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见得月明星稀,女神的光辉遍洒向洛伦尼亚的大地~♪」
「走过昏暗的小径,见得水中之映月~♪」
「信者啊,有歌谣唱来给你听~♪」
有谁……在唱歌?
身体无法动弹,大脑也一片混沌。睁眼,视线所及只有一片单调的漆黑,教人不知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是,有人在唱歌。
「将痛苦化作彩色,将悲伤变成透明~♪」
「将虚伪诉诸倒影之中,将真实埋藏心底~♪」
好听的中性声音。熟悉且温暖,让人回想起柯林斯神父还在之时,那愉快并充实的日子。
「看吧,月与星终将逝去~♪」
「再看吧,太阳终将再度升起~♪」
「未来如指缝间的河水流逝,往昔的因果已然无人在意~♪」
「谎言的罪孽于是消弭,烦恼随明月回归天际~♪」
一曲歌毕,总感觉还不够。
究竟是谁在唱歌?
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回应了我的疑问,昏暗不清的视野里隐隐有微光射入,借着光,模煳间看见一个单薄的影子。那人留着棕色短发,身段纤瘦,面貌模煳不清,但出于直觉,我认为TA应该是个男孩儿。
刚刚是你在唱吗?
意义不明的歌曲。尽管如此,歌声本身确实美丽。
还请不要停下。恳求你,能否再歌一曲?
嘴巴张不开,喉咙也发不出声音,心声却好像真的传达了出去。TA听见了我的祈求,然而TA并未继续歌唱,只是伸指抵住前唇,笑着向我摇了摇头。
背过身去,连头也不回,TA的影子渐远;明明素昧相识,我却为他的离去而悲伤,忍不住挽留。
伸手——
◆
我猛地睁开双眼,看到自己高举着的右手。
做了……梦?
我困惑地眨巴眨巴眼,很快发现,自己的眼前并不是修道院那破旧的天花板,而是灰蒙蒙的天空。
天空……?我这是,在野外睡了一觉?
……
我的老天爷!
刚醒过来还有点蒙,花了几分钟让脑袋清醒过来,我才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老酒鬼的委托、城主府的马车队、驿道上的突袭、到手的玻璃瓶、与盔甲骑士的交战、逃离时的中弹……
记忆的最后,是我在逃离追捕的过程中跌入山谷,摔得粉身碎骨。那之后的事情我就完全不记得了。
我这是摔死了,进了天国?
环顾四周,见得空气中有淡淡的白雾缭绕,白雾后则是高高隆起的岩壁;不远处见得一条蜿蜒的河水,正顺着地势流向地平线的彼方。幽静之中略带点儿神秘,这种地方,比起传说中描绘的天上之国,更像是洛伦尼亚城外的卡姆裂谷。以前由于委托的缘故,我好几次下到卡姆裂谷的谷底,因此熟知这里的地形。
所以,我这是没死?
扯扯自己的脸皮,好痛,看来不是梦,是现实。
奇怪了,谷口到谷底得有百来米的高度,就算掉进河里也未必能活。我之前可是结结实实地摔在地面上,骨头砸烂了都,为什么还能活下来?再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没摔死,我肚子上可还开了那么大个洞呢,从晚上到第二天白天,光失血都足以致死了,现在这到底啥情况?
坐起身,晃晃手脚,没有问题;掀开衣服看看肚子,没见着伤口,甚至连道疤都没留下,
骨头一根没断,浑身上下毫发未损,昨晚的激战好像假的一样。可是,衣服上沾满的发黑血渍又真真切切地告诉我,我不久前确实一度陷入死境。
脑子转不过来了。也罢,活着就好,管它呢。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扶着地站起身来。然后,只听哗啦一声,我那从小穿到大的长裤竟是直接顺着大腿滑落,连带着里头的内裤一起掉在我的鞋面上。
我当场愣住,对着自己光熘熘的下半身发呆。就算照不到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幸好周围没人,要是真有目击者,那我只能忍痛灭他口了。
这怎么回事,摔下来的时候裤子系带给蹭断了?
我也没细想,弯下身就去捡掉地上的裤子。
……嗯?
我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再次愣在原地。
有点儿不对劲。
眨了又眨,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更大的疑惑。
我有这么白吗?
对着自己白嫩异常的大腿,我开始思索。
还有,总感觉,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将手探入两腿之间,左抓右抓,摸了个寂寞。
「???」
先等等,不能慌,冷静点。
深吸气,吐气,我做好心理准备,抓住自己那过长的上衣下摆,猛地一掀!
……沉默,沉默是今早的洛伦尼亚。
没了。
没了?
没了???!!!
「怎么没了???????????!!!!!!!!!!」
我从百米高的崖口摔下来,命都没摔丢,**怎么能摔没了?!
尖细且清亮的声音响彻在卡姆谷底,尤其是「没了」二字喊的气势惊人,回荡在山谷间久久不散。
「唉?唉?!」
从自己喉咙里出来的音调比预想中高了太多,我登时就有点蒙圈儿了。左看右看,没看见其他任何人,我又小心翼翼地咦啊呓哦了几声,结果依旧没有变化。
不是幻听,这真是我的声音。
只是普通的在讲话,就有如歌唱似的婉转动听,让我想起自己的妹妹菲娅——不,更像是小妹艾尔玛,捧在手里都怕化了,给人一种纤细的易碎品般的印象。
脑袋里顿时有了某种极坏的猜想,为了印证这个想法的正确与否,我提起裤子,三步并作两步地急跑出去。感受到自己的头发轻轻拍打在腰间,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七分,可剩下的三分不甘仍催使着我迈出脚步,奔向不远处的卡姆河。
短短几十米距离,体感上却度秒如日。河水已近在眼前,我一个飞身,直接趴倒在河岸边,急不可耐地对着河水伸出头去。
然后我窒息了。字面意思上的窒息了。
河水倒映出的,是位约莫十三四岁年龄的少女。淡淡两抹柳眉外加微微下垂的眼角,给人一种有点弱气的印象,再加上那白净到略显病态的肌肤,还有缺少血色的嘴唇,活脱脱就是个病弱系的女孩儿。
女孩儿的五官如粉雕玉琢,配合这种偏向柔弱的气质,任谁见了都不禁为之怜惜。但最扎眼的并非是女孩儿的面貌,而是他的头发与眼睛——
发丝齐腰,如墨般漆黑;眼瞳深红,如血般妖异。
而这黑发红瞳的神秘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路易,16岁。柯林斯神父在我还是个婴儿时便捡到了我,辛苦将我抚养至今。我敢肯定,我的记忆没有问题……大概没问题吧?
我是个男孩儿,我绝对是个男孩儿——至少到昨晚为止还是。
河水映出少女那张呆滞的脸庞。她我就这样趴在湖边,什么也不做,好像中了邪似的,只是呆呆地与自己的倒影对视。
冷不丁地,她我忽地想起了梦中听见的那首歌谣。
「未来如指缝间的河水流逝,往昔的因果已然无人在意~♪」
「谎言的罪孽于是消弭,烦恼随明月回归天际~♪」
毫无理由地,她我开始搜寻自己的记忆,缓缓将曲调与歌词从残缺不全的梦境中抽出、如拼图般连结,最后从自己的口中唱来。
歌声婉转,远比梦中所闻更加动听,只是,总感觉好像少了份熟悉与温暖,也没了愉快和充实。剩下的,仅是空洞的、虚有其表的华丽音色。
如此看来,至少她我不会是梦中那个唱歌的人。
「……你到底是谁啊。」
如梦呓般,少女我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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