智慧的标志般坐立鼻上,此刻这人正用两根手指捏住白色丝巾擦拭着高脚玻璃杯。

“两位!欢迎!请坐吧。”

“姐姐请好好享用哦!”女孩跑到餐厅的幕布后面。

两人找角落里坐下。

安静,安静得几乎不妙。

从刚才进门开始,虽然只有两三位客人,但餐厅内没有声音,好像是捕获猎物的毒蛇,在最后一刻扑上前,要隐藏一切动静。

伊丽莎白也注意到了不对,不安地看着俄狄斯。

三位客人突然站起。

中圈套了!

“伊丽莎白!躲到我身后!”

俄狄斯拔出漆黑大剑,餐厅内立马充满不可见的死气。

兽人手中的高脚杯擦完,安稳地放在听台上。

三位客人转过身,脱帽向俄狄斯与伊丽莎白行礼。

大门机关触发封死,外面挂上“歇业”的牌子。

“伊丽莎白殿下,还有这位先生,请享受来自鸠鸽的最高厨艺吧。”

高大兽人从上衣口袋中捏出一张证明。

“俄狄斯,把剑收回去吧,这的确是鸠鸽安排的。”伊丽莎白说。

从后台走出几位服务员打扮的人,连同包括刚才的三位“客人”,一起将桌子收起。紧接着餐厅中央升起一张大圆桌和三张椅子。

高大兽人从后台走出,向着两人鞠了一躬,接着邀请他们入座。

“请容我介绍一下,在下名为【钢】,仅一个钢字,是鸠鸽军事统御最高执行官,今日鸠鸽特派在下招待二位,如有不周还请二位原谅。”

伊丽莎白微笑着微鞠还礼。

“那么,您一定是伊丽莎白殿下了,这位先生是?”

“俄狄斯,伊丽莎白殿下的贴身护卫。”

“请多关照。”

语毕,后台的几位端着菜的服务员将菜端上桌。

“殿下喜欢喝酒?”

伊丽莎白说不喜欢,喝水就好。

“那么,果汁呢?”

于是后台端出一杯鲜榨橙汁。

“俄狄斯先生可喜欢喝酒?”

“酒这东西,我一滴不沾,少喝是无趣,多喝是误事。钢先生不会是酗酒的人吧?”

钢爽朗地笑了笑,称赞俄狄斯对于酒的说法很全面。

“钢我也只限于浅尝,喜欢美酒入喉一刻的滋味,要是真喝了太多,反而淡化了兴趣。”

“不过,与殿下二位见面之前我还想过今天真要喝醉喝个痛快呢!这样也好,下午总不会误事。”

钢拍了拍手,后台又端出几盘菜。

互相请让之后,俄狄斯大吃特吃,而几乎是出乎意料的,钢和俄狄斯未多说一句却仿佛有竞赛似的,两人在吃饭上毫不谦让。伊丽莎白饭量小,吃饱后便看两个小孩子似的男人暗暗竞争。

饭后,两个男人酣畅淋漓,心中都暗喊痛快。

“俄狄斯先生……呼……好饭量啊,我钢今天也吃的开心,饭菜味道怎样?”

“钢先生……咳……饭菜味道好极了,简直生下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多谢您款待了。”

钢得意地开怀大笑起来。

“这菜,可是我亲手下厨做的哦!”

什么!

两位客人一齐惊讶地将要跳起。

钢像是几岁的男孩被母亲夸赞似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两位很喜欢我钢的菜嘛!我们头儿已经安排好了休息房间,你们若是不要紧的话不妨在这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洽谈关于合作一事,如何?”

伊丽莎白看了俄狄斯一眼。

于是两人休息了一会,之后在班赛城玩了一下午。

晚上,和风微醺。

班赛城政府会议室内。

黑发男人坐在伊丽莎白对面。坐在黑发男人身旁的,是钢,再往左则是其他官员。

伊丽莎白身边仅俄狄斯一人。

“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慕容弦水,是鸠鸽最高执行长官。”黑发男人说。

世界的调律者,慕容弦水。

“伊莎贝拉。身边的是我的贴身护卫,俄狄斯·潘德拉贡。”

“幸会。那么我们开始正题好吗?首先,伊莎贝拉殿下,感谢您对鸠鸽的信任,只是,我们有一些不当讲的疑惑。您为什么选择鸠鸽而不是其他国家?”

“国与国之间难免有利益之间的矛盾,而且我们的期望也仅仅是拥有和平,所以选择信任你们。”

“那么,您要我们做什么?”

伊丽莎白脸颊微红,双手攥紧。她不知道自己所做一切是否正确,虽已经按照想法走到现在,但还是心脏砰砰直跳。

恐惧,用来形容她目前的心境最好不过。

放心大胆去做吧。

“慕容先生,我代表拉尔国全国人民请求加入鸠鸽。”

在座官员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国王。

“皇室上下官员贪污腐败,拉尔国民不聊生,我不忍心再看人民沦落街头无家可归。拉尔时已至此,以我的能力没有机会拯救拉尔,所以拜托鸠鸽接手政权是拉尔的唯一机会。”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慕容弦水严肃地说。

伊丽莎白说很清楚。

再清楚不过了。

“这件事……鸠鸽需要商议一下,伊丽莎白殿下可以回去稍等两天?”

“好吧,我们会等待回复。”

在慕容弦水建议下,两人决定于班赛暂住一晚,明早再启程返国。

此刻,如水的月光洒在近河的岸上,这里是班赛城的公园,伊丽莎白胸闷拉着俄狄斯出来散步。

树影婆娑,微风带着凉意拂过河面。水面上,一盏明月摇晃着。

伊丽莎白靠岸抱膝蹲下,露出洁白的小腿。

“俄狄斯,我好害怕。”

“怕什么。”

“未来会发生什么呢?要是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怎么办?”

“我说啊,什么都不用管,未来这东西要真的到了未来才知道是什么吧?况且,我、爱蜜儿、布里斯、还有好多人都站在你身后,怕什么,往前冲就是了。”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害怕啊,怕因为我的决定伤害了你们。”

“哼,才不用你担心啊笨蛋!我们既然选择了你,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责任。

天空中飘下点点水滴。

下雨了吗?

“俄狄斯……对不起……”

“从一开始就是……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真的错的一塌糊涂了……”

“……即使有你们陪着的话……也从没有觉得自己对过……”

“……对不起……认识你们我真的很高兴……对不起……”

与天空一般的少女,嘤声哭泣起来,像是这绵绵小雨,悲伤到心里。

水面震起点点涟漪,月亮破碎不堪。

不过是未成年的少女罢了。

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

“明天会是晴天的。”

第二天。

年迈的马车夫正躺在马车前面晒太阳。

“今天天气很好啊,先生!”

“是啊……天气很……”

马车夫惊吓着坐好。

“为殿下请安。”

伊丽莎白舒服地莞尔一笑,车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今天该回拉尔了。

马车路过雪顶的高山,穿过光影斑驳的森林,与明媚的川溪一齐奔跑,直到夕阳西下,在骏马的喘息中到达拉尔。

爱蜜儿于约定地点已经等待多时,见到马车过来,赶忙上前将殿下扶出。

夜幕降临,拉尔如同襁褓的婴儿睡去,明天会怎样,要到明天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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