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山清晨,和煦暖阳伴着点点露水,在青葱一片的灌木之上凝结。
此间微风,仿佛一双温和的手,拂过山川河流。山野之间偶有成群鸟儿略过,哗哗作响的繁茂枝叶下,散碎日光将绿荫下的人眼晃住。
“......唔!”
武文均勉强睁开双目,他从未觉得自己眼皮竟有这般沉重。
此夜已经过得太漫长......这一梦醒来,似乎在他脑海中已度过了上万个年月,前一天记忆被牢牢封尘,醒来的时候,似乎忘记了一切,甚至似乎忘却自己的姓名。
在这朦胧的梦境中,武文均好似来到一处玄妙而神奇的所在,此间的万事万物分明如此陌生,却又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想要仔细思索,却又找不到一点索引。
只觉得那个空间里,存在着某种能够吸引人前往的魔力。丹田内的真气也好似变成了活物,在他的体内不断应和着某种旋律。
就像是在舞动,就像是在为某种存在而庆贺。
他也在梦中感受到生命里前所未有的兴快,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感受,就好像自己融入了某种更高维度的思想之中,体会到了更高级别的享受......
这一切最终不过只留下点点单薄的韵律,随着清凉的山风吹袭,最后的记忆也被完全带去。
便再也想不起来了。
武文均想要艰难爬起,那熟悉的起身动作方才连贯地行进到一半时,他便后悔了。
只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不发出针扎般的刺疼,头部也因轻微晃动而开始眩晕.....终是跌落回原地。
“我,我这是得救了么......”
武文均深深皱起眉头,由不得细想前一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便开始在身边寻找熟悉的身影。
“阮儿......阮儿!”
哪怕武文均全身上下被狱炎炙烤,全身大片皮肤被灼伤。
特别是施展了超出原有境界剑技的右手,几乎连撑住身体的力气都已使不出来。
他咬着牙,用小臂艰难顶起上身,摇摇摆摆地站起身来。
武文均未曾昏迷之时,依稀记得那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挡在自己面前......是他拯救了自己吗,武文均并不知晓,但既然他如今还活着,那么诸葛锦绣就有很大概率也不曾伤害阮儿。
他一面拨开荆棘寻找,一面祈祷。
希望何衎能够平安无事,希望这黑瞳少年没有因这般义举而死在这无名山野之中。
武文均知晓这可能性极小,虽说那能够吞噬一切的真火刀芒,被何衎用不知何处习得的妙法抵御下来——体会过与君位强者之间那巨大的差距鸿沟的他,依然深知这一件事。
此世间又有几人,能够配得上与诸葛锦绣交手呢,此人可是青叶祖师昔日的故友兼对手,算的上传说中的人物。
也许就算是请来了当世宗主秒山师祖,也并非能够赢过对方。
他猜到了何衎应该拥有隐藏修为的手段,可如若那诸葛锦绣没有罢手。那纵然有千般妙法,无数技巧,也终究是不可能存活下来的。
他武文均的酒肉朋友很多,可大多不过是因他身上外在之光环依附而来,或是因为他年纪轻轻便获得青叶宗奥传资格,或是因为他在朝中身份华贵。
能够为他做到如此的人,也许一个也没有。
所以才使人扼腕叹息。
武文均一瘸一拐走回到烨山开阔的山麓地带。不过数个时辰之前,就在这个地方爆发了两场战斗,若说第一次诸葛锦绣压制境界的应约而战还算是一次正常的比试的话。
第二场由他对上的那一刀,甚至不配称得上比试,说是完全一边倒的碾压也并不为过。
深呼一口气,武文均依然能从这片地界嗅到那火星的味道,空地边缘的草胎布满焦痕,甚至连同表层的土壤也被烤炙成了炭黑色。
他越向前踱步,便越是心惊。
那少年,需要客服多大的恐惧,才能站在他的身前呢?
可他的惊讶还没表露于面容之上,便已经有一道声音,像是穿过一切介质,直接打入他的心间。
“既没死,便速来。”
竟是诸葛锦绣的传音,其中蕴含的威能显然被刻意压制过了,没有再给武文均施加境界之上的压力。
可他几乎还是一下没有站稳,差点跌倒在地。
“......诸葛,诸葛前辈?”
武文均无端地四下观望。
“看这边来.....”
声音似乎在嗔怒,似乎又很平淡,没有太多情绪表露。
武文均好似从中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可他此时哪还敢揣测,只是赶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远方最高峰山下望去。
竟果真瞧见一处山岩跟脚,其下露出的裂石顶上,端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这身影即便是化成灰烬,武文均也是不会忘记的。
......身着古时贾人祭礼常穿的白色祭礼用衣,一袭几乎可以遮住袍子下摆的黑色长发,白皙剔透而不显苍白的肌肤。若是没有那双锋利到完全可以斩断人性命的目光,会不会有让人误以为是谁家清秀小姐的时候呢?
武文均不晓得,他只知道那人或许还没有说出轻薄的言语,身首就应当分离了。
诸葛锦绣已把他那狭长祭礼帽子摘下了,随性地摆放在一边。就在那帽子后边,依稀能够看见两个躺下之身影:一个少年一位女子,竟是何衎和武筱箫两人。
武文均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踉踉跄跄向前方跑去......
待到武文均赶到三人近前之时,他方才察觉到。
盘旋在诸葛锦绣身侧的无形压力并未完全散去,原本分散的气息却是凝聚回了丹田之内,虽然已经没有办法再将人的意志完全打垮,却仿佛来到了一个更加玄妙的层次,更加摄人心魄,更显得纯粹恐怖了几分。
“诸葛前辈......您为何,改变主意了?”
他几乎情不自禁的询问道。
诸葛锦绣瞪他一眼,遂怒道:“老夫不愿杀你们,自然有老夫的想法!你小子与其在这吵吵嚷嚷扰人清修,不如去看你那家中的傻丫头。”
“......您说的是。”
武文均冲诸葛锦绣抱拳以示敬意后,赶忙来到武筱箫身边,运功检查她的周身经脉,还有那前一天完全折断的右手臂膀.......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轻微,就怕有哪一个闪失,让武筱箫伤势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何须如此谨慎?你看她内息平稳,面色红润......”
诸葛锦绣在一旁摇头道。“怎么可能还是昨天那个重伤之人呢?”
武文均这才发现面前小妹真如他所言,甚至丹田运行之效还远远强于自己,不由得惊异出声:“难不成是前辈,是前辈出手相救?”
诸葛锦绣摇头道“老夫怎需救她,她是自行恢复的......”
武文均奇道:“自行恢复?”
诸葛锦绣沉声道:“她体质特殊,又接受了青叶那小子的道花传承,自可从中汲取生命之力,用以恢复自身。”
之间他立刻追问道:“请问你看够没有。”
“看够......”武文均有些没有跟上其思路,只得缓声附和“前辈不是说改变心意了么,而且只是家妹体质特殊,何小友的情况,我还尚且不知......”
“我改变的是杀人的心意。”
诸葛锦绣头也没抬。
“可从没说让她走......小子你要是看够了,就赶紧回去罢,回去禀告你们的师们......就告诉告最老的那个罢,说我诸葛锦绣要收徒弟了,就是这个不怕死的傻丫头,由不得谁答不答应,只当通知一声。”
“这......”
“哦,还有另一个傻小子啊。”
诸葛锦绣甚至嘲弄地笑出声音来。
“不知从哪个不入流的道士中学来一手控制灵气的法决,就想来逞英雄......要不是老夫力气收的快些,怕是渣滓都不剩下许多了。”
武文均看着何衎那惨白面色,他的喉结颤抖,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诸葛锦绣那可耻可憎的话语,可两人均落入他人手中,他又怎敢显出怒色。
“对了。”
诸葛锦绣一个响指,凭空从虚空里一抓。
竟然从他的手中,牵扯出一道真气长链,那轨迹从高空中延伸下来。
之见几根白色羽毛落在地上。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活物,还在指缝之间不断扑腾着,想要从中挣扎逃出。
“这是武家传信用的信鸽吧,看来是送给你的。”
诸葛锦绣随手一扔,将那鸽子丢到武文均怀中。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同样的花样,青叶那小子早年呆在武家,给你们老祖宗干苦力活的时候,我是每天都要杀他的鸽子解气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
武文均没见过有任何一个人的笑容,竟然是那般可恶。
“却一定是你那群兄弟姐妹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没等武文均的脸上变得愈来愈铁青。
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声。
“赶紧去罢,你家的傻丫头除了我,天底下再没有人能够教好她了......你如果有甚么不满,随时欢迎来此间寻我......”
话闭。
当武文均再抬起头,想要怒视那家伙欠揍双眼之时。
三人已经从碎石之上消失不见,只剩下些许淡淡风尘,还有武文均指头深深扣入掌心,流下的点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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