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这座在全世界都具有一定名誉的传奇城市，在姜荣看来，近乎无限接近赛博朋克中的夜之城，尤其是在目睹眼前这场抢劫案后。
“我的天，这不是应该只发生在蜘蛛侠动漫里吗？难不成漫威画的都是真的！”即使距离抢劫案已经过去九个小时了，坐上公交车的姜荣依旧心神不宁地向身旁的萨凡纳絮叨着，“你看见了吗，上午那三个人骑着摩托——呃，也许是机车，我并不是很清楚——抢劫完然后跑了，就在那些警察眼皮底下，就这么跑了。”
“嗯嗯。”萨凡纳一边点头，一边在随身的单肩包里翻找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拿出个微微泛黄的铜绿色金属盒。只见她小心翼翼揭开金属盒，从里面取出一支蓝色的棒棒糖，拨开糖纸后便心满意足地塞入口中，同时模模糊糊向姜荣问道：“然后呢？”
“你不觉得这太离谱了吗，我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姜荣没有听出萨凡纳话语里的敷衍，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变得过于神经质。他现在只想着万一真发生了点什么，自己应该从这辆公交车的那扇窗户跳出去。
“艺术源于生活，所以我不排除漫画世界里的真实性。”萨凡纳说完，见姜荣一脸警惕四周的模样，就像只担惊受怕的仓鼠般，向来不苟言笑的她此时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便取出口中的棒棒糖，道：“可如果你真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这里有个东西，或许会有点帮助。”
说着，萨凡纳便将单肩包放在大腿上，随即将链条拉开，接着朝姜荣努努嘴，道：“喏，自己看看吧。”
“啊，一来就这样，不太合适吧？”姜荣挠挠头低下脑袋，眼睛盯着萨凡纳那对圆润饱满的双腿，心里又在胡思乱想了。
见姜荣一脸羞涩，萨凡纳便皱起眉头催促道：“瞎想什么，快啊。”
“哦哦……”姜荣说完便犹豫着将手伸进包里，耳边还传来萨凡纳的低语叮嘱：“小心点，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什么东西啊，有这么稀奇——”姜荣嘟囔着，可话说到一半，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他手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双目睁圆，一脸惊恐地望向车上的其他乘客，见没人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便又扬起脑袋望向萨凡纳，小声结巴道：“枪，枪……枪？”
“马格南之鹰，口径十二点七毫米，即使是被子弹擦伤，也能让目标痛不欲生。”萨凡纳淡淡地说着，那平静语气仿佛在介绍一件小玩具。
对姜荣而言，马格南之鹰他可太熟悉了。作为一位半吊子的FPS玩家，他深知这把枪的另一个更称呼：沙漠之鹰。就手枪而言，沙鹰评价的两极分化十分严重，喜欢的人喜欢得不行，讨厌的人也讨厌得不行，这全是因为沙鹰的设计导致的。沙鹰大口径的手枪设计，使得其威力彻底跳脱出了手枪的范围，完全可以参考口径同为十二点七毫米的狙击步枪巴雷特。但在游戏中，除非实在没办法，否则姜荣不会轻易启用沙鹰，其原因在于沙鹰巨大的后坐力，使得每一次射击后弹道恢复时间都相当漫长，导致这段时间内很容易就被敌方击中，走位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当然，姜荣要是能用沙鹰枪枪爆头，自然就不会这么讨厌它了。不过比起沙鹰，姜荣此刻更惊讶于萨凡纳。他盯着萨凡纳，想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恬静乖巧，挎着粉红单肩包，嘴里还含着棒棒糖的女孩，包里怎么还会装着这种高杀伤性的武器。
还有她那细嫩白嫩白的小胳膊，真能控住沙鹰那强悍的后坐力？
“果，果真送给我？”姜荣试探问道。
“你想要吗？”萨凡纳面带笑意地看着姜荣，应该是嘴含着糖的缘故，语气听上去甜甜得，像在安抚爱宠。
“额……”姜荣面露难色，随后犹豫道：“要不，姐姐你再考虑考虑？”
“哈。”萨凡纳轻笑一声，接着道出实情：“其实你想要我也不给，这可是我保命的家伙。”
说完萨凡纳便拉上了挎包的链条，还不忘小心整理一番。
“话说你从哪里得到这种东西的啊？”被打开话匣子的姜荣问道，心里似乎淡化了对抢劫的恐惧。
“当然是自己买的咯。”萨凡纳**着糖果，含糊地说着，那副模样算不上淑女。“我不是你，血统纯度没有那么强。我除了脑子比一般人好用一点，其他的和寻常女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她们还弱，所以在这个天堂与地狱并存的钢铁丛林里，身为女性的我总需要点什么来保护自己。”
说罢，萨凡纳突然莞尔一笑：“更何况我还有持枪证，不用白不用，嘻嘻。”
“什么嘛，说的好像我不是弱势群体一样……”姜荣喃喃回应道。
“啧啧啧，什么话，什么话，这可不像是S级能说出来的。”萨凡纳翘起二郎腿，手肘放在姜荣的肩上，一脸戏谑地说着，“怎么，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嗐，哪有的事啊。”姜荣摇头回答。他答应过戴安娜校长和导师奥利维亚，关于自己无法觉醒血脉能力的事绝对不能透露给其他人。他依旧低垂着脑袋，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手心，似乎想通过这种中二的方式，像热血动漫的主角一般唤起体内的隐藏某种力量。
萨凡纳见姜荣敷衍自己，便坐直了身板，道：“喂喂，不是我自吹自擂，这世间能难住我的事还真没几件。”
“况且我还比你大一级，论资历你得管我叫学姐，往大了说，你经历过的事我都经历过。”
“呵，你要是真有那个本事，怎么不自己猜猜？”姜荣笑着反问，这下让向来高傲的萨凡纳瞬间急眼了，喋喋不休道：“猜就猜，像你这样的男大学生心理能有多复杂。”
说罢，萨凡纳上下打量着姜荣，眼神如同扫描雷达般，随后便道：“无非就女孩，游戏，钱罢了。”
说着萨凡纳正准备开始逐个分析，姜荣却突然站起身，观望一番后，指着窗外热闹非凡的霓虹世界道：“学姐，我们好像到站了。”
萨凡纳昂起脑袋，顺着姜荣手指方向望去，只见“Broadway”的字样出现在眼前。
接着，等公交车稳稳停住，二人便小跑着下了车。姜荣望着面前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眼睛里映出的全是那五颜六色的灯光，耳朵里响的是各式各样的音乐，嘴巴便不由得愣愣张着。
乖乖，难怪古代道士的要远离红尘，这花花世界确实迷人。
姜荣看向周围那些身段婀娜多姿的白人女性，望着她们俏丽的臀和大腿，还有那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眼睛都直了，仿佛能嗅见她们身上那迷人的芬芳，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就要倒下，索性一把扶住了身旁萨凡纳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路易，你没事吧？”萨凡纳皱着眉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称呼姜荣的化名，可见这小子如此不靠谱，便小声威胁道：“喂，你搞什么鬼？再不把手松开，我就得用那把沙鹰和你好好谈谈了！”
“哦哦，不好意思学姐。”反应过来的姜荣连连鞠躬道歉。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那热烈的欢乐氛围全被进入肺中，瞬间便活了过来，兴奋叫喊道：“呜呼！快啊学姐，抓紧时间办完事，我们就还能在百老汇好好玩玩！”
萨凡纳皱着眉头看向跑远的姜荣，她此刻不得不承认，或许姜荣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可她就不明白，刚才在车上还是一副担惊受怕模样，怎么下了车就突然人来疯了呢？这种快速转换心理的能力让萨凡纳不知如何形容，毕竟语言是个极为考究的东西，说好听的便是适应力强，说难听自然是没心没肺。
她看着姜荣远去的背影，思索着便默默跟了上去。
…………
在那间名为“百老汇”的剧院内，音乐剧大师安德鲁·韦伯所创作的歌剧魅影正在上演。作为最卖座的音乐剧之一，舞台下自然是人山人海。
百老汇剧院二楼的贵宾包厢内，一位坐在鹅绒沙发上消瘦男人，此刻正翘起腿，单手支起望远镜，默默端详着舞台上女主角的婀娜身姿。他身旁的小木桌上，由百老汇剧院老板亲自送上的香槟静静立着，清甜的酒香弥漫开来，身后的红木墙壁则挂着莫奈的《花园里的女人们》，典雅得如同十八世纪的法国贵族般。
包厢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一位身着笔挺黑白西装，梳着短发，好似服务生装扮的女人小心推开了包厢的门，缓缓走到男人身边，轻声耳语道：“乔伊先生，他们来了。”
克劳德·乔伊沉默着没有回答，服务生见状也不敢擅自离开，便站在克劳德身后静静等候。等到话剧快要结束时，克劳德才放下望远镜，冷峻阴沉的脸上面无表情，眼神犀利地望向台上的话剧女主角克莉丝汀的扮演者，道：“不急，欣赏艺术的时间总还是有的。”
“把他们叫上来，和亚历克斯他们安排在一块儿。”
接到命令的服务生随即弯腰退了出去，快步便下了楼，一刻不停地来到剧院门口，只见萨凡纳正无所事事地立在剧院门前，姜荣则索性蹲坐在石阶上，手中捧着手机刷着信息，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让你们久等了，路易先生，萨凡纳女士。”服务生用娴熟的中文柔声说着，随后鞠躬道：“请随我来。”
“不碍事——”萨凡娜还没说完，姜荣便挡在她身前，眯着眼睛趾高气扬地说道：“你看，我都给你说了我们是贵客，你还非得去装模作样的请示一番，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他现在是活明白了，即使身在他乡异客，只要有人用中文招呼自己，而且还能叫出自己名字，多半就是学院提前安排好的。只要是学院安排的，那自己这个S级的身份就有绝对的分量，用庄凝香的话来讲，就是该装就得装，不装白不装。
不过那服务生好像不吃这套，依旧从容鞠躬道：“再次抱歉，请随我来。”
见那人彬彬有礼的模样，给姜荣一种好像全力一脚踢到了棉花上的感觉，便认识到自己的粗鲁，只觉得尴尬极了，不由得小声喃喃自语：“该死，怎么老是不长记性，尽做些无意义的事……”
“路易？”走远的萨凡纳见姜荣没有跟在身后，便回头问道：“你又怎么了？”
“额，鞋带松了，我马上就来。”姜荣随口说道。
萨凡纳低头瞧了瞧姜荣脚上的麂皮靴子，皱着眉头没有过问，只是叮嘱道：“记得动作快点，别跟丢了。”
“好的，好的。”姜荣说罢，见萨凡纳走远后，才快步跟了上去。
像“百老汇”这样的大剧院，姜荣从来都没有来过，加上他那不成熟的性格和不靠谱的做事风格，萨凡纳认为自己的担心是很有必要的。
果然，在几个转角后，姜荣彻底跟丢了萨凡纳。他站在原地，额头上冷汗直冒，像个在人潮中和母亲走丢的小男孩。
“呵……真是笑死人了，这怎么还迷路了呢……”姜荣挠挠头，苦笑着无奈说道。
他打量着周围，全是红色的门，前后左右一个人也没有。看这装潢，姜荣想来该是那位带路的服务生走贵宾通道之类的路线。而两侧那一扇扇红色的门，如同罗马万神殿内巨大的森罗神像，无形中散发出尊贵静穆的沉重感，让姜荣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着。
“哈喽？”姜荣颤抖地问，脚步缓缓挪移着。
最为九年义务教育的他并非不会英语，只是羞于表达，害怕暴露自己那拙劣的口语，毕竟姜荣是最在意面子的，可眼下这种情况，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哈喽？”姜荣提高了颤抖的嗓音，眼睛来回张望着，希望有人能回应自己。
砰——！
一声闷响从左后方的红门内传出，将精神紧绷的姜荣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望向刚才发出动静的方向，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进看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温婉的问候：
“是姜先生吗？”
“嗯？”姜荣转过身，只见一位满头红发，穿着服务生西服的陌生女侍正看着自己，碧绿的眼瞳宛若阳光下透亮的翡翠。
女侍嘴角微微扬起，像一只狡猾的红狐狸，歪着脑袋问：“姜先生，你是迷路了吗？”
“啊……上了个厕所出来就忘了……”姜荣含糊胡诌道，眼神下意识地避开了女侍询问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女侍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似乎没有一点怀疑，随后便抬起手指指向姜荣身后：“回去的路在那边，直走到楼梯口上楼，右手边第二个房间。”
“哦，多谢多谢……”姜荣说完后，心里便只想快些离开这里。毕竟要是让萨凡纳，还有亚历克斯他们注意到了自己，姜荣可没脸说出自己是迷路了才来晚了。
他照着女侍的话走上楼，拾阶而上的脚步越走越快，生怕晚了同亚历克斯的见面。可慢慢地姜荣放缓了脚步，那张大对数时间都保持呆滞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怀疑。
“奇怪，她刚才……为什么会称呼我姜先生？”姜荣皱着眉，缓缓转过身子，喃喃道：“按理说，不应该叫——”
“喂路易，系个鞋带要这么久吗？”身后传来萨凡纳略带怒意的声音。
“哦，我马上来！”来不及多想的姜荣放下了疑虑，跟着萨凡纳的脚步走上楼去。
此刻，躲在楼梯口转角出的艾琳才终于松了口气。她取下发髻上的头绳恢复到平常的模样，一边朝话剧院门外走去，一边抱怨道：“老板也真是的，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不靠谱的人身上。”
“说起来，白天的会议，老板是怎么找到我和妙心的频道讯号的？”艾琳思考着走出剧院，她清楚地记得不久前自己亲自更改了频道的密码，为的就是防止那个被称为老板的女人，在工作日外的任何时间擅自联系自己。
不过看来，这一举动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可急促的时间容不得她多想，因为今早她又被分发了新任务。在上了辆出租车后，这个神秘的爱尔兰少女便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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