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事情既然都办完了，那我们现在还不离开么？”
等到老鸨离开，婉儿这才完全从浪费食物这件事情上回过神来。
猛地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可是青楼啊！
如果只是自己和李长乐一起吃饭还好。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姑娘。
虽然刚刚好像听那老鸨说，这女孩不仅是哑巴，而且不能做那种事情。
但即便如此，别人可不会管这些是真是假，只会开口诽谤。
尽管这是为了调查水渠之事，可难免被别有用心之人借机诋毁。
她可不想看着李长乐被人非议。
所以，调查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了结果，婉儿还是觉得，走得越早越好。
“事情办完了？”
听到婉儿的这番话，李长乐倒是愣了一下。
一时没想起来，这小丫头说的是什么事情？
自己来这春香楼，不就是为了摆烂给人家看的吗？摆烂这种事情，还有完不完成这一说？
不过说到这里，他倒是想起来了。
容儿这小丫头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啊！
所以说，她讲的事情是什么？
正想着，李长乐的余光瞟到了一片狼藉的桌子上，再回想起刚刚容儿那可谓是血雨腥风的吃相，忽然间，他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容儿说的是，吃东西！
想到这里，李长乐笑道：
“你的事情是办完了，但我的事情可还没办完，来到这春香楼，总不可能真的吃顿饭就走吧？”
是啊！
婉儿心中大叫一声。
因为一直纠结于青楼的身份，以至于她脑子都有些不灵光了。
既然是来这种地方，如果真的只吃顿饭就走了的话，那岂不是惹对方怀疑？
如今虽说是确定了对方的手段，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好了。
可毕竟还没有拿下，万一打草惊蛇了，岂不是一切功亏一篑？
所以，还是要小心为妙。
明白了这点，原本心中就已经对李长乐能力，怀有滔滔不绝敬意的婉儿，再看向他时，对他的精神，也有了如江河般绵绵不绝的赞叹。
李世子不愧是李世子。
为了调查这水渠之事，连名誉也能抛之不顾。
大周能有这般臣子，实乃大周之幸！天下之幸！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容儿这丫鬟看自己的眼神里，好像又多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李长乐现在也懒得管这么多了。
反正，这丫鬟本来就够奇怪的。
现在，只要没了当初那种诡异的压迫感，就好了。
还是来看看这哑女，养养眼吧。
“我对曲子并不熟悉，之前听那老鸨说，你的琴技很好，既然如此的话，就随便弹唱些擅长的曲子就好了。”
李长乐朝哑女说了一句。
哑女不会说话，但能听懂李长乐的意思。
便抱琴坐下，十根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抚摸着琴身。
一瞬间，她的气质都有了些变化。
之前看着她，眼神呆呆的，整个人好像都和一个木偶似的。
但在抚琴的瞬间，眼中倒是冒出了些许光点，有神了起来。
只见她十指波动，琴弦上残影重重。
一时间，琴音犹如百尺巨涛凭空而起，随后猛地拍打在石崖之上，摔的粉碎。
可这并非是结束。
如此宏大激昂的声音，不过是区区开头。
紧接着，风云聚集，浪潮平息。
于激昂后的平静中，却能让人感受到，其后酝酿的滔天气势。
霎时间，风起云涌。
接天的浪涛再次袭来，一道雷霆劈开重重云层，由九天之上而落，一如一道利剑，直直的插在了浪涛之上。
不过瞬间，犹如覆天般的浪涛，被冻成一面千尺冰城。
随口，在清脆的碎裂声中，化为乌有。
刚刚还跳动的十指，也在此刻停了下来，轻轻抚在弦上。
与此同时，声音由烈转无。
浓云散去，海潮平定，天朗气清。
虽然李长乐没有听过别人弹琴，但审美还是有的。
之前他还觉得那老鸨就是随便找了个人，来忽悠自己而已。
至于什么琴技天下无双啦，肯定是吹的。
但现在看来，估计还真不是。
就算他到如今，也只听过哑女一个人弹过琴，但也能感觉到，这技术，不说是天下无双，至少也是顶尖水平。
但正当李长乐想拍案叫好之际，一旁容儿的声音，却突然想了起来。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波。这破阵曲，你是从何学来的？”
容儿的语气，和之前在房间里那种或仰慕，或好奇不同。
又重新回到了，来到徐州一路上的那种严肃。
李长乐再转头看过去，容儿那可爱的表情，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那种某名的压迫感。
只是，这次的压迫感并不是对着自己的，所以李长乐感觉倒是好一些。
不过面对容儿的质问，哑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好像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而且又恢复到了抚琴前呆呆的样子。
微微歪头，除了一脸憨憨的表情，就什么都没有了。
“容儿，你忘了，她是给哑巴，你问她能问出给什么东西？不过话说回来，那破阵曲是什么？”
对于容儿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李长乐倒是颇为好奇。
而且，无论是书里，还是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破阵曲的描述。
“少爷有所不知，”
听到李长乐问起来，再一想那确实是个哑巴，婉儿这才收敛了些严肃，继续道，
“这破阵曲乃是前朝废帝所创。那废帝荒淫无道，治国无方，以至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却极擅做曲。
而这破阵曲，便是他平生所做曲中第一。
所以，后来那些前朝余孽，妄图造反的叛党，便常常以此曲为号。
我大周位袭正统，承天之志，自然不惧这些负隅顽抗之辈。
但肃清叛党之时，以防伤及无辜，便禁了此曲。
如今叛党虽早已清楚，但会这破阵曲的人，世间却早该绝迹才对。
今日，未成想竟然能在这里听到，所以奴婢一时激动，才询问了起来。”
说完这番话，婉儿也冷静了下来。
那破阵曲确实不该再有，但若当年有人藏匿曲谱，就算极少，也不是没有可能流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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