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看来没必要与你们耗下去了!”
此时,那魁梧汉子却猛然暴起,一拳带着惊天威势攻向身后军阵。众人反应不及,还真被他轰出一道缺口,随即便向远处逃离。
“果真是饵!定要将你拿下逼问出同党!”
刘捕头见对方行动一气呵成,显然是早有预料,便知刚刚他不说话就是在暗中准备,此时趁着众人分神以及军阵初成的那一霎破绽动手逃离。咬紧牙关恨声一句,就要去阻他退路。
可对方已经占得先机,并不与其纠缠,虽然有灵器在手,刘捕头能弥补两人实力上的差距,但在速度上始终是实力更强方能占据优势。
追了一阵,见对方将自己远远甩开逃出城去,怕其另有埋伏,也不敢再孤身去追,只得悻悻而回,打算直接去县衙查探情况。
周家院子,留下一队士卒把守,收拾残局,除了城中巡守的人马,其余人也尽皆赶回县衙。
“看情况,县衙已经遇袭……”
陆昭雨看着天边逐渐黯淡的火光,也叹了一声。
从一开始就一头雾水的雨璃终于忍不住问道:“县衙遇袭?雨儿,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儿?”
“此事还是等见了爹再一起言明吧。”
说完,陆昭雨又想起了什么,随后进了围墙已经倒塌大半的院子,从土石中捡起几样东西,拭去上面的血污和泥土,才看出是刚刚丢出的金锁残片。不过说是金锁,也只是颜色罢了,若是真金,那就不是几枚银女皇能搞定的了。
“雨儿,这是?”
一旁的雨璃不由得出声。
“本是打算送于娘和爹的两只金锁,都有一道护身术在内,可惜全都用了。”
陆昭雨叹了一声。
“只要你平安无事,娘和你爹就放心了。”
陆昭雨只是强笑一下,随即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不止围墙倒塌,地上铺的石板也几乎全毁。坑洞、刀痕布满墙壁与地面,那些桌椅更是早就成了碎木头。
几名留下的士卒正在查看先前被那洗髓境打倒的人的伤势,躺在地上的十几人几乎大半都盖上白布抬了出去,只有少数幸运的还有一口气。
陆昭雨默然看着,本欲和母亲离去,忽然听到屋内隐隐传来一阵啜泣声。
两人动作顿了顿,随后循声走了进去。
走近后便看到一对身穿大红喜袍的男女,正是今天原本的主角。
可虽然穿着喜袍,氛围却全无一丝喜气。
新娘正梨花带雨地跪坐在地上,扶着周哲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拿着盖头想要擦干净新郎嘴里涌出的血水。原本柔滑明艳的大红盖头已经结了一层暗红色的血痂,显得昏沉黯淡。
新郎他也认得,那天还与他搭话,似乎是叫周哲。
周哲的父母也在旁边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现在的周哲就算穿着衣服也能看出他胸膛肉眼可见地凹下一大块,像是被一柄铁锤砸过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扩散,已经没有了呼吸,只有血水还不住地从口鼻往外冒。
新娘此时已经哭花了妆,手上也沾满血渍,可还是细心地清理着周哲身上的血迹。
陆昭雨心底暗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对方胆子这么大,直接给官府设局,而且还真的有实力做到……
“周大哥,赵大嫂,还请节哀啊。”
一旁的雨璃见状心中也泛起酸楚,宽慰着周哲父母。
周母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周父则强忍痛楚,泪流满面道:“今日……今日还要多谢你们一家相助,否则我们全家……都性命难保,只是哲儿他……”
说到后面,周父也伤心至极,忍不住掩面大哭。
雨璃双眼红红地回道:“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如今有了难处,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我们夫妻二人已经年过半百,今后怎样都无所谓,只可怜秀萍,还未与哲儿成亲就遭逢此变……”哭了一阵,周父看向被唤作秀萍的新娘,继续道:“事已至此,不若……不若秀萍你回家去吧!重新找户好人家……”
闻言,新娘手中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看着两人,咬了咬唇,眼泪汪汪的脸上却透着坚毅,犹如傲立雪中的腊梅,有一种别样的凄美。
“我与夫君拜了堂,已有夫妻之名……今后,儿媳自当侍奉二老!”
“这,何必如此呢,秀萍你还年轻,咱们不能耽搁你一辈子啊!”
“儿媳已经是周家人,而今……而今夫君已去,又怎能弃二老于不顾?”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今后,儿媳就如二老之女,以尽夫君未尽之责。”
“唉!傻孩子……”
周父长叹一声,不知该怎么说了,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新娘。
陆昭雨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有些发堵,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普通人在大人物的谋算中又是多么的无力。
忽地,他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那天周哲给他的那把糖。
看了良久,从中拿出一颗,去掉上面的糖纸后放入嘴中。
这糖本该是甜的,陆昭雨这样想着,可却从中品出了满嘴的苦涩。
世上的悲欢总是不同,但又都一样牵动人心……
与此同时,城西一处村子,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女正聚精会神地照看着目前的药炉,因为药炉不是灵器,所以火候需要适时调整。
没过多久,她揭开盖子看了看,才满意地熄灭柴火,将药液倒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碗中。
一边用勺子搅了搅,一边轻轻吹着,待得药不那么烫,这才端到床边。
侧坐在床边的一名老妇人接过药碗,对少女道:“小纭啊,我来吧,你先去睡吧。”
不过少女只是笑了笑,站在一边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妇人将药碗送到半靠躺在床上的老翁嘴边。
“咳咳……小纭,辛苦你了……咳咳……”那老妇人也对少女笑了笑,只是说句话的功夫连咳了好几声。
少女急忙放下碗,帮老妇人拍了拍背,待她好转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后双手比了几个手势。
“行,我喝,”喝过药之后老妇人也有所好转,见到少女的手势,也是咧嘴笑了笑:“放心吧,没有大碍。”
不过见到少女那明媚的笑容后,老妇人却长叹一声。
“唉,自从小纭你爹娘出事之后,老头子也去了,也不知道老天还要折磨咱们家多久……”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道:“小纭啊,要不咱们不治了吧,反正我已经半截入土了,家里应该没药了吧?”
少女只是歪头笑了笑,又连比了一些手势。
“好,先休息了。”
老妇人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在少女的帮助下躺好,少女这才将药碗收走。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看着少女的背影,老妇人低声叹了一句。
少女回到药炉边,将药渣倒出来收好,随后将药碗和药炉收拾干净,将熬药的地方打扫了一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她又望向旁边的架子,上面空空荡荡的,确实如老妇人所说,家里的药材已经用完了。
而且前天去买药的时候说是这几天郡里都要戒严,自家要的药材断货了,不过就算没断货,以现在的情况也没钱去买。
想到这里,少女悄悄去床边看了看老妇人,在自己忙活了这么大半天之后果然已经睡着了。
于是,她抿了抿嘴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背上一个小竹篓,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见四周没人,这才小心地向西边走去。
“站住!什么人!”
安静的土路上,少女本就有些紧张,忽闻有人声,便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蹿了出去。
这几天就算是村子里都有组织巡逻的人,若是没什么必要就老老实实待在家中,这个时间往外跑的都很可疑。
不过少女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跑,因为少女本就是村中的人,巡逻的也是同村之人,互相都认识,就算被抓到也没什么。只是这次少女是要去西山寻药材,若是被抓到,巡逻的人肯定不会让少女去的,毕竟她才十二岁。
跑了一阵,少女凭借自己的记忆,知道村边有个半废弃的土窖,已经塌了一大半,近些年都已经被人忽视了。
于是她趁着转过村边的那棵大树隔断了视线,迅速将竹篓脱下,用力扔到远处,自己则一下钻进土窖,借前面的杂草遮掩身形,虽然土窖塌了大半,但剩下的土坑藏个十二岁的瘦小女孩还是可以的。
待两人追过来,见失去了所追之人的踪迹,不由得四下搜寻了一番,却只看到一只小竹篓。
“跑得还挺快啊,这是去哪儿了?”
一人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看那人好像是陈小纭那丫头,这个竹篓也是她们家的。”
另一人倒是认出了少女。
“她?这么晚跑出来干嘛啊?”
“这个方向,好像是西山,估计是帮她奶奶寻药去了。”
“西山?那边可是有三境武兽出没的,她去送死吗?”
“她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就她和奶奶相依为命了,好像最近因为给她奶奶治病,钱也花光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算了,既然不是贼人,也没必要继续追了,只是可惜,她年纪那么小,去西山可就难回来了。”
两人见找不到陈小纭的身影,只得拿着竹篓转身回去了。
待脚步声渐远,陈小纭这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虽然竹篓没了,但少女还是继续往西山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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