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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次日清晨,阿兰被一阵久违的香气从床上唤醒,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楼下传上来的煎油声。

隔了一道楼梯和一扇门,那声音就像是雨露拍打在房顶一样淅淅沥沥,将阿兰本该渐渐清醒过来的脑袋又开始有些犯困了。

阿兰强忍着眼皮的疲倦感睁开双眼,熟悉的房间还是让他从床上坐起身来。他呆坐在床头许久,最后还是发出了无奈的苦笑。

“原来都不是梦呀……”

换好了放在桌上的衣服,阿兰便下了楼。自家的木屋一楼已经被股面包的香味给占据了,他的母亲艾尔莎正在厨房用黄油煎着面包片。

这是他们家固定式的早餐,唯一会变的只有和面包片一起吃的配菜了。只是在母亲去世后,每天早晨会出现在厨房里的人从妈妈换成了妹妹。

而现在,看见这本以为再也无法见到的背影在厨房内忙活时,阿兰觉得自己鼻子莫名一酸,但他也只是用力的捏了下自己鼻梁后就坐到了餐桌的位子上。

艾尔莎不经意间回过头来,见阿兰此时已经起床,脸上的惊讶慢慢的转化成了温柔的笑容。

“哎呀,阿兰今天已经起床了呀。”

“唔嗯……”

艾尔莎见阿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于是便走上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问道:“洗漱洗了吗?”

“洗漱…嗯…还…还没…有……”

阿兰头一点一点的,显然还是没有完全睡醒的样子。尽管说他此刻心里也在犯嘀咕,为什么平时比这个时间点还早醒来都不会觉得困,现在却感觉没睡够。

不过听到妈妈的催促,阿兰还是慢悠悠的又从位子上起来,然后上半身拖着下半身去后院洗漱。

阿兰家的后院连着一条小溪,阿兰隔着篱笆熟练的打上一盆溪水后,看着盆中自己的倒影不禁在想。

现在林佑生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天公不作美,就在阿兰还在发呆时,盛水的脸盆里不断溅起了小小的水花。抬头一看,便是开始下起了秋雨。

阿兰赶忙用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后就躲回了屋内,尽管如此,他的头发还是被雨水打湿了些。当他回到屋内时,妈妈已经将早餐端上了餐桌等他来吃了。

“怎么了阿兰?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擦干,是外面下雨了吗?”

“嗯……”

阿兰应完,默不作声的回到位子上吃起了早餐。

那普普通通的黄油煎面包也不算什么特别美味的餐点,况且由于妈妈手艺的问题,这送入口中的面包还略微的带上了一些浓郁的焦味。就连作为配菜的火腿也是差那么点的微妙口感。

“就连食物的味道都和记忆里一样……”

阿兰进食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艾尔莎都吃完开始收拾了,他盘里的食物还剩下一半之多。

离阿兰所在村子十公里外的小镇上,一名年幼的白发少女在巷子里东张西望的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走着走着,少女发现自己迷路了。

尽管说她与父亲来过这个镇子很多次,但大多都是跟在父亲的身边,要不是因为这次与父亲走散了,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和无头苍蝇一样在巷子里乱窜。

少女越走越慌,脚步也越来越慢,因为她觉得自己走着走着,身边的人流与眼熟的建筑似乎也在减少。

直到少女停下脚步时,她站在了一个死胡同内,除了她来时的路外,周围一片都是深灰色的石墙,而此时天还下起了小雨。

少女无助的站在原地抹着眼泪,而雨水无情的落在她的身上,混着她流出的泪水将脸打湿。

就在少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时,一层阴影笼罩在了她头顶的上方。她惊讶地转过头,却被吓的跌坐在了地上。

一个身披着黑色破布斗篷的陌生人正撩起自己斗篷的半边下摆为她挡雨。

少女听说过太多坏人的形象了,眼前的这个人与她从未见过,虽说替她挡了雨,但这人的穿着打扮在无形之中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爸…爸爸…救我……”

听到少女颤颤巍巍的声音,那陌生人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只见他转身便离开了,但没过多久又折返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件深绿色的旧布。

“如果你是迷路的话,跟在我身后就好。我只负责把你带到大路上。”

那人说着把旧布朝少女丢来,随即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处。

少女坐在地上犹豫许久,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恐惧过头了,她将那件破布盖在头上用来挡雨,紧接着便爬起来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小步跑去。

那身披黑色斗篷的陌生人脚步走的很慢,则少女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少女发现那人每到一个拐角处就会面朝着接下来要走的地方站上很久,直到确认到自己有跟上来后才继续前进。

如这陌生人所说,他将少女带回到了大路上,看着周围的商铺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少女顿时感觉自己安心了下来。

看到少女脸上的表情明显的有了变化后,陌生人便趁少女不注意的时候躲到一旁的拐角处,毕竟他只说过会将少女带回到大路上而已。

“贝特!”

恰在这时,在大路斜对面的一名灰白色短发的中年男人看到少女便大叫着少女的名字。

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这位名叫贝特的少女也注意到了站在斜对面的中年男人,内心的欣喜化为眼泪涌出,哭喊着朝男人跑去。

“爸爸!爸爸!”

少女扑到了男人怀里,男人蹲下身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太好了贝特,你没事…吓死我了……”

男人笨拙的用袖子擦掉了少女的眼泪,然后单手将少女抱起来。少女情绪稳定后跟男人道完歉,开口说那位将自己带回到大路上的怪人。

“那个…爸爸,是有位穿着黑色大斗篷的怪人把我带到路上的,还给我找了个避雨用的旧布。”

“是吗?那么那人有和你说什么吗?”

少女摇了摇头说:“那个人只是说跟在他的身后就会把我带回到大路上,但是到大路上后那人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下次如果有陌生人让你跟着他走的话,贝特不可以乱跟噢,万一被拐走的话就危险了。”

“那个人是坏人吗?”

“这个嘛…”男人摸了摸少女的头笑道:“总之这次,我们先谢谢他把你带回到街上吧。”

少女点了点头,露出笑脸。

“嗯!下次见到他的话我要好好跟他说谢谢!还要送他一朵炼金术做的小花!”

“那还真是令人羡慕呀。如果再见到的话,爸爸也会陪你一起好好谢谢他的。不过现在,我们先回家吧!妈妈还在家里面等着我们呢!”

男人笑着坐到了旁边货车的前座上,他将少女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好后双手一拉缰绳,那匹拉车的壮马慢悠悠的起步前行了。

躲在暗处的斗篷男看车走远后嘴角露出一弯浅浅的微笑,只是没一会儿,昨晚与他同行的金发小哥又找了上来。

“真是的老大,你又到哪里去了啊?不要每次都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好吧?这样让我很难找的啊……哎哟,跑了大半个镇子快累死我了。”

“话虽这么说,但你还能找到我了不是吗?对自己的本事自信一点吧。”

“你这算在夸我吗?话说老大你之前又跑去干什么了啊?”

“没什么,只是带着一个感觉有点点眼熟的迷路小孩回大路上而已。”

“欸?老大你是有什么特殊情结吗?不太好吧这个…况且你还是这幅打扮…会被抓的也说不定……”

“我本来想今天中午这顿午饭请客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必要了。可惜了,听说这镇子上的好酒还蛮贵的。”

斗篷人叹了口气,然后自顾自的走在前面。那位金发小哥一听这话立刻改口追了上去。

“老大如此良善之人,简直堪称拉比特居民的楷模,就算被抓了也百分百是被冠上了莫须有的冤罪,是被栽赃陷害哒!欸!老大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老大!”

回到阿兰所在的村子里,此时的阿兰在二楼自己的房间内思考着出门的办法,因为在这个家里自己可以获得的信息实在太少了,所以要想获取更多情报就必须要去外面看看。

不过楼下的母亲虽然对自己没有明显的敌意,但每次自己要出门时就会被她叫住帮忙做些家务,就算是明说自己要出门也会被她用各种理由拦住,偷偷溜出去又或是强行闯出的话也会莫名其妙的正好被逮到,然后被迫听一顿极长的说教。

阿兰很明显能看出来母亲不让自己出门是在隐瞒什么,而她隐瞒的事情或许就和破除现状有关。

自己现在并不是所处在梦境之中,阿兰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与梦境有所区别,二者相似却不相同。这里的各种感觉都很真实。

时间的流动、痛觉、嗅觉、味觉、思考……这些都感觉太过真实了,真实到阿兰脑内有时会情不自禁的开始怀疑,究竟哪边才是所谓的真实世界。

阿兰透过自己房间的窗户向下看去,自己的母亲艾尔莎趁着这会儿雨停出太阳的时间把一个用干草堆编成的架子铺在院子里,这是要准备拿家里的一些海货风干了。

“唉…究竟该怎么才能回到幽灵先生他们身边啊?”

阿兰无奈的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他又开始回想起昨晚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个“自己”站在坟堆中的画面。

“那个地方究竟是在那里呢?为什么我会叫我去这里……”

就在阿兰专心思考时,那个站在坟地中的“自己”又出现在了脑海当中,这次他是正面朝向自己的。

只不过那个“自己”低着头,阴沉着脸,微微弯曲的背部显得有些颓废,双手也是无力的耷拉着,嘟嘟囔囔的在小声说些什么。

待阿兰细细去听才听清楚,那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刻意去想着出门,这样就能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了……”

阿兰此时在脑海中又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脑海中的“自己”突然一个抬头,阿兰吓的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头撞到了地上,疼的他捂着撞到的部位卷缩在地板上许久。

贴着地板,阿兰听到了楼下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进到屋里了,而母亲也在和进到屋里的人说话。

阿兰带着疑惑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头下了楼,只见站在房门前的那个中年灰发男人是自己的父亲:迪尔·阿尔曼。

虽然母亲说过,父亲和妹妹今天会回来,但眼前的父亲与阿兰记忆里完全不一样。

阿兰的父亲迪尔小时候因为一场事故而失去了整条右臂,由于体质的原因,目前也没有任何的义肢与他适配,因此从小到大,阿兰记忆里的父亲是用他那条仅剩的左臂将自己与妹妹拉扯带大的。

但此刻站在门前的父亲,他的那条右手还在,并且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精神的样子。要知道在阿兰的印象中,父亲可是常年板着一张脸的,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整个人就更加的颓废了。

“爸爸?”

阿兰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父亲,而父亲在看到阿兰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疑惑与恐惧。

“……阿兰?”

就在这时,从父亲身后钻进来一名披着绿色破布,身上穿着橙色长裙的白发少女。阿兰认的出这是妹妹贝特,不过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十岁时候的样貌。

贝特在看到阿兰后,两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对视许久,正当阿兰开口叫她的名字时,贝特突然开始朝着阿兰歇斯底里的大吼起来。

“不要!!!我不要看到阿兰!”

“贝特?”

就在阿兰被这嗓子吓到的同时,贝特拿起身边的东西就朝着不断阿兰丢来,其中也包括了艾尔莎摆在角落的防具。

“你怎么了贝特?为什么要拿东西砸我?”

阿兰一边狼狈的躲开一边朝贝特问道,而贝特只是在不断的大叫和朝自己砸东西,根本没办法正常交流。

迪尔与艾尔莎有意阻止,但怕伤到贝特所以在拦住她的时候没太敢用力,于是贝特轻易的挣开束缚后,接下自己肩上的那条绿色旧布朝阿兰砸来。

那条旧布还带着点水气,可哪想贝特这一丢竟能将阿兰拍飞,让他的背撞到身后那张餐桌上。

“好…好痛啊……就连力量方面都和贝特一样……”

在阿兰感叹妹妹的怪力之时,贝特推开了父亲朝屋外跑去。艾尔莎跌坐在地上,迪尔则恶狠狠的看了阿兰一眼后,捶着门框低下了头。

阿兰见父母二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但他此刻更担心贝特会跑到附近的森林里而遭遇危险,于是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追了出去。

如阿兰所想的一样,贝特一路跑进了村边上的森林里,小时候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去森林深处的一棵精灵木的大树下呆上很久。

精灵木本身有着驱散低级魔兽的能力,因此贝特以前只要带好驱赶魔物的道具,去树下呆会儿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这次事发突然,贝特明显不像是有做什么准备的样子。

“希望贝特不要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阿兰在内心这般祈祷着,脚下的步伐也渐渐加快了起来。

森林的深处,贝特跑到了许久却被一条树根绊倒在地,泥泞的土地弄脏了她身上的衣服,她趴在地上,狠狠的抓了一把泥土砸到边上,随后就这样哭了出来。

“为什么阿兰还会出现…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

贝特心里不断的咒骂着阿兰,但她有所不知,自己的哭声已经吸引了附近一只魔物的注意。

那魔物名叫「竖瞳鬼」,身形像只没了毛的小猴子,有着一对像大象一样的扇耳,上下的两颗獠牙外翻,鼻子是两个出气的黑色小孔,眼睛只有一颗,竖着长在眉心中央。

这只竖瞳鬼见到趴在泥地上大哭的贝特,兴奋的从旁边的草丛中窜出,高举着手里的石斧就要劈下。

贝特吓得从地上爬起来逃跑,无奈这地太滑让她又摔了一跤。就在这时一根粗树枝重重的打在了那只竖瞳鬼的身上。

那竖瞳鬼吃痛,被拍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手中的石斧也掉到了地面。

只见阿兰此时赶到,他手里握着那根打飞了竖瞳鬼的木棍护在贝特边上,恶狠狠的朝着那只还没死的竖瞳鬼大喊道:“离我的妹妹远一点!”

这是贝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场景,因为在她印象中的哥哥根本不会保护自己。相反,每次哥哥都会以各种理由与自己打架,其目的仅仅还只是为了证明他比自己更强而已。

“弱者就活该被践踏……”

这是贝特记忆里,自己被魔物追赶时哥哥对自己说出的话。当时的哥哥只是站在远处冷漠的看着,若不是正好被妈妈看到的话,说不定她早就已经被魔物杀死了。

阿兰将贝特从地上拉起来,并且顺手捡起了竖瞳鬼掉在地上的那柄石斧,毕竟怎么说这也比自己手里现在的这条破棍子要厉害一些。

看着满身泥泞的贝特,阿兰心疼不已。尽管他现在仍觉得这里并不是自己的现实世界,但看到妹妹这幅样子,他的内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一样难受。

“看吧,你逃出那间屋子了…就这样来找我吧…到我这来吧……”

脑海中那个站在坟地上的自己又出现了,脸上还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在催促自己来找他。

阿兰晃了晃脑袋,那画面又很快就消失了。他调整好情绪,笑着用袖子擦掉贝特脸上的泥土温柔的说道:“别怕,哥哥在这,别怕,我们回家吧……”

“哥……”

贝特话说到一半,却看到那只竖瞳鬼又站了起来。那竖瞳鬼朝兄妹二人龇着牙,紧接着从它的嘴里便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声,听的阿兰与贝特两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不好…贝特,跟我跑起来!”

阿兰知道这是竖瞳鬼呼唤同伴的叫声,单单一两只的话他或许还能用石斧和木棍应付得过来,但这声音所覆盖的范围怕是能将这座森林里的所有竖瞳鬼都叫出来了吧。

倘若这样的话,阿兰的手上也没有秘银长剑,要想一边保护贝特一边逃出森林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眼下,与其尝试着逃出森林,不如加快脚步前往精灵木那里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性,于是阿兰便立刻拉起贝特的手朝着精灵木的方向跑去。

在听到那只竖瞳鬼的声音后,数十只眼睛出现在了阿兰与贝特两人跑过的路上,尽管阿兰一路上都叫贝特不要回头看,但这小姑娘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在二人的身后,不计其数的竖瞳鬼扇动着耳朵在追赶二人,它们的手中拿着各种简陋的武器,龇牙咧嘴的想要攻击二人。

贝特被这一出吓得脚步更快了,从阿兰在前来拉着她跑,变成了她在前面拉着阿兰跑。两个孩子就这样一路跑到了森林的中央,在那里种着一颗发着淡金色光芒的大树,而这棵树就是所谓的精灵木了。

在二人即将被身后的竖瞳鬼追上时,两人一个极为同步的前扑越进了精灵木光芒所笼罩的范围内。

那些个追上来的竖瞳鬼被精灵木所发出的强光照到后发出了像是触电一般的声音,紧接着就被这道光芒震得四散开来。

阿兰与贝特两人跺着步从地上倒着爬到了精灵木边上,他们靠着精灵木的树干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些个竖瞳鬼们想进来劈了两人,但碍于精灵木发出的光芒,只能远远的隔着发出不满的怪叫声。

“安全了…暂…暂时安全了…呼……”

阿兰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当看到那些竖瞳鬼被精灵木的光芒震开时,他的脑海中莫名就想到了平时与菲尔做讨伐任务时菲尔经常为自己释放了屏障。

“你…你在笑什么?”

“唔?”

听到贝特的话后阿兰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确实是在上扬着,但他转头朝贝特看去时却发现贝特此刻也是咧着嘴,用一副在笑着的表情喘气。于是阿兰便回道:“你不也是在笑吗?贝特。”

兄妹二人就这样笑着对视了半天后,他们终于放声笑了起来,然后又及其同步的朝身后倒去。

“啊…这种事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啊…被自己的妹妹拉着跑什么的……”

“啊?不应该是被魔物袭击吗?”

“不不不,魔物的话倒还好啦。但是贝特你拉我的那股手劲差点就把我整条胳膊都拽脱臼了。”

阿兰坐直了身子对贝特认真的摆了摆手,贝特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说道:“什么嘛,你的意思是说贝特比那些魔物还要恐怖喽?那你去把那些魔物们都消灭掉嘛。”

精灵木的光芒外,那些竖瞳鬼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了。

阿兰看了看那群想要砍死二人的魔物们,然后又看了看躺在边上气鼓鼓的贝特,他的脑内进行了及其合理的对比分析后说:“这我也做不到,毕竟我很弱呀!”

“这算什么话呀……”贝特轻轻的笑了一声,但很快她也从地上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认真的看向了阿兰问道:“哥哥真的是哥哥吗?”

“你问的什么意思?”

贝特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紧接着她的脸上便露出一副有些难过的表情。

“贝特记忆中的哥哥是不会保护贝特的,也不会对贝特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跟贝特好好的说话,只会一直找机会欺负贝特……”

看到贝特说出这话时的表情,阿兰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这番话确定了眼前的贝特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妹妹,但她与自己记忆中的妹妹在某种程度上又如此的相似。

“哈哈…果然贝特还是好厉害啊……”

阿兰笑着摸了摸眼前这位贝特的头,然后说道:“我的确是阿兰,阿兰·阿尔曼,也是贝特·阿尔曼的哥哥。但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位阿兰,你也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位贝特。”

“阿兰不是阿兰?”

“唔…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呢?嗐,要是幽灵先生在的话或许能有更好理解的形容词吧……”

阿兰两只手抓挠了一番自己的脑袋,而贝特捏着下巴笑道:“但是,还是现在的阿兰要更好一些,现在的阿兰更像是贝特的哥哥。虽然哥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哈…”阿兰苦笑了一声,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于是一脸震惊看向了贝特:“我早在几年前死掉了?!关于这方面还请细说……”

正当阿兰准备追问下去时,一阵咆哮声引起了他与贝特两人的注意、二人同时转头看去,那精灵木的光芒外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那…那个是……”

“巨魔…或者说…食人魔……”

食人魔的体型大多在三到五米,与竖瞳鬼一样脸上只有在眉心竖着一只眼睛,不过食人魔没有那种像大象一样的扇形耳朵,取而代之的则是头顶上长有独角。

那两只食人魔手中握着木槌,要是被这东西砸到的话或许真就会成为一滩肉泥吧。想到这,阿兰与贝特两人害怕的咽了咽口水。

但更加让两人感到害怕的是,精灵木的光芒可震不开这魔物。

两只食人魔朝着光芒内的阿兰与贝特两人走去来,阿兰迅速起身一手握着石斧一手握着木棍护在贝特的身前。

精灵木发出一阵耀眼的强烈光芒,但这对两只食人魔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但被精灵木的光芒所激怒的食人魔抡起木槌就朝着阿兰他们冲过来。

“躲到树后面去贝特!”

说话间阿兰朝贝特推了一把,那食人魔砸下的木槌正好落在了贝特刚刚所在的位置。阿兰见状,将手里的木棍朝另一只食人魔的眼睛出丢去。

同时,阿兰还抄起石斧看向了自己面前的那只食人魔,只是这石斧太钝,连连砍了数下也只对其造成了一点浅浅的伤口而已。不过他的目的倒也是达到了。

被阿兰攻击的两只食人魔把注意力与愤怒都指向了阿兰这边,贝特趁此机会躲到了树的后边,但她还不能逃出这精灵木的范围内,因为此刻在精灵木光芒范围外的这一圈,全都是竖瞳鬼在守着。

面对阿兰被两只食人魔同时袭击的画面,贝特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起该怎么才能帮到阿兰。

这边阿兰对付两只食人魔比自己想象中要来的吃力一些,一是因为在沃夫当冒险者的时候并没有遭遇过这种魔物,与之战斗的经验太少了,二来则是手上的武器只有一柄石斧,要是换做妈妈的那把秘银长剑的话或许还能与之一战。

在狼狈的躲开两次攻击后,阿兰使劲了摇了摇头。

“我可是冒险者!过分依赖强大的武器是不行的,这样的话是不可能变的和幽灵先生一样强的!”

说着阿兰发出一阵怒吼,他使出全身的力气跳到了一只食人魔的木槌上,沿着食人魔的手臂助跑了一段后奋力向上跃起,手中的石斧划出一道圆弧劈向了食人魔的脖颈处,那是它们身上为数不多的柔软部位。

不过这石斧还是钝了些,尽管这次的攻击成功命中,可斧子却卡在了那只食人魔的脖颈处。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让阿兰被这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淋遍全身,同样也暂时遮住了他的视线。

那只食人魔的大手一把将阿兰抓住,然后狠狠抛到地上。这场面让阿兰想起了之前在森林里与艾可逃跑时遭遇到阿佐特的情景,只是这两只食人魔并没有阿佐特那么强罢了。

阿兰往地上咳出一口鲜血后重新爬了起来,但那只脖子上卡着把石斧的食人魔抡起木槌朝阿兰打来。

“这可…不妙啊……”

阿兰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只是在他的身旁突然立起一根冰柱,那食人魔挥来的力道被这根冰柱消去大半,攻击也偏离了方向。

看着被打散的漫天冰晶,阿兰听到自己身后贝特在朝这边大声的喊。

“离我哥哥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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