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琦摇着头，大概是对我的沉默颇为失望。
“明明跟我吵架的时候那么能说。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你也没好哪去。”我翻了个白眼回怼回去。
罗琦气笑了。
“现在到底是我劝你还是你开导我？”罗琦就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
“克莱尔在哪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她？”
“找到她之后又该说什么呢？”
“你不会以为找到她之后随便道个歉和好如初就完事了吧？”
“要是你真的这样打算的，我劝你趁早放弃。”
“为什么？”我问道。
“你这几天道的歉还少么？再道歉怕不是就应该跪搓衣板喊‘老婆大人我错了’吧？”
我一时语塞便被罗琦又一通连环炮，火力压制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大堆废话过后，他问了一个最核心的问题。
“你们俩这十几天吃饱了撑的闹脾气啊！”他像是耗尽了肺中最后一丝氧气，吼完这句话就像是抽风机一样，呼呼地喘着粗气。
“所以你俩到底为啥闹脾气？”
我一愣，旋即摇头。
“不是吧兄弟！您老人家听我开导这么半天结果连人家为什么闹脾气都不知道。”罗琦一手扶额，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尴尬地挠挠头。
“我可是连演出都放弃了陪你在这里谈心。”罗琦悲痛万分，“然后就是这样的结局，我不能接受！”
“算了，算了，”罗琦捂着脸摆着手，“你去吧，我不管你了。见到了人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看着罗琦这么熬心费神的样子，我有心想安慰一下。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的。就像薇薇跟我闹脾气一样，过两天就好了。”
“薇薇？”尾音上扬颇带疑惑，“克莱尔在你心里就和薇薇一样么？”
我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差不多吧，和克莱尔一起玩的时候总会想起薇薇。”
罗琦捂着脸。
“你醒醒吧。”
“我觉得我很清醒。”我立马回复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克莱尔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要是薇薇跟你闹脾气，你绝不会慌成这样。”
“克莱尔对你来说真的就和薇薇一样么？”
我依然是倔强地点头。
“我对克莱尔更多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保护欲。克莱尔那种女孩，是个男人都会有保护欲的吧？”
“没别的心思？”罗琦问道。
“没有。”我坚决果断地回答。
“行吧，懒得管你了。”罗琦一副好心用在了狗身上的表情，“快去吧，我要回去准备演出了。不管你们搞定没搞定，尽量下午之前回来。演出是一整天，你们要是回不来，我只能把千鹤从她社团那里抢过来了。”
我刚刚转身，与他走出几步，便听到他在后面喊。
“卫腾，樱大概已经到了。”
我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前进。
去那里的路并不长，但是我仿佛是走了很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像是我在与自己对话，又像是有个人在不断地追问我一样。
仔细回想了一下从与克莱尔相遇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
好像这次十天见不着——如果忽略昨天那短暂的练习——好像也不是我们见不到的最长纪录。
但是想到一会儿就能找到克莱尔了我多少还是有些高兴。
要怎么说呢？道歉？克莱尔会不开心。还能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或许跟罗琦聊了这十分钟，还是有些收获的。
如果不知道哪里招惹了克莱尔，那就直接问嘛。抓住她，问到清楚为止。
真的是，女孩子好难伺候。要去猜她的心思，要去哄她，还要讲求技巧，不然稍微一个疏忽没准还会让她更生气了，跟我以前哄薇薇一模一样。
现在薇薇很少用我哄了，大概我也是有些寂寞了吧。
想通了一些，脚步也变得轻快了一些，很快就接近了目的地——那个广场。
为什么我就没想过来这里找一下克莱尔呢？毕竟这里应该是她最熟的地方。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她最有可能到这里才对。
然而快要走进这个广场，尤其是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坐在小亭子里的瘦小身影的时候。我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而缓慢。
一种烦闷和胆怯没来由得袭上心头，以至于心跳仿佛都慢了起来。我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脚步似乎在抗拒，每往前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大量的体力，就好像腿上绑着铅袋一样沉重。
但是即使在抗拒，也依然在前进。我脑子里从乱七八糟地回想过去，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为什么？我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困惑。汗珠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
终于走到近前。
“克……克莱尔……”
克莱尔坐在那间小亭子里，坐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那个位置。还像那天一样，蜷缩着身子，两手抱膝，团成一个小球。她背对着我，以至于我只能看到她披散开来的柔顺的长发。
秋风肃杀，阳光突然变得黯淡了一些。大片大片的云朵从天空中缓缓飘过，遮蔽住了秋日里的最后一丝暖阳。枯叶被刚硬的秋风无情地揉碎，枯黄色的残片在我的眼前随风飞过。
“克莱尔……”她只穿了一件短袖，是那件我那天陪她一起买的。
我连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没有反抗，就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坐着。
“克莱尔。”我第三次叫她的名字，但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没来由得紧张感是我在哄薇薇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心跳在加速，我觉得身体有些发热，即使被凉风吹过都在发热。
所幸，不用我去想怎么开口了。
“你认识樱姐姐么？”
“樱？”我一愣，旋即露出一个没有破绽的笑容，“卫樱么？那不是我堂姐么？怎么了？”
克莱尔抬起头，素颜朝天，但是出人意料地面色冷峻。
她把手机丢给我，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头像让我呼吸凝滞，瞳孔猛然收缩。
“樱，你有弟弟么？”
“弟弟？”
“嗯，堂弟有么？”
仿佛是能看到樱在对面摇头。
“没有啊，怎么了？我连叔伯都没有，怎么会有堂弟。”
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我无力地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克莱尔没有说话，静静地从我手中拿回手机。
“卫腾，可以和我讲一讲你和樱姐姐的故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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