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样,这太不公平了!!”
一直坐着的艾可突然站起身来,虽然这没有让她显得更高大,不过凯尔还是出于习惯也同样的站起身。
“不要激动,艾可,虽然你说的不公平,但是刚才的一切你都看在眼里,那可是绝对的证据”
“…………”
艾可沉默了。想到了记录水晶上的画面,那是魔法塔记录的测试时的画面,但是却与她所经历的完全不符,里面没有天使骑士,没有所谓的‘假的老师’,更没有故障的装置,有的只是艾可在阿尔法的唆使下使用了禁咒,而目标则是并不算强大的巨鹰。
“记录是假的,昨天根本不是那种情况”
“我是相信的,可是艾可你觉得其他人会相信吗?”
“…………不会,我知道不会!可是凯尔院长你不是议会长吗?为什么不能够再想些办法,这个处罚也太严酷了”
“如果我说,这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努力的结果,艾可你能接受吗?”
摇了摇头。
“也是,清空全部积分,确实不太像努力过,但是在一开始议会的决议是驱逐或者终身监禁,这样相比之下,我觉得已经是那些人最大的让步了”
“那些人?是谁?”
“还记得我给你带的话吗?”
“让我离开,忘记辉光城的事情,对吗?”
“嗯,没错。不过既然你决定要留下来,并且决定帮助临的话,我会把你可以知道的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除了你自己以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答应”
“嗯,艾可,首先我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口中的‘那些人’实际上就是上次临时更改规定的人,也是这一次在测试中动手脚的人,并且他们毫无隐藏,就光明正大的存在于议会之中,我们其他人称其为:血缘派系”
“血缘……派系?那是什么?”
“主战派,艾可你知道吗?”
“知道,不就是人类中主张战争到底,彻底消灭魔族的那些家伙,凑到了一起,然后起了个名字叫‘主战派’”
“没错,血缘派系就是从中剥离出来的。在上次战争后和平协议的签订的背景下,议会几乎将所有主战派系的成员全部驱逐,而其中还存在的就是‘血缘派系’。当然不是不想将其驱逐,而是没有办法,他们在主张上几乎已经完全丢弃了主张战争这种想法,因此不再那么的被人反对,而另一方面他们新的口号又确实相当的吸引人,所以一部分原来的反战派也被吸引其中,导致他们的力量持续的扩大,而我接下来要说的目的,也可以说就是主张”
“他们希望恢复很久以前的血缘选拔制度,将勇者极其伙伴的选拔完全由血缘作为标准,比如勇者的儿子继续作为勇者,伙伴的孩子继续作他的伙伴,这样类推下去连同议会和其他机构一起共同使用这种制度”
“怎么可能?要是勇者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办?”
“只是一个比方,只要是后代或者拥有直系血缘关系的都可以”
“那也不行,遗传这种事情谁能保证,要是出问题了呢?要是勇者不想结婚,或者结婚不想要孩子,那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强迫吧?”
“这些都是问题,不过却不足以动摇他们,因为他们有着极其强大的证据,就是过往事实:在过去这个制度尚且存在的时候,关于勇者的选拔一次没有出过问题,而且勇者的实力都是前所未有的强,但是相比之下在这个制度废止以后,勇者选举的制度虽然不断完善但是依旧问题层出不穷,有时甚至出了大问题”
“是指输给魔族,对吗?”
艾可想起来艾琳娜说过的魔族过去的事情,随口的回答到,但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凯厄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慌张,甚至可以说是警觉。
“谁告诉你的!?”
凯尔提问,眼神中出现了几乎与阿尔法相同的警觉。艾可有些害怕了。
“没,没谁,怎么了”
突然反应过来,凯尔立刻恢复了表情,并且带着歉意笑了笑。
“……哈,没什么,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往外说”
“……你刚才说的确实没错,而人类的那一次失败,就是他们无比坚定的证据,现在,姑且不说其他机构是否可以采用这种方式选拔,但是勇者这一块却真正意义上是他们的天下,如果小艾可你了解的话,现在积分排行榜上,不同武器中名列前茅的都是拥有‘血脉’的人,而总榜上更是如此。所以要是没人阻挡得话,下一届勇者一定会如他们所愿,是由血脉继承者担任,但是……”
“临!临不是,所以他们想方设法要将临赶出去,对不对!?”
“嗯,没错,现在挡在他们面前得只有临一个人,她过于强大,让他们害怕了,所以出此下策”
“但是,虽然下策,那些坏人也成功了,不是吗?”
“不能这样说,时间还有,只要临接下来可以正常参加每一次测试得话,我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
“嗯,这个我可以保证,不过,你应该知道,以后我和卡洛儿怕是帮不上忙了,所以……”
“没事,包在我身上了,临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不过我还有要问的”
“什么?”
“就算最后,我和临完成了目标,临成了勇者,那些坏人又该怎么办?”
“我说过他们根源于主战派,只要这一次可以得到真正的和平,他们自然会消失殆尽”
“我不同意!”
“为什么?”
“他们是坏人,他们随意的践踏生命伤害其他人,自生自灭是绝对不行的,他们理所当然要受到惩罚,所以凯尔校长,我一定要调查这件事,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让他们受到惩罚”
“……我没意见,小艾可。但是我只想说,这绝对比你想得要难很多”
“没关系,反正他们不应该招惹我。”
“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或者我有了什么线索,我会告诉你的”
“嗯,谢谢你,凯尔校长。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还是关于勇者选举,那个对男女有什么偏见吗?”
“为什么问这个?是有人拜托吗?”
“不是,绝对不是,就是想问”
“如果我说没有,小艾可你可以接受吗?”
“如果是真话,并且凯尔校长愿意发誓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那我的回答是‘有’”
“为什么?难道,难道,女生就不能成为勇者吗?”
“不是不能,或者说历史上就有这个先例,但是相信我,那不是一个好例子”
“难道是失败的……”
“没错,就是那一次,不过最好你不要其他人面前,再提这件事,否则我们都会很危险。我可以告诉你,那一次过后,勇者议会对于女性作为勇者都是相当的不满意,所以你想问的偏见大概就是这个”
“怎么这样,就算是过去有过……可是,也不能……”
艾可有些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但是却又意外的感到理解,因此也无法责怪,所以发现自己居然有了些动摇,感到很难过。
“这没什么,小艾可,虽然我这样说,但是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特别是你正式成为学院的学生后,你会发现对于学生来说,他们远没有上一代人的记忆,也自然没有他们的偏见,或者说他们根本都不了解这些事情,所以其实人们对这些事情闭口不谈,就是想完全忘掉,而打破偏见会揭开这个伤口所以他们必然会有些抵触,但是请相信我,如果艾可你真的有适当的能力,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我?”
“怎么,艾可问这些不是为了自己吗?”
“当然不是,我是……啊!没错,我就是想成为勇者”
“哈哈,这很好,那就努力吧。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谢谢你,凯尔校长”
“没有什么值得感谢得地方,反倒是我应该谢谢你”
“临的事情是我愿意去做的,也不需要感谢”
“……哈哈,好吧。那帮我转告临,最后是这个结果我很抱歉”
“知道了”
说完,艾可举了个躬,转身离开了。凯尔注视着大门,看着艾可离开,嘴里不禁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艾可,如果你知道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你就会明白,感谢是远远不够的”
然后会过神来,庞大的身躯松了一口气一般,沉重的坐到椅子上。
艾可一回到家,就把临叫道了自己的房间,当然也可以说是硬拉了过去,虽然艾可主观的觉得:临隐瞒女生的身份,并且也决定暗中保护。但是,自从知道临是女生,艾可也随意了许多。
通报了关于临的处罚:由于擅自使用禁咒,属于严重的作弊行为,所以扣除至今为止所有积分,也就是全部归零。
现在临时整个学院的倒数第一,无论如何去排,结果都是一样。
这当然是相当严重的处罚,加上通报的缘故,临的名声肯定是更加不好,所以艾可对于帮助临的事情有些发愁。而临这一边,却没有同等的感觉,因为知道规章制度的临可以清楚的感到,这个处罚算是较轻的,而且艾可突然回来并且申请加入学院这件事也抵消了些悲伤——毕竟是第一个朋友。
所以,现在她的表情虽然没有微笑,但是确实在平静中感受不到任何焦虑。
艾可反倒是生气了。
“你笑什么?!”
以为自己下意识笑了的临,突然慌了一下,立刻恢复表情,然后摇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现在的情况很严重,说说吧,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
自然是一言不发。
“呃,我知道了,现在先解决这个问题吧。为什么临你不爱说话”
“不是不爱,是没有办法”
阿尔法插了一嘴。
“什么意思?”
“就是面对陌生人说不出话,很奇怪吗?”
“陌生人?临!我现在还是陌生人吗?!”
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过来”
阿尔法把艾可叫到一边。
“你听说过社交恐惧症吗?”
摇了摇头。
“就是那种害怕与人交流,也害怕别人过分的关注,比较内向的一种性格……我也说不好,总之就是临这样”
“我不理解”
艾可不高兴的说道。
“为什么害怕与人交流,我倒是觉得和陌生人说话,了解他们的经历是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不是吗?”
“但是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那样想吧”
“我知道,我只是说没理解,又不是说要怎么样,总之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这样强迫的方法是不行了吧”
“当然不行,话说你本来想怎么做?”
“没什么,现在已经不会了,不过不说话肯定不行……好吧,我有办法了”
之后,简单的寒暄两句,艾可就回屋了,一整晚她房间的灯都没有熄灭。
第二天,还是老地方。
“给你这个,临”
艾可递过来一个小的方形笔记本,整体上和一般的笔记本没什么区别,不过在笔记本的顶部镶嵌着一颗石头,那是一颗透明的魔法结晶,光这一小个,就花掉了了艾琳娜给他的一半的钱。
在结晶的内部,经过一夜的时间嵌入了一个魔法术式,而接下来艾可就要讲一讲具体的功能
“临,你听着,这个魔法水晶里刻的是还原魔法,只要注入一定的魔力就可以使用一段时间,就算是你这样没有专门学习过这种魔法的人,启动也没问题。启动后你在前面写过的笔记本的纸,拿下来夹在后面,还原魔法就会自动消除上面的字迹,就可以做到无限使用,不过记住千万不要注入过多的魔力,也不要用带有魔力的笔去写,这样会干扰到它,明白了吗?”
点了点头。
“真的?”
“真的”
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然后示范性的将其拿掉放在后面,而还原魔法生效慢慢的消掉了上面的字。
“我知道了,不过你一定不要忘了,写的越多消除的越慢,所以千万不要着急注入太多的魔力”
“嗯”
“‘嗯’字不要写在上面!”
临点了点头,艾可看上去一直有些焦躁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不过这只是表象,因为她想要抱怨,所有在看见临可以借助笔记本对话后,她将要完成自己的目的。
“对话训练”
“什么?”
“我说对话训练,现在,立刻”
“好吧,不过我写的速度……”
不够快没有写出来,就被擦掉,因为艾可已经开始了。
“这算什么嘛,什么叫没有办法,什么叫比起更严重的这个不错,明明就是妥协,就是没有办法,还说的这么好听。那些可恶的家伙,别让我抓到”
“你也是,也不知道担心,非要说都是自己干的,你就说是我,他们能怎么样,我就说我害怕了不小心用了禁咒,又能怎么样嘛,实在不行就推到阿尔法身上,反正他又不害怕,你说对不对,临”
“嗯”
“什么叫‘嗯’你就没点其他的话了吗?比如说我一定要怎么怎么样,或者说我很生气这样的话”
“可是,我并不生气”
“你不生气,可是我生气了,所以你要么陪我一起,要么想个办法”
“什么办法?”
“之后该怎么办,你总该有些想法吧”
“有艾可你在,一定没问题的”
“……你再写这样的话,笔记本我要收回来了”
“抱歉。不过,只要可以参加测试,我一定没问题”
“我知道,如果是临大概一定可以,但是问题就在于之后对方会设置更多的难关,要是我也帮不了忙,你该怎么办”
“对方?是谁?”
“你不会以为这一切是自然而然的吧”
摇了摇头,然后写道:
“谁?”
“不是某一个人,而是一大堆,他们甚至还有派别,总之,上次那只是刚刚开始,之后难度会越来越大的”
“所以,我觉得,应该多交些朋友,只要朋友够多对方也就没办法从这方面下手了吧,虽然知道他们还有别的手段,但是先解决最棘手的,你觉得怎么样”
点了点头。
“真的没同意吗?如果感觉到为难我还有其他办法,如果不开心一定要拒绝,要是我后来知道你不愿意,还故意迁就我,我可要回去了”
“我知道了,我说真的。”
“好!那定个目标,交一百个朋友吧”
“啊?”
“说了,不要把‘啊’不这样的字写在上面,再说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能做到吗?”
“我会帮你的,而且只是目标的话,尽可能远大一些,看上去也很有气势,既然是战斗,气势决不能输”
又是艾琳娜的话语。
“战斗?”
“没错,这就是一场,敌人料定你没有朋友而我们却要交到无数朋友的战斗”
她如此说着,如同新兵动员大会上的教官一般,自顾自的激动着。
而临看着有些兴奋的艾可,猛然觉得自己所需要的朋友其实并不多,面前的已经将将足够。所以,虽不能说更多的朋友是多余,但却是也没有那么多的期望的感觉。
因此这时,本应该按照艾可说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勇敢说不。可是却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是最开始来到校园的艾可,她总被‘朋友’环绕,总是带着可爱的微笑。虽然只是临的主观认为:那时的艾可是快乐的,但就算如此,这也让临心中不知何时也有了迫切的愿望,非实现不可的另一个新的愿望:她想要理解,艾可在朋友间的那份快乐究竟为何物,想要以此更靠近她一些,她迫切的希望理解面前这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恰好,这与交朋友这个目的不谋而合,结果也就不需要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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