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车厢载着满车的乘客依旧匍匐在起起伏伏的山坡上,早就数不清了的坑坎颠乱了少年的瞌睡,即使是困意也无法磨平颠簸的辛苦。耳机里咿咿呀呀还能听到一丝乐曲,是男孩很喜欢的宋冬野的斑马。草原上载着伤疤驰骋无涯的斑马遇上这如同蜗牛般的车速,也要耐了性子心中盘骂。
倒也赖不上服役多年的客车,倒也赖不上几十年来都能将路线倒背如流的司机。是这里——这个名为壶泉的县城坐落于三面环山的小盆地,而持续了几十年的地下煤矿开采让道路十分不平,倘若司机没有点技术与胆量,估计甚至不敢在盘山公路颠簸动荡。
少年随着车厢一颤一颤,倒也将困意赶走了个大概。抬抬头,伸了伸懒腰,倒也向窗外看去。
且不说这一路来的遭遇如何,眼前的景色还是值得精神一阵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山壁,料峭着折起的点点翠色招展地感激日光的恩泽,斑驳无趣的山岩在光与影的雕刻下却有趣如电影,随着缓缓行进的汽车沉淀拉长,延伸突转。若是在车的这一边向另一边望去,到能惊呼一声:那边才是真能鸟瞰壶泉县城。但县城毕竟是县城,有的只是交错相通的阡陌,层层堆叠的住房,顶多是小学、初中,还有两所高中操场上飘摇着的五星红旗能在远处熠熠生辉。
少年此次来到壶泉县,便是要住上三年,学上三年,考上家乡人口口声声说着的“功名”。
那两所高中,其中一所叫壶泉高级中学,另一所叫壶泉第二中学。顾名思义,这里的招生情况就是——第二中学捡高级中学剩下的。
前者是这一县城周边地区,甚至市区内的神话,曾有三年贡献出文科省状元,连市区里的高中都要高看一眼。只是近几年来,一系列的改革政策打了地方教育部一个措手不及,招生来路也愈发紧瑟,至于教师学年口口声声“一届不如一届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做不了市区第一,倒也是能排上号的省重点校。
反观第二中学,虽然一本二本率被远远落在后面,但其学校特长并不在学习——更在于艺术、传媒、体育方方面面的特招途径。在这所高中,让学生腰酸背痛的只能是高强度训练,而非题海遨游。
少年考上的是壶泉高级中学,以地方初中年级第二的成绩。
其实这个成绩对少年说来并不令人满意。因为初中的大大小小几十次考试,他从未跌落第一神坛,反倒是最重要的中考,出卷方为了迎合地方教育改革的路子,编了这么一套简单到令人发指的考题。倘若放在平时,卷子里的难题,少年能立刻解出,其他同学则抓耳挠腮思来想去,少年自然能稳坐第一宝座。但中考试卷的难度难不倒任何人,倒是让那个一直排在第二的小姑娘夺得头筹。
女孩子的心思缜密,无论是多么简单的试题都不会掉以轻心,倒是在这种考试里占足了优势。
客车逐渐平稳下来,少年向窗外望,是客车离开了盘山公路,终于稳稳当当地行驶在壶泉县外环公路。窗外的山壁被道旁树木替代,尚是下午三四点钟,太阳还能安慰地坐在天空一角,俯瞰有它润泽的世间万物。
再说被那女孩夺了第一,少年并不伤心。原因其一,排在地区前四的学生都能进入高级中学本年级的重点班,第一第二的排名并无所谓。原因其二,也是令少年有些欣慰的一点——
女孩是他的初恋,名叫林千桔。二人在一个小时前还通过手机QQ聊上几句话。
『我大概还有半个点就能到租的房子那』
『哦』
这个“哦”信息量可是不小。它饱含了林千桔想要表示自己毫不在乎的轻蔑。
因为二人刚刚分手不到半个月。
分手原因至今少年不曾得知。只是那个平凡的清晨醒来,枕头边的手机就忽闪着——那是免打扰状态下的特别关注。
一边猜测着是“早安”还是“亲爱的”,一边压制着女朋友大清早给自己发消息的喜悦。激动地点开映入眼帘三个字。
『分手吧。』
哈?开什么玩笑?!
如同银铃声响贯穿耳膜,少年顿时浑身绵软无力重新瘫倒在床上,把左手臂垫回头下,右手倒是点开了聊天栏。
五分赌气,一分怀疑,三分坦然,一分逃避,倒是轻松的语气做了回应。
『好啊。』
男孩重重叹了一口气,咸湿的液体抚摸在脸上,顾不上擦。
……
『我就要到壶泉县了诶,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看着对方名字上一闪而过又转为沉寂消失了的“对方正在输入”,少年也懂得这类似于line上的“已读不回”。
车停了,靠在路边,马路牙子旁的水泥地坑坑洼洼,正巧了前几天下的一场雨。那水坑就静静躺在那,等待着走路不看道的倒霉鬼。
男孩望着手机出神,自然没看到脚下。
“噗呲”,滑稽的声音于脚下炸裂,一句woc只卧了一半,被男孩紧紧憋了回去。
心中怒骂[这垃圾壶泉连个正经沥青路都修不起,还专门在客车卸下来人的地方刨坑,真提米的缺德。]
男孩转身,小跑到路口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少年浑身不自在,一架骨肉不知如何安放,便问起开车师傅。
“师傅,从这到文化小区多少钱。”
少年看到司机从车前的平面镜向他瞟了一眼。
“外地的学生是吧,欢迎来到壶泉县哦。”
“这里的出租车都是统一价位的,五块一趟,不打表。”
“谢谢师傅!我是高一新生,这才第一次来。”
“高一啊,壶高还是二高啊?”司机明显来了兴致,竟主动向男孩询问。
“壶高。”男孩面带微笑。
“学习很好啊!我家女儿也是壶高新生。我们家就是这里本地的,要是有机会你再坐我车,咱就熟悉熟悉认识认识!”
“好啊,正好我刚来人生地不熟,还有好多想问的。”
此后二人便没有了对话。倒是少年盯着手机上的红色叹号,谈了气摇了头。
……
少年名叫,程筱枫,是地方初中的学霸级人物,在那里的人们,无论是学生还是家长,无论是早上打太极的大爷,还是跳广场舞的大妈,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当然不只因为筱枫的成绩好,更是筱枫会乐器,擅长演讲,在小地方的民间春晚,各种活动出头露面,全地区的人知道这个名字也并不奇怪,只是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的少年长成什么样子罢了。
所以,现在,在壶泉,这位地方的传说少年。
程筱枫,带着家人的期望,带着刚刚与初恋分了手的忧伤,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终于走进了驿站。
作者的话:
本小说基本上以作者的亲身经历改编呦,作者本人在写本篇时正是高三学生,所以更新完全随机,就不要催我啦 😋
文中的“地方”一词指的是“农场”。此农场并非莽莽草原上的莽莽耕地。是中国曾经存在的一种行政区划,而如今距离农场体制消失已有三年了。这种体制只存在于黑龙江省北大荒集团,是直属体制,想要了解更多可以上网查“290农场”哦,那里是我的故乡。相对,本文壶泉县,其实并不是县城,指的是黑龙江省鹤岗市绥滨县内的宝泉岭管理局,也是北大荒集团体制的内含物,已经归化了。总而言之!谨以此文献给我的青春,以及将永远消失在共和国历史中的农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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