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个可不得劲。”
瓷杯碰撞的声音。
顺阳楼的酒食味道鲜美，价格也亲民，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日子，多的是客人。
谈话声、吆喝声、碗筷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声。
“就你那还有趣的事情。”
那说话的男子摇晃着杯中的美酒，脸蛋红通通地和对面的同伴吹嘘：“你这不行，我告诉你个更得劲的。”
“不会吧，最近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同伴也被带起了兴趣，看着男子好奇地问道。
“我有个亲戚在皇宫……”
男子看了看饭桌周围，见其他人全都油光满面的在互相聊天，压根没人在意他们俩，于是视线回归，对着同伴继续说道：“你知道咱们大宁的大公主吧……”
“你还真啥都敢说。”同伴在笑，喝了口酒，“什么消息？”
“听说大公主想追求国师……”
“噗、咳咳！咳咳咳、”同伴被呛到了，那酒劲冲上了神经，咳嗽了好一会。
男子等他恢复了一点，摆了摆手：“嘿！”
他嘲笑道：“瞧你那样，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宫中的八卦而已。”
“不确定是真的还敢乱说。”同伴的脸因为刚才呛到的原因有些红，“我看你迟早要被抓住砍头。”
“哪能这样说，假如是真的呢？你说这国师天上仙女似的，大公主又是出了名的……”
男子语塞了一下，端了碗酒：“不说这个了，我倒觉得是真的，只是国师大人的态度是个谜，惹恼了，大公主怕是要遭雷劈的。”
酒杯碰撞。
***
“手，这样。”
顾玥看着眼前清冷的国师用洁白的手做出一个术法实施的姿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傅，像兰花指。”
这手势让纤细精致的手指做出来很漂亮，但是配合唐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就戳中了顾玥笑点。
顾玥倒是不拘束了，看透了国师的内在，都敢直接笑出声来。
唐玖没说话，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变动，只是那看似像是兰花指一样的手势悄无声息的收了回去，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询问：“学会了没？”
“啊？”顾玥笑容僵了僵。
什么学会了没？不是才演示了一遍而已吗？
就算再天才……前置动作和一丝一毫不能错的手势，也不可能瞟一眼就学会了吧？
“……还没有。”顾玥憋屈。
“没有吗？等会这个手势多练几遍给我看。”唐玖顿了顿，“学会了也要强加练习，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鬼话，其实就是报复吧？
顾玥内心嘀咕，其实还在止不住的乐。
居然还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古灵精怪的眨眼睛。
“师傅，对不起——”
到底还是小孩，抓住机会准备撒娇了。
这对不起也没有丝毫诚意，拖长了后音，显然还带着调笑。
让一个小孩子调笑了。
这让看似冷若冰霜的国师老脸往哪搁。
虽然加了看似，但是好歹气质还是逼格满满的嘛！
“胡闹。”
平淡的一声训斥。
没有一丝一毫作用，反而配合那轻声的语气，像是在害羞。
顾玥心满意足，那笑容也重新回来，咯咯咯发出清脆的笑声。
唐玖无奈望她，半阖起眼，没说一句话。
没办法，能怎么办？纵着呗。
——但是这阖眼准备不闻不顾的动作在顾玥的眼里就像是在缴械投降。
她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得到抱抱的好机会。
大眼睛一转，然后扑过去一把拥抱住对方，将脸埋在对方胸前。
“师傅，我好喜欢你。”
面无表情的国师大人淡淡低头看她，然后略带生疏地拍了拍顾玥的后背，淡淡说道：“我也是。”
——这么冰冷，才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这种反差让顾玥内心好像抹了蜜，甜到了心里，埋在对方怀里时，甚至还眯起了眼睛，享受地摇起了身后并不存在的尾巴。
两个人都不会想到，现在所说出来的关于「喜欢」的含义，居然会在二人再次真正相遇时变了质，反而成了女帝经常用来调戏对方的事情，在昏暗中抚过对方柔软的躯体，轻声在对方耳边厮磨：“师傅，你还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吗？”
***
“什么新弟子。”
顾绮瑶蹙了蹙柳眉，那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禀报的下属，柔声问道：
“国师大人收了新弟子吗？”
“是，好像叫顾玥。”
顾玥……？
顾绮瑶停下了画了一半的墨水画。
“女的？”
“女的。”下属迟疑了一下，“年龄还小，目测十多岁。”
“十多岁就可以站在身边吗？”顾绮瑶柔柔说道，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不清楚是在询问下属还是在自言自语，“国师大人明明自己也才桃李年华，却真像那些老师傅一样到处收徒……”
大公主身上的文墨书香气息很重，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就连说话也是如同和煦春风，轻柔至极。
但是下属没敢说话。
“你觉得呢？”
莫名其妙的问话。
“属、属下不知。”
顾绮瑶轻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前，看那外面已经出现嫩芽的枝干：
“国师大人绝世出尘，断然不可能因为一己私欲把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留在身边的，对吧？应该是因为那新弟子天赋卓越，否则本公主真的不清楚为什么国师大人敢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辅佐自己参加祭祀大典。”
轻轻的叹气声。
下属看着地板没敢抬头，只能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跟前。
“难不成真是因为一己私欲吗？”
女子的声音像是春风。
“那可能会让本公主非常伤心……”
温声细语继续响起：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稍微去拜访一下国师府吧？你说怎么样？”
“……属下知晓。”
“别急，到时候要好好瞧瞧这名让国师大人另眼相看的新徒弟到底是怎样的天资卓越。”
“如果不卓越……”顾绮瑶回到桌前坐下，“那就麻烦你啦。”
“想必你一定知道怎么做吧？假如做不好……”
顾绮瑶柳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她看向死命低着头的下属，接着舒展眉心，莞尔一笑。
“重新招一个忠心的人很麻烦，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失望，毕竟家里还有人要照顾吧？”
“……属下知晓。”
那声音略带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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