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佴良渡，是沈云中学二年级D班的一名普通男高中生，现在正如往常一样上课，端着课本听由班主任居居所讲授的历史课程。
顺带一提，隔壁班有个呆子跟我一样也站在教室外面上课。
不过。
清晨，特别是八点这个对于学生来说算不得早的时间点，是校长巡查各个教室上课情况如何的时间。
校长是个看起来非常憨厚温和可亲的中年人，一丝不苟的中风发型与西服式的工作制服彰显出他身为一校之长的严谨。
在他刚踏进我们这个楼层走廊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他的来向，故而端正站姿，眼神紧盯教室内正在滔滔不绝讲述古代史的居居，装作......
不，本来就是认真学习的模样，装作即使校长已经迈步走到我的身旁也没有注意到他，如此专注的认真。
“同学，大早上怎么站教室外面听课？”
我本以为校长会跟每天一样默不作声地看几眼就走，他向我搭话害我一哆嗦。
见鬼，为什么他绕过了林若溪直接来跟我搭话了。
不仅如此，一旁讲课的居居也注意到了校长站了过来。可她却装作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地继续讲课，甚至略微调大了些许声音。
但我知道，居居那脸上板住得跟铁块一样的神情无不在告诉我，要是我在这节骨眼上不好好表现惹什么乱子，下课后就要我好看。
愈发施加过来的压力不由得让我更加紧张。
“我......因为早上太困了，站着上课比较精神。”
“现在天气转凉，看你穿的也不多，不行的话还是回教室听讲。”
“呃，我怕影响后面同学看黑板。”
“噢......真是个好同学。”
校长似乎被我那“认真刻苦”的学习精神深为感动。
本以为就这样可以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居居似乎要特别在校长面前显摆一番他的教学成果。校长刚要不想打扰我的学习而离开，却被居居叫我的动静而停下了脚步。
“佴良渡！你来说，中国古代民族关系的基本特点！”
“啊？”
突然丢上来的问题，再加上身旁站着校长的紧张，让我大脑瞬间空白。
“呃......”
坏了，刚刚在讲的什么根本不知道......
民族关系......好像是什么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什么的来着。不对，这好像是现代，古代好像还有什么鲜卑什么女真什么什么的，大杂烩还是大融合还是啥来着......
淦，想不出来。
瞎说什么的肯定不行，只好求助着偷偷看向周围。
居居是没指望，可是不少在望着我的人我跟他们都不是很熟，没有到那种冒着风险也要求人一命的关系，大多都是在看乐子的吃瓜人。
陶桃呢......
差不多算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结果我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跟个局外人一样，低着头不知道在干嘛。
完了，寄了，答不上来。
预想到回答不出这题之后，居居究竟要对我驰加怎样的惩罚，我不由得闭上眼睛，两眼一黑......
“良渡......看书！五十三页！”
绝望中，迎来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不想就此落水的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去抓住那岸边的稻草，以最快的速度去将书本翻到前几页，一眼看准答案所在，把书上就有的文字给念了出来。
“啊哦哦，汉族与少数民族交错杂居，呈现出大分散、小聚居的特点。由于各民族经济发展方向不同、水平不同，农业民族与周边游牧民族之间存在矛盾，有时发生战争。”
“嗯，回答正确。”
看到我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出来的居居也是松了口气，继续将下面的课程。
而校长对居居的教学似乎还很满意，微笑着信步离开了。
“哈啊......”
比跟人打一架还要感到累人。
说到底都是居居的问题，要不是她那好面子想装一手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良渡，这一手提示一顿饭不过分吧？”
旁边救了我一命的林若溪前来邀功。
为什么她也站着却没被校长搭话......是因为老实憨厚不好意思跟女同学说话么......
算了，还是我运气不好吧。
“不过分......救大命了。”
......
在这之后没别的事，平安地度过了这节课，一下课林若溪立马就跑回了座位上趴倒下去。
上完课，居居收拾好讲台上的讲义和文件，如我所料地径直向教室外走来。
“佴良渡，上课怎么回事？那么简单的问题，耽误半天才答出来！”
“我那个，一时间突然忘掉了，紧张。”
然而，居居却用一副完全不信的眼神瞥着我。
“这次表现还可以，下面回座位上课。但要是你再犯事，今晚就留下来打扫卫生，听见没有！”
“听见了......”
说完，居居便转过身去要离开，却又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在干嘛呢这人。
反正应该没我的事吧，就算有我的事，我也要回位置上好好休息一下。
“陶桃，你来办公室一趟。”
居居透过窗户叫了陶桃的名字。
被叫到的陶桃没有任何回应，机械性地从座位上站起离开了座位。与此同时，教室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奇怪，好像有不少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那个，让一让。”
发呆的时候，正要进门的我差点撞上了要出门的陶桃。
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脸。
与平时活泼动人，每一时刻都仿佛在散发着太阳光辉的她不同，没有任何表情的她就像戴上了能面那样的面具，让得所见者难以表露任何嬉笑。
我从未见过如此样貌的陶桃，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完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
“哦哦......”
让了过道，陶桃没有任何表示直接走了过去。
既没有往常故意叫错我的名字，也没有那些浮夸开玩笑着的对话，和昨天的她相比简直像是换了个人。
“什么情况......”
不会真是我昨晚的事让得她生气了吧。
不对啊......明明临分别前她的态度还是非常好的，要是说因为我也......太扯了吧。
从周围嘀嘀咕咕的细语多少能够猜到，陶桃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隔绝于这个小世界之外的我尚且还没有听说到任何昨晚的事情。
找个什么机会听听别人说了什么吧。
××××××
然而直到中午，我都没有听说到什么消息。
不过唯一能清楚的，是班内男生几乎对此事不知道，倒是女生那边有不少反应。
是类似那啥一样的女生隐私吗......那我还是不问的好。
倒不是说多管闲事啥的，毕竟上个月还挺受陶桃关照，要是有什么事我能还一下她之前帮忙的人情之类的。
“你在想啥？”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出门正准备吃饭的我撞见了门外等着我的林若溪。
“emmm，你今天有没有听说什么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
“就是类似你那鬼魂事件一样的谣传。”
“那是什么，没听说过。”
“好吧......”
量这人也不会知道什么消息，毕竟她在深云中学的交际网和我是半斤八两，加一起估计也不会超过一手的数。
诶，还是不刻意去关心这事好了。
“今天中午饭该怎么办？”
“那个......”
坏了，没有饭卡，食堂是肯定去不了的，超市的话倒还是可以买点东西吃，只不过吃的可能没那么舒服。
“良渡，我剩的钱不多了......而且今天早上那事......”
“谔谔，你要吃啥，我给你钱吧。”
没办法，早上多亏了她，不然恐怕居居现在就要罚我去打扫卫生，这钱是她劳有所得。
“我想吃那个自热米饭！上次看她们中午没去食堂在教室吃的，感觉那个自动加热很有意思！”
“诶~”
还想说什么十几块钱就能把她打发了，没想到一上来就是狮子大张口，要了超市除了米和油以外算得上是最贵的吃的了。
“不会太贵了吧？”
“倒也......”
林若溪试探地小声问我说，害我有所触动立马就拿出了一张红色纸币给她。
“良渡，你......这么大方？”
“不是，用完找零给我。”
“我还以为......”
我对钱虽然没什么概念，现在也是因为住宿费可以留给自己用的缘故而完全不缺钱，只是总觉得就这样让林若溪非常舒服而感到不爽。
也许另一个平行世界有什么世仇也说不定，至少在这里是可悲的金钱关系。
“哈......你自己去超市买东西吃吧，我去办饭卡了。”
“你不吃午饭了？”
“吃，不过排队的队很长，你看......”
透过连廊的窗户可以望见教学楼南方位置的食堂门前，排队的长廊已经挤到了前面的广场。因为是月初，有不少人在上月花完了卡里钱，所以给饭卡充钱的人非常多。
要想吃上饭，估计是不太可能，看看能不能后面有时间去超市也买点东西课间来吃吧。
“那，良渡，麻烦你了。”
“突然这么客气？”
这么有礼貌的是哪位大家闺秀，我可不认识这样的林若溪。
“是啊。”
非常郑重地对我鞠躬的某人像是在掩盖害羞，头也不回地下了楼梯。
“哈......”
这算啥啊，搞得我原本想说的挖苦的话都说不出了，都想做个舍己为人的摆渡渔夫拼尽全力去办好饭卡了。
××××××
结果，我因为排队人太多且我不想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快要排上队的努力......最终迟到被守在门前的居居逮了个正着，被罚今晚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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