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似乎击中了克劳奇的痛点,让他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萎靡了下去。但克劳奇是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又是前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按理来说他应该正适合做这样的工作才对。
“我们的德国友人有德国魔法部处理,”克劳奇深深地看了哈利一眼,视线又转向了伊索,而且似乎很在意她脸颊上的羞红,“而我作为英国魔法部的公务员,自然是不会在外国人之前就对本国巫师进行搜查的。”
哈利觉得克劳奇先生的眼神有些诡异,像是尊敬,又有些困惑。而且他总是习惯性地前倾,似乎一直扛着无法负担的重量,却不愿佝偻下身子。
难道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咳,哈利,你们几个不是正要回去找韦斯莱家的帐篷吗?”伊索轻轻咳嗽了一下,哈利才发觉自己长时间盯着克劳奇先生的行为是有些不礼貌了。他赶紧收回视线,趁着这个机会和她告了别。
“霍格沃茨见,伊索。”
伊索微微点头,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正眼看他,似乎仍然在为之前的事赌气。
等到她的朋友们都离开了之后,克劳奇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沉静了下来:“黑魔王大人,我……”
伊索皱着眉,挥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是蠢吗?在外面不要叫得那么明显,还有,你刚刚看我的那是什么眼神,哈利差点就对你有所怀疑了……你过来做什么?”
“抱歉……”克劳奇终于不再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了,但他的目光仍然有些呆滞,像是一个不会表现出感情的话筒,“太久没有用夺魂咒了,有些生疏。我只是猜测您也许会打算回比赛场地那边去,但伏地魔大人现在还没有离开,也许您和他之间会出现不必要的冲突。”
伊索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问:“你……在想什么?”
“我所想的,刚刚都已经告诉您了。我对您没有任何隐瞒。”克劳奇面色如常地说道。事实上他作为被夺魂咒控制的传声筒,想要面无表情是很简单的。
“你应该做一些让我信任的事。”伊索直截了当地说。从她的角度来看,小巴蒂已经变得有些不能信任了。他敢在伏地魔的眼皮子底下用夺魂咒和她隔空对话,是真的为她着想,还是已经反水了,甚至以此作投名状来讨伏地魔的欢心?
但小巴蒂的做法也很聪明,伊索再强也不能隔着这么远读取他的内心所想。
伊索当然也不会完全地信任他,在这个世界,只有哈利能让伊索放心地托付自己的后背。毕竟他比赫敏听话,比维布亚先生强,又是她最了解最熟悉的人。
自己再怎么表现出强大的力量,外表上看也只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而已,时间久了,自然会让小巴蒂失去敬畏之心,而另一个以可怖面容示人的“她”反倒更有可能会让小巴蒂信服。
“想必他命令你去袭击阿拉斯托·穆迪,”所有的想法只是瞬间的事,伊索回过神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但你不一定能够战胜这个经验丰富又警惕性强的老傲罗。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我就教你一个很好用的黑魔法。”
她领着动作呆板的克劳奇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指着面前一棵无辜的树说:“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神锋无影!”
伊索挥动魔杖,她的魔咒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或是光亮,就连那棵树也只是震颤了一下繁盛的枝叶而已。但只要走近了就会在树干上看见一条水平的细缝,已经将整棵树分成了两段。
“如果我用它来攻击你的话,”她用魔杖在克劳奇的胸前比划了一下,即使他正受夺魂咒控制,也还是因为主人的紧张而缩了缩身体,“你会直接断成两截。如果你用它来攻击别人,那么伤口就会流血不止。为了避免你直接把穆迪杀了,我再教你它的反咒。”
伊索轻轻地在克劳奇的手掌心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果然和她所说的一样,尽管这道伤口很浅,血液还是无法抑制地从中渗出来。她接着清了清嗓子,魔杖抵着他的伤口,用吟唱般的声音低唱着咒语:“速速愈合……”
银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手上,让这道血流不止的伤口渐渐地消失了。
“我已经记住了,黑魔王大人。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关于您和哈利·波特之间——”克劳奇恭敬地说道,不过在下一刻,他的姿势又改变了,重新变成了巴蒂·克劳奇应有的神态,“那么,希望你以后不要无视魔法部规定随意走动,维布亚小姐。”
伊索抬眼瞧了瞧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接着就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伊索,”维布亚先生急急忙忙地走上前来,才注意到克劳奇也在这儿,“嗯,巴蒂,晚上好。”
“把你的女儿领回去,维布亚,”克劳奇很有些冷漠,当然,也能用严肃来形容,“还有,作为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副司长,麻瓜问题调解委员会主任,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去找遭遇袭击的本地麻瓜家庭,并且把一切和巫师有关的记忆的删掉。”
“我自己会走,不需要你多嘴。”伊索不满地顶了他一句,一方面她本来就是这样桀骜不驯的性格,另一方面也是在敲打小巴蒂,让他不要想着试探自己。
伊索很清楚小巴蒂想问什么。不就是她和哈利的关系吗?他们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灵魂伴侣,不行吗?
但她不能直说,就连“自己需要哈利来杀死伏地魔”这样的话都有可能让小巴蒂对她的正统性感到怀疑,更不要说她和哈利之间的情谊了。小巴蒂一直以来都将他的黑魔王大人当做父亲一类的角色来看待,伊索乐于操纵这样的心态为自己所用,但也对她的行为套上了枷锁。在小巴蒂面前,她必须永远表现得强大、无情,否则便会丢失权威。
尽管哈利对她告别时说的是“霍格沃茨见”,但既然小巴蒂也要进入霍格沃茨,伊索就必须在哈利面前表现出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无论是现在,还是接下来的一年。
除去哈利居然真的就“随你喜欢”了之外,这也是她不愿意和他道别的原因之一。
把父亲和克劳奇甩在身后,伊索独自走上了自家帐篷的方向,这一路上没再有别的人来打扰她了,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有月光一如既往地替她照着面前的路。
对于大部分巫师来说,伊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看过预言家日报的人也许会记得她杀死蛇怪的事迹,但也到此为止了。
此时她独自一人走在晚风中,竟然莫名地从心底涌现出一股疲惫,仿佛刚刚历经了暴风雪的肆虐,天地间满是苍茫而孤独的白色,只有寂静传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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