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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雪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离开了病房。随后几位医生与护士对我的身体进行了一番检查后也相继离开。于是此时此刻的病房里，只剩下我与净。
“那个……小翼。对不起……”净忽然开口向我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向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净的身手不凡，怎么想都不是一般人。老实说，她是‘天使’这个事实还是有点出乎意料。但结合之前绯雪与天野的那些话，我还不至于到现在还推导不出。然而我并没有这么说。
“我不是说过了么，当你自己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也没有关系。我并没有任何责怪你的想法，而且或多或少我也早有假设过你是‘天使’这种事了。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小翼……”
净似乎有些意外，但又显得十分开心地看着我，然后突然就将我抱住。
“果然小翼很聪明，姐姐好高兴！”
“喂喂……不要突然就这样……”
我始终受不了的就是她这种性格……
“那么……绯雪之前说爱丽是‘不存在的天使’，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摆脱了净的“擒抱攻击”，我马上问道。
虽然关于净也有许多事想问，但此时此刻果然还是最想先弄清楚爱丽的事。
“小翼，你知道么——‘天使’全部都是由黎明机关制造与培育的。
而不管是在过去最早的西伯利亚避难所与澳大利亚避难所，还是现在统和政府下各个自治区域的分机关，所诞生的‘天使’都会根据其量子脑独特的电波频纹进行对应的身份注册，就像指纹和DNA一样。这个编号就是‘天使’的国际编号。
但爱丽不一样……绯雪他们通过对比频纹，找不到任何相对应的注册国际编号。因此爱丽作为‘天使’而言，并不存在。”
我理解了净的意思——爱丽并没有被注册在国际编码中。
“也就是说爱丽是未被注册的‘天使’？”
“不可能存在未被注册的‘天使’。或者说未注册国际编码就不可能诞生‘天使’。”
这是什么逻辑？是在玩文字游戏么。
“你无法理解是正常的，那是因为小翼你并不知道天使诞生的过程——‘天使’是在量子脑被制造，然后注册编号以后再封入黑匣，最后才被进行培养并赋予肉体的。”
第一次知道的事情。
政府与军方的宣传介绍说“天使”是有着电子脑的人型生化兵器。然而我亲眼见到的三名‘天使’，在我看来就和普通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但从净口中说出的真相却让我感到了难以言喻的冲击与不适。
“我们‘天使’……本质上只是封入黑匣中的超级电脑而已……所以我们的诞生，只有在作为本体的类量子计算机被确认合格并注册编号后才被允许。
因此绯雪和我才会说——没有被编号的那个孩子，她是‘不存在’的……”
但是太奇怪了，即使因为在“天使”的诞生顺序上存在矛盾，但不是也有显而易见的解释吗？
“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于这个顺序？难道爱丽就不可以是被非法，或者说在未注册的情况下诞生的么？”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全世界只有司马博士知道如何制造量子脑。
量子脑的运算方式和结构是任何科研者都可以参与设计的，但只有司马博士掌握能将其成功制造的技术。
而一旦量子脑被封入黑匣，直到整个量子脑黑匣被破坏为止，都不可能将量子脑与黑匣分开。”
居然是那个父亲……
“这也就是博士如此重要的原因……也正因为这样，博士无时不刻被全世界的各方势力监督着。‘天使’从量子脑的制造到注册封印，最后在哪个分部诞生，几乎是完全透明化的。
因此不可能存在有‘天使’在全球各势力的监视下还能未经注册并非法诞生。”
“这项技术就如此困难，以至于全世界只有父亲一个人能办到？是否可以假设已经有其他人掌握了这项技术？”
“至少从黑雾战争开始到结束，至今都未曾听闻。”对于我的质疑，净如此回答。
然而短暂地停顿后，净又说道。
“但正是由于这么多年下来一直如此，以至于所有对天使有了解的人都认定了这个规则。”
“你的意思是？”
“我相信你，小翼——我认为你的假设是正确的。”净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毫无办点虚假与客套，透露着百分百信任的眼神。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而已……”
“那就继续你的假设。正因为是小翼你，才能在没有被已知规则束缚的情况下发出这样的疑问与假设。只有跳出规则之外，才能发现隐藏于规则之中的真相。”
既然净如此说了，那么联想起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
“假设爱丽确实是由父亲以外的人制造并培育诞生，那么首先这一定得是一个有规模和实力的组织，否则无法突破制造‘天使’的技术障碍；其次担当技术核心人物的，肯定是黎明机关的相关者。”
“小翼，有一个线索……还记得最初遇见爱丽的那个工业区么？”
“嗯？”
“之后我与刘中尉他们检查了袭击我们的那些‘圣剑’。
虽然无法得知它们的所属，但从它们的外壳上检验出航天器降入大气层时的耐热涂料。而同一天晚上，虽然消息被管制了，但似乎有一架小型太空着陆舱坠入市区引起了火灾。”
净的话让我回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降入大气层用的耐热涂料与坠落的太空着陆舱，所属不明的圣剑与身份不明的‘天使’少女。
“净……现在有能力在近地轨道建立大型空间站的，都有哪些组织……”
净微微一笑，仿佛一直在等我问这个问题。
“有能力有资格建立空间站的，是各地区的军方。然后就是‘兴华重工’、‘凯瑞奇财团’、‘西伯利亚工业联合’、‘西蒙财团’与‘幽兰基金会’这几个巨头财团。
目前太空中有70%的空间站属于军方，25%属于上述提到过的财团，5%属于民用。其中‘凯瑞奇财团’在战前就掌握着尖端的宇航技术，战后在这方面领域的发展与恢复也是最快的，所以也是目前拥有空间站规模最大的‘财团’。
但是小翼呐，首先姐姐我觉得军方的话不会去制造天使——因为军方的作战对象只有感染的人类。与其开发‘天使’，军方的主力研究方向更多倾向于可以量产和便于控制的‘圣剑’与‘机械载具’。
所以目标是这些大财团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你一开始就有答案了，是么？”我看着净问道。
“我只是掌握了一些线索。而要用这些线索拼出真相来，似乎还缺少了一些重要的环节。”净回望着我，认真地说道。
“……有一点我很在意——爱丽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却和我提到过她的‘父亲’。”
“这个人……恐怕很有可能就是爱丽的制造者吧。”
“而且……虽然爱丽会中、英、俄三种语言，但她在情绪混乱的状态下会不自觉地用俄语说话。我认为这是由于制造者的个人原因，将爱丽的默认语言设置为了俄语。因此爱丽的这个‘父亲’很可能是个俄国人。”
听我所述之后，净思索了片刻。
“大财团……俄国人……与黎明机关的关系者……小翼，我大概找到答案了。”忽然，净看着我说道。
“——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马格南博士。俄国人，原黎明机关创始者七人之一，司马博士过去的好友。大约7年前离开黎明机关西伯利亚总部，到了北美解放区的支部。之后据说受邀成为‘凯瑞奇财团’下属的高科技研发组织‘普罗米修斯公司’的技术顾问……”
[阿莉雅，我叫阿莉雅·马格南——]
“嗯？小翼你怎么？”
再次听到这曾经熟悉的姓氏，让我一瞬间回想起许多往事。
“啊……没事……那么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位马格南博士很可能就是爱丽的制造者？”
“详细的我不清楚，但据说马格南博士也是早期参与研发‘天使’的重要人物之一，他在人工智能与机械工程领域都有相当高的学术评价。从能力、国籍、还有与大财团的关系上看，我所知道的人里只有他最有可能。”
“如果确实是他……那么‘凯瑞奇财团’有可能就是派出‘圣剑’袭击我们的幕后黑手么？”
“‘凯瑞奇财团’除了在航天技术领域领先外，下属的‘普罗米修斯公司’在AI与‘圣剑’的研究、开发领域也有很高的水准。据说是澳洲避难所早期研发‘圣剑’的主要力量之一。而如果真是他们的话，那么就能解释出现的那些新型‘圣剑’了。”
“看来一切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不管‘凯瑞奇财团’与马格南博士出于什么目的研发并成功制造出了‘天使’，但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爱丽会出现在这里。而私自研发‘天使’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不想被曝光。所以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夺回或者抹削爱丽的存在……”
“虽然这里的保卫措施非常完全……但假如对手真的是那个‘凯瑞奇财团’……恐怕……我得去提醒下绯雪他们。”
“话说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样子……绝对不会是医院吧。”
“啊，对了对了，都忘了和你介绍了。”
净微笑着，说出让我大吃一惊的话——
“欢迎来到黎明机关华东新上海市支部的医疗院。这里有着全亚洲第二的医疗设施。”
X/
“是吗……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原地待命。”
道格拉斯·凯瑞奇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私人房间中，透过高强度特化玻璃望着眼前蔚蓝色的地球。
在空间站上俯视到的地球，那满布整体70%的面积的蔚蓝色如同宝石般晶莹。镶嵌在其中的陆地带着色彩斑斓的花纹，而不停翻滚变化的云雾更是为这一景色增添了莫名的神秘与壮丽感。
以往站在这俯视地球的景色，总是能让凯瑞奇心潮澎湃。然而此时他看着眼前的壮美景色，却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无比烦恼着。
为什么会这样？
紧随着爱丽贝娜降入大气层的第一批‘圣剑’被全数击破。第二批在不惜引起大骚动强行突击后依然失败了。而现在查明爱丽贝娜居然落入了黎明机关的手里——
“该死的马格南……这老家伙究竟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凯瑞奇不由咬牙切齿地低吼到。
马格南虽然脾气很古怪，但确实是个天才。他不仅成功复制出“天使”的制造技术，而且制造出的“天使”在能力上超越了目前所有的天使。称其为第5代天使也不为过。
但他却对所制造出的双子“天使”抱持着固执的感情。以至于凯瑞奇最后只能决定不将“双子星”计划完全告诉马格南。
然而一直以来都十分敏锐的直觉告诉凯瑞奇，这一次的事故一定和马格南有关。但连其本人也已经死在了事故中，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法查证了。
房间的访问指示灯突然亮起。凯瑞奇挥一挥手，屋内的动作指令捕捉器灵敏地将许可指令传递到门的控制传感器处。
“Master，您有何吩咐。”
房间的门打开，黑灰色的钢铁“人型”走进房间，用清晰的电子合成音说道。
“阿什——该到你出场的时候了。”
凯瑞奇依然望着窗外的地球，背对着被他称为阿什的钢铁“人型”说道。
“了解。”阿什简明地应答。
好在马格南还有留下其他的遗产——阿什。虽然对马格南来说是个失败品，但在“普罗米修斯公司”最新技术的改造下，若论单纯的战斗能力，恐怕阿什要比双子“天使”更有价值。
“慢着！”
凯瑞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阿什说道。
“‘Ⅲ号’失败了。很有可能是被‘炽天使’干掉的。虽然地面上的中子干扰依然很强，但还是要小心‘炽天使’的能力。我会派Ⅳ号与Ⅴ号一起协助你。”
“明白。”
“……为什么还站在这？”
本该退下的阿什却依然站立在凯瑞奇的房间一动不动，这让凯瑞奇有些疑惑。
“Master，在下有一个疑问。”
“哦，很稀奇。说出来吧。”
“在下看过任务的简介，可能会遭遇到其他的天使。请问当如何处置？”
“哼——随你喜欢。只要把‘炽天使’的脑袋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就行。”
凯瑞奇冷冷地说道。
“遵从您的命令。”
本该毫无语气的电子合成音，不知道为何，仿佛透露出些许愉悦的感情。
“还有……如果发现了‘智天使’，不要有丝毫犹豫，直接摧毁她的量子脑。”在最后，凯瑞奇忽然恶狠狠地说道。
名词注释：
[天使国际编号]
为规范管理与监控天使的制造培育，在每一名天使的量子脑被制造出之时，便根据其独特的频纹对应登记编号。可以说天使的国际编号要比其后续的命名还要早，也更为准确。
一般格式为【A-对应注册顺序数字】。
比如绯雪的编号就是A-2748。
[中子干扰]
随着黑雾的降临，同时也在全球范围散布了能够发出中子干扰的物质。通过中子干扰，妨碍了核子裂变反应的连锁，进而封锁了人类的核武器。因为封锁了核能的使用，也使能源更加短缺。
理论上只有核裂变采用中子轰击的方式激活连锁。但由于核聚变反应启动所需的高热高压以人类现有技术能力，只有核裂变才能提供。所以中子干扰封锁了核裂变反应的同时也封锁了人类的核聚变技术。
但也正因为有中子干扰，人类才没有在“黑雾之灾”中引发核战争。
[量子脑黑匣]
由司马云天博士主导的团队研制开发的微型化类量子计算机。据司马云天博士宣称，其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粒子，可以对其可控操作来达到模拟量子运算。然而司马博士并没有公开发现与制造这种粒子的实验方式，学术届也对此抱持怀疑态度。然而司马博士制造出的量子计算机却是货真价实能进行量子演算，因此对其的质疑也被压制下来。而科学届也以司马博士之名【Sima】来命名这种粒子，简称“S粒子”。
随后司马博士与其他科学界精英成立了黎明机关，并以微型量子计算机为电子脑开发制造出“天使”。为了防止技术泄露与势力平衡，天使的量子脑被制造并编号后就封入特殊的黑匣子内，再公开交由被各势力所监控的机关进行培养赋予天使“躯体”。
黑匣子的设计集保护与保密于一身。高强度的外壳不仅能有效抵抗打击与穿透，还有良好的耐热、防水、抗电磁干扰的功能。而如果强行打开黑匣子，内部的封印设备将自动销毁量子脑，达到技术保护的效果。
[兴华重工、西伯利亚工业联合、幽兰基金会、西蒙财团、凯瑞奇财团]
在黑雾之灾后于避难所一同发展壮大的财团、企业、组织。
【西蒙财团】与【凯瑞奇财团】在战前就已存在，在到达澳大利亚避难所后以其仅存的财力与技术全力支援避难所，为避难所的技术进步和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而其本身也随着避难所的发展而重新壮大。
【西伯利亚工业联合】是由西伯利亚避难所数家企业联合成立的工业联盟。大多数联合企业带有一定的政府企业性质，但他们为西伯利亚避难所的发展做出了许多贡献。现在除了军工业方面，也从事民用商业和服务业等多方面经营。
【兴华重工】最早是由一部分以华人为主的工人成立的小工厂，负责承接西伯利亚工业联合与避难所政府提供的一些零星加工作业。但在澳大利亚避难所的“圣剑”技术传入时期，突然转型为仿制并最终自主研发“圣剑”的军工企业。现在兴华重工拥有西伯利亚侧最尖端的“圣剑”技术，同时也是东亚地区最大的独立军工企业。
【幽兰基金会】最早由一部分犹太人成立。具体成立于何时无从考证，但其本部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一直栖身于西藏避难所。在黑雾战争的前期，并未与西伯利亚和澳大利亚进行联系和交流。在黑雾战争的中后期同时与西伯利亚和澳大利亚取得联系，并进行了一些技术交流。幽兰基金会究竟在从事何种研究，掌握什么领域的技术至今仍未被大众所知。是一个谜团重重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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