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叫做羽生唯。
女孩有着一张生人勿近的乖僻面孔,在周围的同学看来,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自负女生。羽生唯这个名字在欧亚守夜人学院当中一直以来都意味着成绩优异,表现突出,同时也是少数派的代言人。
唯几乎总是一个人。
稍微了解她一点的人都知道女孩的手臂上永远缠满绷带,虽然确实过于瘦削,但长久以来的习武令她的身材清瘦而挺拔,黑色的短直发配上黑色的眼睛。就一个妙龄少女而言,唯并不难看,干净清秀的外表也曾经吸引过很多追求者。然而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和羽生唯对视上哪怕几秒钟,那感觉像是隔着几厘米凝视刀尖一样骇人。
唯还是为数不多的要求走读的学生,明明学院的校舍条件比一般的高级公寓都还要好上不少,但唯却坚持去住那所远离学校的郊外出租屋。唯和同龄的女生也没有共同语言,她不懂得打扮,也不关心所谓的八卦新闻,身上的衣服也都是穿了许久不曾更新的学校制服。不少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这个奇怪的女孩,明明学院的奖学金那样丰厚,为什么唯却总是显得又穷酸又不爱打理,还要跑去住那样偏远的出租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之前甚至有些刚从欧洲来的不懂事的新生看上了唯的姿色,想着“这样瘦弱的家伙又能怎样”,竟然敢当着女孩的面问她卖不卖。结果是十二个人全部在校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才修好全身折断的骨头,唯被记过一次,此后那群家伙看见女孩都会早早地绕道逃走。
女孩的实力有目共睹,令无数社团争破头去抢,因为这样不仅可以壮大自己队伍的实力,也能在每年举办的校运动会上为自己的社团争取到一个更好的名次,以便将来在各地守夜人总局分局的选拔上找到一个更好的位置。但唯拒绝了所有的邀请,甚至包括校内地位如日中天的学生会会长岚茵·斯图亚特的亲自邀请。自那以后唯很是度过了一阵清闲日子,毕竟没有哪个人敢在岚茵面前挖墙脚。
没有人,知道唯深藏心中的秘密。
“欢迎回来!姐姐!”“姐姐怎么回来这么晚呀!”当羽生唯推开家门,两只毛绒绒的小球立刻飞扑到瘦小女孩的怀里亲昵地揉蹭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可以看见羽生唯的脸上出现笑容,“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吃饭啊?尤其是你!小秋,没有欺负妹妹吧?”
“嗯!今天小秋很听话,没有欺负阿玉。”名叫羽生秋的小男孩嬉笑着同姐姐报告自己今天的“壮举”,“我还好好吃午饭了!比阿玉吃得还要干净!”
“小秋胡说!明明我吃的更干净!我还把那团面包吃掉了!”相较之下身为妹妹的羽生阿玉丝毫不显得比秋来得省心,两人一左一右牵着唯的手回到简陋的出租屋中,屋子里除了一张茶几和一张床铺之外几乎不剩下什么其他东西。但就算如此羽生唯也愿意每天走上五公里回到这里,回到这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话说回来,那团面包是我明天一天的食物啊……唯无力地想着,她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但是弟弟妹妹的饭菜她每天都会准备好,她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好姐姐。
“今天姐姐也去看望弦哥哥了嘛?”小秋趴在唯的手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般姐姐回来这么晚肯定都是去医院看望哥哥了,“他怎么样了?”
“哥哥很好哦,你们不要担心。”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他很好……只是不太好……没有,那么好。她揉揉弟弟的乱发轻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两个要乖乖睡觉了。小秋和阿玉都是乖孩子对吗?”
“嗯!阿玉比小秋乖多了!阿玉这就去睡觉!”
“胡说,我肯定比你先睡着!”
这就是羽生唯唯一想要的东西,弟弟和妹妹的笑脸,家人的陪伴,哪怕自己再累再苦也无所谓。羽生一家是自第三次灾厄潮汐侵袭日本之后被中国接纳的难民,但是不幸被灾厄血液污染的父母很快就撒手人寰了,全凭唯和哥哥羽生弦支撑着一家四口,然而就在前几年弦的身体也开始了恶化。灾厄带给羽生一家仿佛只有痛苦不堪的回忆。
以及唯身上超越绝大多数异能者的高阶异能。
所以当安德烈·康斯坦丁提出以羽生弦进入全国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的条件下,换取羽生唯进入欧亚守夜人学院时,年仅十六岁的唯毫不犹豫地签字了。最终,在康斯坦丁学园长的帮助下羽生弦进入了A119区国立医院,暂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治疗灾厄血液污染所需的费用极其高昂,同时被Disaster污染的人类从来都只有两种下场——其一,接受灾厄血脉成为异能者;其二,无法适应灾厄强大的力量而逐渐被腐蚀死亡。灾厄污染几乎无法救治,全世界每年都有无数人类因此丧生,其中甚至不乏已经成为异能者的守夜人。
“就算是我也无法一直为你提供帮助,我的孩子。”病房之外,康斯坦丁摘下自己的灰色帽子认真地看着唯的黑色眼睛,老人以抱歉的口吻说道,“污染你哥哥的灾厄并非一般的Disaster,就算是全中国最好的医院恐怕也无力回天,你也许应该考虑……”
“他是我哥哥。”于是十六岁的唯抬起头仰视康斯坦丁的眼睛,他看见了钢铁一样的决意在这个小女孩的眼睛里顽强地闪耀着,“我不会让他死掉的,绝对。”
“那么就请你在学院好好努力吧,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每年学院的顶级奖学金刚好够承担你哥哥一年的医药费。我还愿意再从校董基金会里拨出一部分钱来供给你和家人的生活,前提是你必须保证自己的成绩和实习评价在全年级前十。”
“如果你可以做到,就在这份入学申请书上签字吧。”
我必须做到。
时光荏苒,转眼间过去了快四年的时间,四年间唯始终保持着和康斯坦丁之间的约定,而康斯坦丁也从未食言。靠着这笔钱唯为自己的哥哥维系着高昂的治疗费用延续生命,靠着这笔钱她可以勉强维持弟弟和妹妹的衣食住行,但是靠着这笔钱她没法打扮自己,没法买新衣服,甚至没法给自己买一顿像样的早餐。所以唯总是饿着肚子,并非她一直不搭理别人,她只是真的饿得没什么力气……
眼见弟弟妹妹睡熟,唯从自己的地铺枕头下翻出仅剩的一根廉价巧克力棒。只有一件事压在羽生唯的心头久久不能平复,哥哥的病越来越重了,仅靠学院的奖学金也没法一直支撑下去,我必须去挣更多的钱,至少……至少让哥哥可以继续活下去!
唯蹑手蹑脚地轻轻掩上门,没有人知道她在晚上的这个身份,女孩打开手机登录上一个地下网址,开始寻找今晚的赏金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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