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蒂知道森娅是来干什么的了。
就算是将死之人，她也不希望被森娅取代。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阿尔蒂攥紧了拳头。
她想要召唤身体的骨刺，但却根本无法成功。
律剑已经将她的力量完全封印了。
凛冽的寒风自森娅身边刮起，森娅慢慢走向阿尔蒂。每走一步，长满尖刺的荆棘就在纯白的空间中扩散开来。
“阿尔蒂。”森娅来到了阿尔蒂面前。
“无耻。”阿尔蒂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的意识马上就要呗眼前这只异兽完全抹去了。
“虽然没有左右你的意识，但你经历的一切我都能够看到。”森娅的手轻轻抚上阿尔蒂的面庞。
阿尔蒂抬起头来，她直视着森娅湖水般平静的蓝色眼睛。
“你和那些丑陋的怪物一样都是壁垒分化我的灵魂出现的试验品。”森娅说道，“199号，在你之前的试验品全部都变成了怪物，只有你，是人如其名的人类。”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尔蒂挥拳要打。森娅轻轻抬手，藤蔓立刻缠绕住阿尔蒂的四肢，将她牢牢束缚在原地。
“阿尔蒂，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森娅问道，“在离开壁垒的时候，你遇见过一个人。她现在已经死去了，但你不应忘记她对你说过什么。”
遇见过一个人……
阿尔蒂愣住了。
安娜。
……
穿着纯白拘束服的199号步履蹒跚地走在雪地之中，她受不了那座钢铁都市，也受不了自己的怪物兄弟姐妹。
她要逃离，逃的越远越好。
199背后便是那座钢铁城市。壁垒的大半已经被她毁灭，她这次一定要逃离这里。
“等一下！”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199猛地回过头去，她看到了安娜的身影。
“安娜。”199手中伸出一把扭曲的骨刃，骨刃直指安娜的脖颈。
“直到现在，你都要我回去吗？”
安娜停下脚步，她注视着199身上的伤疤。
自从199出逃一次后，实验室对她的看管就愈发严格起来。壁垒肆无忌惮地在199身上做着残忍的实验，这些实验几乎要把她逼疯了。
壁垒要获得199身上的秘密，他们想知道，199凭什么能够获得灵魂，成为人类？
50年前，一支前往214序列的科考队带回了某种特殊的气体。
这是原初火山旁的空气，但空气中似乎混杂着某种特殊的灵力。
这股灵力似乎能与植物产生某种特殊的共鸣。
科考队从当地人那里了解了一个传说，名为森娅的神明曾经牺牲自己的生命从一个满身火焰的恶魔手中拯救了原初之林。
种种迹象表明，那个森娅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从这之后，壁垒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复刻这股力量。
如同利用一枚细胞还原出生命整体一样，壁垒想要用这股灵力空气还原出神话中的森娅。
30年过去了，壁垒总共制造了198个实验体，但那些实验体全部变成了紫色的野兽般的怪物。
直到那一天，199实验体诞生了。
她就像一个真正的婴儿。但同婴儿不同，她没有卦灵，取而代之的是199能够将寒冰和自身的骨骼转换为尖刺。同时，她还具有吸收灵力并将其增幅的力量。
“20年了……”199恶狠狠地说道，“你和这座钢铁监狱到底还要把我围困多久？”
“我不是来劝你回去的。”安娜摇了摇头，“想走的话，就走吧。”
“……”199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收起手中的尖刺。
“我是被创造出来的。就算走，我也不知道哪里有我的栖身之所。”
“那也要把第一步迈出去。”安娜说道，“未来想要走什么样的路，只要有时间，总是能够想清楚的。”
忽然，天空中传来机翼划破云层的声音。
“不好！”条件反射一般，199扑向对什么都一无所知的安娜。
一枚导弹在二人身侧爆炸，巨大的气浪掀翻了199。她躺在地上，整个身躯如同散架了一样，鼓膜仿佛也要被那剧烈的爆炸声撕裂。
骨刺在199的右手生长，她迅速将爆炸的余波凝聚。
冲击波顺着骨刺传导至天空，运载导弹的飞机立刻被这股冲击波撕碎。
即使这次199几乎毁了整座壁垒，壁垒仍然想要活捉她。
刚才的爆炸要不了她的命，但这里不止她一个人。
一片狼藉中，199茫然地行走着。
最终，她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安娜。
199蹲下身来，她攥住了安娜已经被炸烂的手。
“快走吧……”只有最后一口气的安娜哆嗦着嘴唇艰难地说道，“如果实在不知道未来的时光如何度过，尽量选择做个好人吧。”
安娜曾经给了199一台相机，旧时代人类的科技造物，199没有把它带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安娜死时199满脑子都是那台相机。
为什么直到最后，都没有和她拍一张照片呢？
……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干什么？”阿尔蒂低声问道。
“我想让你想起来你是谁。”所有的藤蔓退去，森娅直视着阿尔蒂，“并且，我要告诉你，你不会止步于此。”
“你什么意思？”
“有人曾经告诉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所以我选择对抗炎魔，我用生命的代价将炎魔封印在火山里。”森娅垂下眼眸，她脑海中浮现出阿齐兹的身影，“……看来那孩子很努力呢，能将原初之林建设成如今这副模样。”
“我不想辜负他。”森娅说道，“我要选择我自己的路。阿尔蒂，希望你也能选择自己的道路。”
森娅对阿尔蒂微笑着。阿尔蒂注意到，她的身影正逐渐破碎消散。
“这样你会死……”
“我早已是个死人了。”森娅说道，“但你还有路要走。”
森娅的身影消失。阿尔蒂能够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那双窥伺着自己的眼睛终于完全消失了。
律剑化成的藤蔓破碎，阿尔蒂攥紧律剑站在卡塞面前。
“你还是阿尔蒂……”卡塞愣住了。
“是我。”阿尔蒂点了点头。
“不可能……”卡塞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至此，阿尔蒂才终于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点慌张的神色，“我的计划不可能出问题……”
从阿尔蒂来到原初之林时，痴迷于原初之林传说的卡塞就察觉到了阿尔蒂身上森娅的气息。作为原初之林的统治者，森娅的真实身份一直都秘而不宣。卡塞机关算尽，不惜让阿尔蒂拿到律剑，就是为了复活森娅对抗炎魔，他不知道现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的计划很成功。”阿尔蒂说道，“只是森娅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又该怎么选呢？
看着手中的律剑，阿尔蒂迷茫地站在原地。
最终，巨大的骨翼从她后背伸展出来，她振翅向着火山的方向飞去。
“你要去做什么！”卡塞喊道。
“去做个好人。”
原初火山口。
弥生凝视着火山口下即将喷发的熔岩。
如果火山爆发，对来不及疏散的原初之林领民来说必然是一场浩劫。
虽然有暴露身份的风险，但她仍然想要阻止原初火山的爆发。
只要动用魔尊的权能，这是一件很容易能够做到的事。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天空之上飞翔的身影。
阿尔蒂来到了弥生面前。
“苏离怎么样了？”弥生问道。
“他很好。”
“我现在想知道，你是哪一边的？”弥生用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阿尔蒂。
“我站在自己这一边。”阿尔蒂说道，“之前的事，很对不起。”
“嗯。”弥生点了点头。
“炎魔呢？”阿尔蒂皱起了眉头。
“我把它杀了。”弥生说道，“但它临死前修改了火山的灵脉，原初火山现在要爆发了。”
“我明白了。”阿尔蒂点了点头。
她并不意外弥生能够杀死炎魔，在和“它”人格融合之后，阿尔蒂就知道弥生的实力远没有按起来那么简单。
“你来这里做什么？”弥生问道。她这才注意到阿尔蒂手中不仅有律剑，还拿着弥生和苏离从壁垒带出来的相机。
“我把它从玉树府邸里抢救出来了。”阿尔蒂将它交给了弥生，“你和苏离的照片我看过了。”
“是很美好的回忆呢。”
“嗯。”弥生点了点头，“这是你的东西。”
“它现在需要一个主人。”阿尔蒂看着脚下即将爆发的熔岩，“我得去阻止原初火山喷发。”
“你会死。”弥生提醒道。她和阿尔蒂交过手，她知道阿尔蒂的极限在哪里。
“……”阿尔蒂沉默不语。
“阿尔蒂……”弥生犹豫着，最终她开口说道，“如果我说我能阻止火山喷发呢？”
“你？”阿尔蒂看着弥生。
忽然，她感受到了弥生身上前所未有的浩大灵力。
她知道，弥生说的是真的。只要她愿意，即使是翻转这片大陆也不在话下。
想要停止火山爆发，对她来说确实易如反掌。
但阿尔蒂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责任，应当由我来终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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