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博衍你骗我!”
沈玉一只脚迈进去,一转身就想回来。
他说北境的百姓已经在陆续接受治疗了,可入眼的城池,为何更像经历了一场杀戮后的宁静。
“贵妃娘娘,没有人很慌张?”
殊不知,乔博衍轻轻松松就甩了尾随的旁人,只和沈玉两人进了城。
北境城门,素来比铜墙铁壁还要结实,非一般的手段根本无法潜入。
“你说呢?”沈玉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乔博衍,实在很难把这张脸与上个世界情深似笃的联系起来。
乔博衍不但没说实话,还把她无缘无故诓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要说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沈玉现在立马就想拿把刀剁了他的命根子,当什么禁军教头,直接成为大太监吧。
不过,沈玉的想法,仅仅是想法。
她也自知,原主这弱不禁风的小身子骨,怕是刀都拿不起来,反手给原地办的死去活来,这倒是有很大可能性。
“你说天竺葵难寻,那么还带我来做什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沈玉巴望着能瞬间消失在他眼前。
既然缺药,那就正有了说辞。
可乔博衍哪里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
好歹,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彻底甩开跟踪的各方眼线:有国君的,也有劲敌的。
不论哪一方,都在热烈地盼望着,能抓住他身败名裂的把柄。
而沈玉的从天而降,无疑成了最耀眼的幌子。
如今,乔博衍不过是把这星星之火,悄咪咪地浇灭了。
乔博衍却是眯着眼睛,仿佛有星星要跑出来似的,捧着个笑脸说道,“贵妃娘娘,当真不记得—这儿发生了什么?”
“不是北境?”
沈玉的确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从接受这个身份以来,明明一直都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可从没机会细问过。
通常来说,遇到什么无法解释,或者想不明白的事情时,死神系统早晚都会吱声。
但这次的“依附”,好像没那么正常。
别说答疑解惑了,就连吭声都没有下文。
什么情况?
沈玉心里直犯嘀咕,究竟哪里又出了问题,竟然连死神系统都闷不作声,她此刻并不知道其实“挑战模式”开启后,在任务完成之前,所有的信息都只能靠她自己去挖掘。
乔博衍喜闻乐见她的不可置信,而后更是微微一笑,指着城中最高的楼告诉她,“长楼一别,此去经年,更与何人说。”
乔博衍的咏诵,渐渐唤醒原主尘封的过往:两小无猜的孩子,总是一起绕着花圃嬉戏,春日放风筝、夏日捉萤火、秋日饮桂花、冬日赏风雪。
岁岁年年常相见,唯有二人心心相印。
竹马是他,乔博衍;
青梅是她,沈玉。
早就定下婚约的男女,却因为一个又一个的误会,生生被一道宫门隔断。
长楼,便是她和他初次相见的地方。
顶座,亦是他和她初次相许的地方。
后来,后来的很多个下雨天,乔博衍都会不远万里,也要登上长楼的顶座,点一壶清茶,独自憧憬着未来。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乔博衍都幻想过,沈玉会有一天光明正大地走出皇宫,然后奋不顾身地站在自己身边。
当然,直到不久前的那场刺杀,她挡在了国君身前,乔博衍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接着她醒来后的改变,他也不再关心。
一个人心中都没了另一个的位置,再多勉强和劝说,都只能是徒增伤悲。
所幸,她(甄宓)不是个喜欢怀念过去的人,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那就顺下去好了。
只听沈玉漫不经心地应道,“其实,我们都长大了,要学会放下。”
虽然她一边说狠话,一边心里暗戳戳地疼,可脸部的表情管理还蛮到位的。
沈玉悠然地走向长楼,往昔多少甜蜜和浪漫浮现于脑海,最后千言万语汇作一问,“乔教头,你说为什么我的家,就这么散了?”
借着回忆往事,她开口打探,神不知鬼不觉,沈玉自己都觉得十分机智。
可偏偏,乔博衍不吃这一套,直接反问她,“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理应尊称我一声‘贵妃娘娘’,不可废了礼制。”沈玉依然没有很好的拿捏分寸,殊不知自己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一处陷阱。
她骄傲地昂起头来,轻蔑地扫过城楼,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漏空。
“啊~”
划破天际的尖叫声,乔博衍连忙加快了脚步赶上,可惜还是没能抓住她的手,看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洞口掉到了没底儿的下面。
乔博衍横眉挑起,奇了怪了,他走前都千叮咛万嘱咐的,怎么这坑还没被填起来?
是哪个不懂事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乔博衍只是在心头骂了好多遍,而负责检查城池纰漏的手下,一个两个都在疯狂打喷嚏。
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数落自己的,必是禁军教头。
人人只道,水国妖妃不是个东西;无人却知,禁军教头是个痴情种。
为爱疯狂,这四个字都算夸他。
为爱成魔,方能真正配得上他。
乔博衍弯腰瞄了眼不见底的深坑,吹了三声口哨,不一会儿从四面八方窜了众多鬼魅。
“主子有何吩咐?”
“找人。”
鬼魅们仍旧一动不动,等着乔博衍的详细介绍。
“一个女人,很漂亮的。”
可乔博衍想来想去,发现没什么形容词能对的上沈玉,仿佛他是贪恋她的美貌一样。
鬼魅们纷纷面面相觑,它家主人给的信号也太模糊了,漂亮的脸蛋那么多,随便一个,还是都给架来?
它们不约而同地心里一估量,就在长楼附近,漂亮女人都有几十个。
“主子,能不能具体点?”
终于有个鬼魅,鼓足了勇气向乔博衍问道,问完后全身都虚得冒冷汗。
乔博衍犹豫了半天,不确定地补充道,“脾气有点燥,可能会动粗。”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玉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但令乔博衍感到意外的是,她被封为贵妃后,竟是一次都没有红过脸。
哪怕外头的谣言有多不堪入耳,沈玉在国君面前、皇后面前,甚至是下人跟前,都不曾露出过一丝一毫的不满。
就好像,百姓口中的“祸国妖妃”另有其人似的。
虽说后面附加的定性条件,对鬼魅来说也是大海捞针般辛苦,能得主子的唯一开口,对它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它们一个个跑得飞快,乔博衍只觉得话音还没落完,再回头一瞧,哪里还有踪迹。
阿玉啊,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带着对鬼魅的不放心,乔博衍对着没有底的深坑,叹了口悠长悠长的气。
而意外摔落地底深处的人,不想有一个天大的发现。
沈玉本以为地底下会是冰冷刺骨,却没想到,非但温度宜人,居然还有成片的天竺葵。
所以患上传染病的百姓都有救了,所以她不用担心仇人会死于非命了。
相较于,什么都看不清的前方和后路,沈玉觉得这个发现比什么都重要。
天竺葵的生长环境十分挑剔,没成想地下还能迎上这特殊的口味。
但是,当沈玉伸手触摸的时候,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怎么带走呢?
天竺葵的娇弱,不单单体现在生长上,而且还在它的保存上。
即使有了这么一片地方,天竺葵可以肆无忌惮地生长;可一旦上了地表,温度、湿度和空气,都会有极大的差别。
届时,若是这么多天竺葵,因为没能保存活性,而导致入药缓慢,药效缓慢,清除缓慢,届时怪罪到谁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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