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石三弟去山下检查拦路关卡搭建的进度,顺便通知山脚的弟兄轮班。乡绅李任在院里设下了一桌酒席来替他们接风洗尘,他离开时,大厨也快烧好酒菜了。摆好的鸡鱼色香味俱全,加上石三弟有些口渴,他现在便只想着把休息的手下带回去好好喝上一大碗白酒。
抵达山脚下时,守关的士兵还在跟凉山村的几位老乡一起工作,见到石三弟带着换班的手足过来,无不欣喜。来轮值的士兵自然是愁眉苦脸,他们不仅要顶着烈日站岗,午饭吃得还是营里带来的几个馒头,一想到其他人能去吃乡绅的酒菜,他们就羡慕不已。
最不幸的还是平民,他们荒废了农业,没有任何报酬地帮忙,吃亏的只有他们自己的家庭。
石三弟带着人马回去凉山村,经过坡底时,他们听见了猫叫和女人的歌声。这些单身汉立刻驻足观望,只听女人的歌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斗笠帽的十几岁少女从坡路旁走出,就在他们身下。她就是云一喜。
一喜一见面前出现了这么多的士兵,头便深埋在帽檐下,她手上提着的饭盒也尽可能藏着。
石三弟一眼就认出她是早上那个姑娘,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肯定是自己早上过于粗暴,惹得对方不愿亲近自己。见她快步从队伍身旁绕过,石三弟立刻驱马跟在她身边。
“姑娘。哎,姑娘!”
一喜像碰见只苍蝇似的要远离他,可石三弟骑着马,无论她怎么跑怎么跳,对方始终能够跟着她,在她耳旁嗡嗡乱叫。石三弟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驾的一声跑到前面,横马拦住了一喜的去路,士兵也知道队长的用意,纷纷围上堵住了她的退路。
只见自己进退两难,一喜只好停下。“姑娘,我没有恶意......”见她站在原地,石三弟觉得机会来了,下马走到她面前。
“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不想和军人有什么关系,还请先生放小女一马”
石三弟向她道歉:“我真的没有恶意。我知道早上的事情可能让你感到害怕了,但最近凉山一带有逃犯路过,我那时也是出于谨慎罢了。现在我也是想跟你道个歉,军人和百姓之间不应该有什么误会嘛”
一喜说道:“你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不认为这么多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围起来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好,那我让他们散开。”
石三弟一声令下,几名士兵跟他的爱马便齐刷刷地后退,圈内只剩下他和一喜两人。
“姑娘,这下可以了吗?”
一喜沉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而且你也接受了我的道歉,那是不是可以恳请姑娘,把帽子摘下,跟我面对面说话?”
“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不必了”
石三弟开玩笑说道:“这又怎么会是男女授受不亲呢?说话的时候要面对面,不过是基本的礼仪罢了,姑娘不会连这都不懂吧?弟兄们,你们说对吧!”
“说得对。摘帽子!摘帽子!”士兵们纷纷起哄,他们都忘了自己有多饿多渴。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去调戏一个羞涩的女人就是头等的大事。
“姑娘你看,大家都这么兴奋了,你不以真面目示人那说不过去吧?”
“我的脸,你早就看过了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喜用发颤的声音质问他,即使她的声音在士兵的哄闹中小到根本听不见,但语气里还是饱含着情感。
此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他似乎是对一喜的反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队长,既然她不懂礼数,咱就来硬的!女人害羞就算了,男人不能害羞!”
此话一出,全员附和,大家都在盼着石三弟伸手去把一喜的斗笠帽夺走。气氛水涨船高,呼声也越来越热烈,眼看着再不动手自己面子和尊严就不保了,石三弟猛地一下伸手抢走了戴在一喜头上的草帽。
只见一喜红着脸,帽子被夺后她的脸反而埋得更深。石三弟只能看见她发红的双颊和那隐含着娇怒的震颤。
“呜呜呜呜!队长摘了!”、“抬她头,抬她头!”
石三弟又有意去身下捏住她的下巴,他没有意识到这已经超越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女孩最后的底线。在他得逞的最后一秒前,一喜的一个巴掌啪地一声给他的右颊留下了一个火辣的掌印。
叫声像猫似的鸟吓得从树丛间逃走。这一掌把在场的男人们打蒙了。一喜狠狠地瞪了眼石三弟,然后带着手上的饭盒往山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石三弟真的像块儿石头般定在原地,眼看着一喜逃走他的手下想去抓,石三弟才缓过神来说道。
“站住!不准追!”
“可是队长,那女人打了你哎!要是传出去你被女人打了,我们这一队士兵以后在军中面子往哪搁!”
“我叫你站住你就站住!是不是要违抗军令”
石三弟这么一说,士兵们才再也不起哄。他安静地骑上马,又在马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一瞬间他竟搞不清自己是害羞还是被打红肿了。他只记得夺走女人帽子那一刻,对方那娇羞的脸,生气的脸,在他眼里是有多好看的。可能右脸的滚热是被打肿的,但心跳的加速是实实在在的。“这偏远小山村里还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这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回到李任的大宅,石三弟向乡绅李任道歉说让他久等了,几个兄弟跟他被请到酒席上就坐,身着奢华的李任就坐在他旁边向他敬酒。石三弟想,凉山村虽然偏僻,但其中的有钱人却一点也不寒掺,那凉山村会生出那样美丽的女子也就不奇怪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心有挂虑,李任问起他的心事,虽说石三弟是来这里执行公务的,但眼下机会难得,他觉得跟李任提起那个女人的话,这件婚事就肯定成了。于是他说起今天早上和刚刚的遭遇。村里年轻的女孩也不多,加上一喜也跟自己的女儿有些来往,于是当李任听起对方的描述时,一下就想到了云一喜。
“石队长要是真心喜欢,那我下午就帮你安排一下?”
李任的话,让石三弟喜出望外。他赶忙拱手道谢:“那可就有劳李老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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