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很明显,以我的推断,那便是夜垣上门提亲,被洛华言辞拒绝,又将东西退了出来。此刻我内心有点小雀跃,只是我还是不懂,觉着男人反复无常起来比女人还厉害许多,一会儿说喜欢女人一会儿又上门提亲。
略微一分析我便知道了,从前看的话本子里就有双性恋这个东西,想必夜垣也难逃这个定律,男女皆可。
又见夜垣懒洋洋道:“你可以不要,但是阿畹要用。”
什么?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是要向我提亲?我瞧了瞧婢女托盘上的东西,道:“你这礼物虽是不错,但是我是不会嫁给你的,你拿走吧。”
心下虽是在滴血,但我语气很是坚决,不免佩服自己富贵不能淫的高尚品质。
夜垣与洛华皆是默了一默,连仙娥婢女也都勾着唇角低下头去,我猜测她们应是被我折服,有些自惭形秽。
宴广与萧绾从院外走进来,我亦是今早起得早了才知道萧绾与宴广是不住这里的,他们住在山腰的园子中,这点倒是令我放心许多,如今我若是赖在这不走,近水楼台的便是我了。
他二人行了礼,便立于洛华身后不言。
“本欲送去少净天,料想你不会回去住,便送到洛华这里来了,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你如今不睡了倒是大都用得着。”
我眨了眨眼,为方才的自作多情感到尴尬,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自作多情,至少他也确确实实是送我的。
再看洛华,眉心微微拧在了一起,片刻后,道:“她不住这里,你还是送去少净天吧。”
此言一出,我便觉得有些心酸,这是下了逐客令了,逐的不是夜垣,主要还是我。
为何昨晚还好好的,我还以为我二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了,怎的今日却又变回了原样。
我默了一默,心中快速的把阴桑教我的十二字箴言背了一遍:身段要软,语气要柔,脸皮要厚。
唔,此时怕是用不上,还是随意发挥吧。
于是我微微一笑,淡定道:“嗯,那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诚然也没什么东西好收的,不过就几张宣纸一本经书而已。
我穿过众人往屋内走去,洛华与夜垣同时握住我的手臂,两位上神都没能及时将我拉开。
哐啷一声,婢女手中的托盘翻倒在地。
“呀,神尊,奴婢,奴婢不慎……”那婢女一下跪在了地上,我心下内疚,却只能心中默道:抱歉了,实在是你站的这个位置太适合我碰瓷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洛华并未放开我的手,反而是夜垣淡淡将手垂了下去,我心下疑惑却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时已无心去心疼东西碎没碎,只蹙眉捂住受伤的左臂,装作很疼的样子,其实吧,一点儿也不疼,我怕我表演不到位,撞上去的时候还是稍微用了点力,奈何我皮糙肉厚当真毫无感觉。
洛华拉着我进屋,旁若无人的掀开我的衣袖,然后抬头面色不善的看我,我猜测他已经看出我是故意的了,可叹我这演技还需勤加修炼。
诸位来评评理,我撞的是我自己又不是他,他丫的看我做什么?诚然你冷冷的眼神也很好看,但是本尊并没有想被你这样看。
他信手一挥,一旁小几上便又出现了昨日包扎伤口的一干用具,原以为不过是同昨日一般重新包扎一下便可,谁知道他一点也不温柔,几次将我捏得险些哼出声,不过瞧着他的黑脸,只能咬牙忍着。
是以我最终还是留了下了,萧绾是个沉的住气点的孩子,须得我相当仔细才能从她面上分辨出那一丝不自然,我心知为何,着实是我这表现吧,它有点茶里茶气的,为了留下竟用上了苦肉计,不过古往今来这一计大都是行得通的。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萧绾这孩子颇有前途,日后她用起苦肉计来得心应手,险些折腾掉我半条老命。
这几日洛华像是在躲我,总带着萧绾早出晚归,清洲岛便只剩下了我与宴广二人,萧绾每日归来面上都带着笑容,令人不免猜测他二人到底干什么去了。
每日晚间洛华都替我换一遍药,任我如何缠着他多呆一会他都是不搭理我,换完便走。
我倒是想脸皮厚一点,奈何人家压根不给我任何机会。
昨夜洛华替我拆开纱布时,我的第一句话便是:“咦?怎么好的这么快!”
以至于今早他同萧绾离开时还专程嘱咐了尚在被窝里的我,说我现下伤也好了,可以自行离去,我认为他言下之意便是:你若不自行离去,那我不介意动手让你离去。
饶是我脸皮再厚,也找不到半分理由继续赖在这里了。
我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醒过来的时候,险些从树杈上坠下去。然后我第一个想法便是:洛华,快来救我!而第二个想法便是:假酒!
本上神又一次栽在了魔君炎极的手里,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来阴的,而是我二人正经八百的斗法,而后我便将自己斗输了。
兴许是我是想故意让洛华来救我,因而略微的放了点水,但是若是不放水我也是打不过他的,我此番的做法名为识时务者为俊杰。
只是内心很是郁闷,这天地间打架排名原本可以和白泽并列第三的,硬生生的给他挤到了第四。
各位看官可不要误会,此番看来我虽是逢打必输,但是我却是实打实的厉害的上神,只因我打的都是些比我更厉害的而已。
事实上是这样的,那日我从清洲岛离开刚飞出不远,便碰见了天帝身边的几位天将,说是天帝找洛华有要事相商,天帝找洛华什么事我一猜便知,大抵就是哪里闹腾了需要他去镇镇场子。
于是在我几番追问之下,他们才告知我,近年来天魔两界的交界处频频起事。
自魔尊炎极继位以来,硝野那个地方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平,时不时的便有魔族前来骚扰一番,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原是月余一次的打闹,在前些日子一名天将取了对方小头领首级后,竟演变成了对峙,如今已持续了有月余。
其实这种小场面,若是让洛华出马的话便有些大材小用了,因而我告别了天将后便径直的往硝野飞去。
我落地的那一下是相当气派的,连灵沂剑都未曾出鞘,仅释放了七分神力一拂袖,便让当前的一众魔族往后退了一丈有余。
硝野已囤积了数万兵力,天界领头的若跋将军前来同我讲道:“魔族让他交出当日斩了对方首级那位将领,天界又如何肯照办,此番双方皆不退让,时间拖得越久,越是有一副要干起架来的阵势。”
又道幸得我来了,一众天兵天将皆听候我差遣。
我心道千万不要,让我来帮忙打架揍人还行,让我排兵布阵?我如今排过最大的阵便是五子棋,你们也真放得下心来。
天界这边人人皆是一脸正义,反观魔族那边,那些个妖魔的鼻子个个朝天,长得歪瓜裂枣的控制不住五官也就罢了,长得端端正正的依旧鼻孔朝天。
知道他们这模样是瞧不上道貌岸然的天界,不知道的还当他们一个个的是呼吸困难,想要呼吸天上的空气呢。
赶明儿应当把禹岫派去魔界支教,好好教教他们鄙视人应当是怎么样的。
魔界派了个五大三粗的前来叫阵,天界也不示弱,派出了俩,想不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天将骂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倒是比我成日里只会些“你他娘的,我顶你个肺”这种老掉牙的台词要丰富上许多,于是一场唾沫飞溅的口水战便这么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口水战持续了三柱香的时间后,双方已是口干舌燥,我也实是受不了了,便对着魔族叫阵的人吼道:“你在这里骂骂咧咧的,口臭都熏到本上神了,换一个口齿留香、吐气如兰的来。”
那人许是忌惮我的霸气,哈了几口气自己闻了闻,似也颇为赞同我的观点,于是退了下去。
结果换上来的这个人可不得了了,他骂也不骂,单笑眯眯的望着我,我就知道完了。
这死变态顶着陆洲眠的脸又来霍霍我来了。
未着陆洲眠平日里爱穿的青衫,炎极玉冠束发,穿了一身大红袍,不像是来闹事的,倒像是来成亲的。
君子动手不动口,炎极说若是我打赢了他,他便退兵,若是我输了便答应他一个要求,那他也退兵。
我心想反正输赢都要退兵,左右都是我赚了,未假思索的便一口应了下来。
打到一半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若是他让我嫁给他怎么办,立马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想来是我最近一颗恨嫁的心忒不安分了些,咋碰见个人我便想着他是不是想娶我,此想法大大的不可取。
幸好炎极也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主,我输了之后他便唤我过去,这边天兵天将听了都已拔剑了,我只好安抚道,若他要对我不利方才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时候便能让我脑袋分家,何须再多此一举,他们这才放心让我过去。
炎极凑到我耳旁说出了他的要求,我脸色顿时就变了。
掩饰不住喜悦的勾起了唇角。
他说让我去魔界做客,我想着他反正也没有要我命的想法,左右不过是想引洛华来。
其一我便能给洛华奉上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
其二,左右我也没地方去,还能逃了那一顿经书大礼包。
其三,正好打探打探陆洲眠的事,如此一举三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于是我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悠哉悠哉的跟着他来了魔界。
从前我是没来过魔界的,不过私以为魔界大约是乌烟瘴气、乌漆麻黑,如今见了倒是觉得从前见识少了。
魔界除了毒雾弥漫这一点不大好之外,倒也还算得上风景秀美,若是修为低些的小仙来此怕是受不住那飘渺的毒雾,时间长了便会因毒气入体而入魔,但是在我这这样的神面前倒是不值一提,大约就如同妓馆中的靡靡之气一般,无伤大雅却也不甚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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