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尾巴送走了属于夏季的最后一阵暖风,从九月起,寒流或将接管属于东北的小镇。程筱枫补完了最后一堂课,只休息了一天,便是迎来报道的日子,在这天,他要与属于自己的班主任见面,也就预示着分班完成。
农场考上四个重点班的学生,程筱枫是其一,而壶高一届里有两个重点班,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几率可以与曾经的一位或几位伙伴做高中的同班同学。但程筱枫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惶恐,好像不能与熟识之人为伴就预示着自己的完结。倒是仅仅为期两周的补课让程筱枫有了充足的底气。
说来那几天革雨晴没有再给自己私发信息,程筱枫也不主动去揭开话题。所以红色感叹号确是处在“薛定谔的猫”的状态,程筱枫不想知道革雨晴有没有直接删自己好友,即使没删,他也不在乎。
另一位人生导师对程筱枫说,有必要做的事情尽快做,没有必要的事情就不做。
然而在分班报道那天的前一夜,革雨晴主动发来了消息。
“明天你分到哪个班了告诉我嗷。”没有跟上来的表情包。
程筱枫选择视而不见,但他明天会把结果告诉革雨晴。
程筱枫正要锁屏时,却收到另一条消息。是林千桔发来的。
“明天咱俩一起去报道啊?”这会却跟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
程筱枫一皱眉,倒也不费力气地应对。
“不太好吧,报道的话我妈肯定跟着,你确定要跟我妈一块?”这是致命的拒绝,她不可能有意料之外的回答。
“那算了”
终是把屏锁了,程筱枫走到自己卧室的南阳台上,对面的楼房星星点点亮着不少人家,文化小区是学区房,对面的灯里多半藏着一个学子。也许在对面,此时此刻会有人回望程筱枫这里,只是缘分,却不会有缘到让两人目光相合。
夜深,人静,入眠,微风。
……
壶高比想象的来的大,可以放下四个标准的足球场地。
正中央,一条很宽的道路把壶高劈成两半,它从北校门延伸,到中央却分为两股,环抱了刻着壶高校训的巨石又合并一起奔向南校门。
结果是分为东西两个校区。东校区只属于高三学生,那是他们奋战最后一年的战场,踏入那里便预示着要放弃一切娱乐,只沉浸在知识中。
西校区是高一高二学生学习的地方,教学楼对面有一个标准操场,操场再对面还有一个能象征壶高地位了的科技馆。科技馆与体育馆、艺术馆并列而立,半球半多面体的外观让它富含“科技感”,至于高中三年里程筱枫去过几次嘛,这就要另谈了。
而其他基础设施,公共厕所,浴池,食堂,宿舍,无一不设置在高三东校区那边,目的也很简单,一切为高三学子服务。
程筱枫报道前便走完了全壶高两校区。倒也不是出于好奇,是程筱枫别无选择。
按照流程,新生应该先去前门红榜找到自己分的班级,再移步体育馆内,找到自己的班主任,签字拿到校卡后,再统一到艺术馆大厅和校级工作人员继续相关事宜。但红榜前人山人海,倘若不能放下面子一路钻过去,怕是等不到见到自己分班情况的那时候。所以干脆,程筱枫来了一波校园观光。
倒也见到不少初中同学,寒暄过后互相询问几句,知道了对方所在班级也匆匆做了告别。
那是来到学校的两个小时后,程筱枫打开手机,看到革雨晴发来一张图片。
看样子她挤到红榜前面了,图片上是点班的分班情况。
本届共18个班级,第十七、十八两个班级是重点班,程筱枫被分到十八班。
快速浏览,倒也惊叹于一个事实:另外三个初中的点班同学都被分到了十七班。
补课的钱没白花。
程筱枫知道了自己的分班情况,便匆匆赶往体育馆进行后续事项,总算在关闭校门前完成了这一天的任务。
好在没有遇到林千桔,不然要是对方问起“你母亲呢?”程筱枫也不好编谎。
令程筱枫印象深刻的是那个班主任。
这是程筱枫人生中第二个男班任,上一个还是小学五年级的班任。
刚进体育馆,程筱枫便从头到尾巡视一圈,只见各个男班任是黑西装领带加皮鞋,女班任是白衬衫黑长裙高跟鞋,一种高级感直接迸发。倒不是说这些老师谱大,只是应学校要求在接待新生时穿着正装。
然后程筱枫就见到了个真谱大的。
正是他的未来班任,名曰梁堃柱,乍看这个名字便是敦厚淳朴野性十足,再看穿着,好家伙,正是七月的尾巴晚夏的开端,他上身一个看上去工地专用的蓝背心,裤子更像是从工地上某个兄弟身上扒下来的。程筱枫汗颜,这就是点班班任?再看看隔壁十七班的班任,棕黄色的秀发被挽在头后,留下几撇干净利落的刘海,本是女老师却选择与男老师同样的着装,白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还要披上黑色外套,下身一条黑色长筒裤,一直延伸到脚踝,一双黑色但不耀眼,含蓄而内敛的鞋合适套在脚上。
倒也有几分庆幸。
据程筱枫总结,这样不拘小节的男老师多半就是传说中的民间大神,没名没分随口一讲就是句句经典,上课的方式也多半风趣幽默,带的班级多半也是散养状态。
而十七班的班任沈玉凤,多半就是那种年年评得上先进的积极教师,管理班级是得相当严格。
程筱枫匆匆与班任交谈,末了没忘记鞠了一躬叫声“老师再见”,男人只“嗯”了一声,随后便向周围的沈玉凤老师搭话,大是有街边搬砖小哥搭讪街上美女的既视感。
程筱枫快速逃离。
走出闷热的体育馆,一阵凉风直上脑门,程筱枫顿觉凉爽畅快,哈出一口气,靠在墙边思考接下来的事项。按照规定的流程,是要去艺术馆继续报道了,但转而一想,报道时间为两天,今天的时间也不早,真倒是不如打道回府再做整顿。
提脚倾身,正要离开,身后“扑通”一声。
程筱枫吓了一跳,赶紧回头望,一个女生倒在地上,还在呻吟着,似乎还要哭出来。
好家伙,不会是碰瓷来的吧。选报道这天碰瓷可真是眼光长远。
程筱枫如是想,倒也赶紧凑过去扶起女生。
“哈,嘶……疼疼,诶好,谢谢。”女生不抬头看筱枫,筱枫也只抓住女生的手腕,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中暑?我去给你买瓶水吧”程筱枫礼貌性询问。
“不用不用,就是这块砖头我没看到,卡了一跤。”女生用脚踩了踩绊倒自己的砖头,程筱枫这才注意到体育馆门前这坑坑洼洼的地面。
“那你多小心,我先走……”程筱枫还没说完,女生就打断了。
“同学同学等一下!你报道完成了吗?”
“嗯?还没,还剩去艺术馆填报个人信息,我打算明天处理来着。”
“我找不到艺术馆……可不可以带我去啊。”女生用祈求的语气询问。
好家伙,敢情你眼睛也不咋好使,壶高这体育馆和艺术馆中间就夹了一个科技馆,再大也没大到隐天蔽日让你看不到牌子的地步吧。
“科技馆就在那边……”程筱枫指过去,正要推辞,又被女生接了话过去。
“反正你不也得去报道,一起吧!”女孩回头抱以热情的笑脸,程筱枫有些无法拒绝。
“哦对了,我叫陈翊苓,走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程筱枫会在一天内完成报道。第二天看来注定是闲来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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