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书房。
不一会后,在袁熙那宽大,典雅的书房当中,传出了阵阵愤怒不已的咆哮声。
“这是诬陷,我怎么会害二哥你呢?”只见俊朗不凡,带着一顶金色华冠,身着白蓝双色锦服,气质高贵异常的袁尚,站在书房当中,脸上满是怒意。
“三弟,你不要激动,对你的这个弟弟,哥哥还是绝对信任的,那个人已经被我的部下杀了,他试图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留不得。”袁熙轻声安慰道。
听到这话,袁尚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渐渐冷静了下来,望着面带关心的袁熙,心中不由闪过一丝感动。
“二哥,谢谢,兄弟情义也只有到了你这里,才是真的。”
“一母同胞,何须多言,这件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大家都是兄弟,有点小矛盾,也不用放在心上,过两天父亲就要回来,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去迎接。”袁熙笑道。
然而听到这话,袁尚确很不满了起来,说道,“二哥,你怎么这么大度,你明明已经猜到是谁了,为什么不反击啊!”
“他幽州军再厉害,也不是青州军和虎卫营对手,父亲和母亲大人也偏爱我等,你怕他作甚。”袁尚作色怒道。
袁熙顿时眉头一皱,说道,“三弟,你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
袁尚瞳孔一缩,知道刚才的话太严重了,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二哥,弟太激动了。”
袁熙故意的叹了一口气,默默坐到了一旁,脸上有些伤感道:“三弟,二哥我还不傻,只不过不想为了这点事情,而破坏了兄弟之间的情义,大位我从未想过,过段时间我就要被分出去了,你们各自保重,二哥不想掺和了,也不想在劝了。”
“二哥。”袁尚心中不由一震,脑海内突然回忆起了小时候,袁熙对他们一步步退让的情景,越想心中越生气,那个混蛋,不但截杀兄弟,还想诬陷与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的轻易放过,真当他袁尚好欺负了。
“二哥,你安心吧!弟弟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件事情既然你不愿出手,那弟弟就代你来出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袁尚握拳说道。
望着已经面无表情,不言一语的袁熙,袁尚无奈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二哥,我走了,你多保重。“
当袁尚离开之后,袁熙整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要说这演戏还真是累。
望着大开的房门,消失的袁尚,袁熙的脸色有些变幻莫定了起来,以前他最讨厌电视剧当中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险之徒。
但没想到自己现在确成为了这种人,袁尚虽然傲气,虽然狠辣,但他对这个哥哥,或许还真有几分感情在吧!也许。
袁熙慢步到案几旁,望着摆放的空白竹简,轻轻拿起了旁边的毛笔,微微战了一些墨汁之后,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眼神迷离了一刹那后,突然寒光一闪,挥笔在上面急速的写了起来,脸上带起丝丝冷酷,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之后,轻轻将笔扔在了一边。
“英雄无悔,枭雄无泪。”
黄昏时分,冀州的丘县,位于邺城东北方的一处大县,人口稠密,交通便利,距离邺城大概有一百来里的距离,此时在丘县的城外,已经扎起了一顶顶白色的帐篷,绵延数里之遥,如一条匍匐的长龙一般,散发这一股惊人的威视。
袁绍剿灭公孙瓒,稳定乌桓后,立刻带兵赶回邺城,抵达丘县的时候,决定休整一晚。
只见此时县城内出现了众多的士兵,街道上面显得有些混乱,经常会出现士兵巧取豪夺的行为,军纪有些散漫不堪,商家无心经营,百姓们心生害怕的躲在家中,在这混乱的时代,他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而已,任由上位者来宰割。
在城池的中央之地,威严而又大气的县衙出现在了眼前,上百位身着坚固铠甲的士兵将县衙内外牢牢的守卫起来。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洒下了一片蒙美的余晖,在那县衙的后院当中,一处小巧而又安静的花园之内,依然身着金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袁绍正手持着一份竹简,英武不凡的脸上难看的吓人,双手甚至都有些微微颤抖。
逢纪和审配两人疑惑的待在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混账,孽子。”袁绍狠狠将竹简摔在了地上,大声的骂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许攸面色一惊,连忙捡起地上的沮授刚刚加急传来竹简,看了一眼后,顿时瞳孔一缩,随后一缕精光闪过,轻轻将竹简交了一旁的审配。
“主公不要生气,这件事情还没有查清,也许真的是外来一伙毛贼,不知二公子的身份,所以冒然出击,而且二公子也没受什么伤。”许攸连忙安慰道。
“子远,你不必多说,我很明白,这一次伏击熙儿的,肯定是尚儿和潭儿其中一人,为了世子之争,他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相互攻击,现在邺城局势,连公与都控制不住了,可想而知他们有多么嚣张,显奕的性格我很清楚,但他们如此,未免也太狠了。”袁绍失望不已的重重的一挥手说道。
帝王之家,无情义,这一点他比谁都懂,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竟然连亲兄弟都要谋害了,甚至到后面,还鼓动谣言,四处攻击,引发邺城波动。
听到这话,许攸眼神一凝,知道时机到了,大声说道:“主公,此事不可等闲,必须立刻做出决断,邺城已然流言四起,这不但对三位公子是个打击,也会辱及主公的名声,必须阻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一旁的审配面色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许攸,这算什么大事,主公一时愤怒,还可以理解,你堂堂主公谋臣难道看不出来,这只需要一张告示就能解决呀!
“子远,你有什么建议?”袁绍神色有些疲惫的问道。
“子远两个建议,一是立刻传书将军府,让他们发出告示,平息风浪,安抚民众,让一切回归平常。”许攸说道这里后,话锋突然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样虽然可以暂时稳住,但确不能解决根本,主公在的时候,还能震住三位公子,然主公一旦出兵之后,三位公子各自势力庞大,定然还会为了大位,争个你死我活,要是正出现了什么损失,那就不敢想象了。”
袁绍瞳孔微缩,整个人严肃了起来:“第二个呢?说下去。”
许攸脸上闪过一丝激动,双手合十,神色端正道:“第二个就是主公亲自下发铁令,立刻剥夺三位公子的军权,取消外封政策,禁止外臣与三位公子的交往,如此一来,就算三位公子在想斗,也无人可用了,待天下大定之后,主公可以重新恢复他们的权利,那时就算闹得再大,也无碍了。”
许攸这策略不就是,后来清朝王室的举措吗,釜底抽薪,被圈养在十六宅和宗人府。
听到这话,审配苦笑了一下,他算是看出来,许攸和诅授是要借这一次机会,合力将世子之争给彻底的镇压下去,但他确没有多言,虽然他支持袁熙继位,但就目前来说,这确实对天下一统是个好事,至于天下统一之后,三位世子在这么争,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而且许攸能提出如此公允,照顾大局的策略,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袁绍脸上有些为难了起来,让他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剥夺自己三个儿子军权,他实在有些不忍,而后来北齐武帝高欢也是如此,因为对儿子的放纵导致了兄弟倾轧。
“主公,当断则断,您并不是想害他们,恰恰相反,你是想他们都平平安安。”许攸连忙在进言道,他也说不出自己为何一瞬间,竟然能和沮授田丰一样进正言了。
袁绍面色一震,眼神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无法做出决断,轻轻一挥手,道:“你们先下去,让吾一个人好好想想”
“主公。”许攸立刻想在劝,但确已经被审配给强行拉走了。
袁绍独自一人坐在石椅之上,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心中纠结无比,剥夺他们的权力,对他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但这样做,自己那三个儿子会有多少伤心,会不会给他的心理上造成巨大的打击,但要是不这样做,他们肯定还要自相残杀下去,即使册封了世子也一样,尤其是袁尚和袁熙,更是让他完全割舍不下。
所谓主明则臣直,主昏则臣佞。太宗皇帝李世民正,则佞臣封德彝也成了忠臣,袁绍犹豫不决,许攸想成为社稷之臣也难,可不悲哉,所以大环境如此,非人力可为。
冀州,邺城。
近三万的青州兵,包括新招募来地两千多乌桓突骑都被遣返青州。但袁熙经不住袁绍的要求,被留下来陪伴刘夫人两月。
此举也正符合袁熙的心意,他要在这两个月内办一些事,最重要的就是鼓动父亲袁绍,采取行动夺取献帝。
其次就是和老师张纮商议,再一次扩大暗卫规模,而且加大渗透关中和草原的力度,再其次是向甄家讨要钱粮。
前一件经过刘夫人地枕边风,还有审配、逢纪、许攸、沮授几人地大力劝谏,袁绍的想法已经有所动摇。
后一件事进展也颇为顺利。在幽州返回冀州途中。袁熙到了一趟中山甄家。经过跟甄夫人艰苦地周旋,终于又借来一笔钱粮,安置那些乌桓突骑。
袁熙身边只剩下了许褚还有五百虎卫。这天他被来邺城打理产业甄尧邀请到和顺酒肆。
甄尧将袁熙的随从安置好。然后带着袁熙来到一个单间。
“二公子,最后一笔钱帛已经遣人送往了青州,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甄尧小心地问道。
袁熙微微一笑,说道,“三哥客气了,我应当感谢你如此快的将钱粮调集好。”
“那我家要在青州置办煮盐的事?”甄尧接着问道。
“北海一郡的制盐就包办给三哥你了,为期十年,只是这征税可是不能少的。”袁熙淡笑道。
“北海?”甄尧心中不悦,这北海国地海岸不长,产盐只占青州十分之一。但先前谈条件时给袁熙含糊过去,这时钱粮已借出,是任由他决定了。
袁熙给甄尧斟上美酒,说道,“三哥,这青州的盐铁可都是官营,给你们北海地置办权我已是承受了多方的发难。再说仅此一地已经获利匪浅。”
“既然公子如此恩惠,那我等每年取出置办盐产所得的三分之一,资助给青州军用,如何?”一个悦耳清脆的女声传来。
袁熙心中一动,他看到一个美艳少女走进来,正是他的未婚妻甄宓。
甄宓给袁熙和甄尧行了礼,说道,“这是母亲交代的,现今甄、袁两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甄家当全力支持公子的大业。”
这甄宓确实大气雍容,不再高月之下,怪不得后来甄宓能以贵妃身份,执掌后宫。
袁熙笑了笑,这个甄夫人是jīng于算计之人,给予得越多,她能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明年就是小妹跟二公子的婚期了,公子可要早做准备啊。”甄尧立马笑道。
甄宓两颊一红,别过脸去。袁熙也不好回答,岔开道:“三哥和宓儿难得来邺城,待会由我带你们,去游猎怎么样?”
“在下也少有出游地机会,正好劳烦公子了。”甄尧笑着看向甄宓。
甄宓红着脸,就要走出去,这时许褚走进来,粗声道:“公子,袁公遣人召你回去,说有急事相商。”
袁熙不得不起身,跟甄家兄妹道别。他一路猜着袁绍所谓地急事是什么,但都不得要领。他担心青州那边有事,所以让郭嘉随军回去主持军务。现在身边少了个出主意的谋士,还真地有些无措。
时当晌午,一阵马蹄声荡起一阵烟尘,从袁熙身侧飞驰而来。三匹健马,在他身侧飚飞而过,他鼻中立即嗅到一股浓烈的羊膻味。猛地抬头,就看到三个胡人,似乎是匈奴人又或者是鲜卑人乌桓人,反正分不清楚。
袁熙正想着,突然一阵香气袭来,身子被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身后抱住,一个娇柔的声音,低低的道;“公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让奴婢侍候你,好不好?”
他回头一看,是个十**岁的小美人,樱桃小嘴,体态丰盈,由于擦了太多的胭脂水粉看不出肤色,一脸的风尘气,比甄宓的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止。
不过仍然不失为是个美人。心想反正我想进去看看那几个胡人,那就进去吧。连声答应;“好好,本公子正要进去。”
刚出去,袁熙就听隔壁房间里传出一阵豪爽的笑声,声音粗犷,就像是用刀子劈开大毛竹。
袁熙一惊就听有人用很不纯属的汉语道;“公子,请,请喝了这一杯。”
袁熙心想,这人莫非就是刚才的胡人,立即驻足倾听,只听一个汉人男子的声音道;“呼厨泉单于真是豪爽,在下酒量有限,恐怕不能让大王尽兴。”
另一个不纯熟的汉语道;“辛公子,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匈奴人可不讲这些,凡是可以喝的下酒的才是朋友。”
那公子道;“既然单于既然如此说,我也只有舍命相陪了。”
袁熙的脑子轰的一声响,呼厨泉单于,他却知道,匈奴的君主。这两人难道是...
州牧府议事前堂里,在邺城的一众文武都齐集于此。审配、逢纪、许攸几人不住跟袁熙打眼sè,弄得袁熙更加茫然。
袁熙眼尖,看到袁绍面前案几上,摆着两道诏书。他心中一惊,猜想是献帝的册封诏书,恐怕还有求援的迷信。
袁绍示意二儿子坐下,然后说道:“显奕,这有两份诏书,其中一份是皇帝册封我为车骑将军、邺侯的。这另一份是关于你的……”
袁熙心中疑惑更重,于是静候下文。
“皇帝册封你为镇东将军、临淄侯。”袁绍顿了顿接着说道:“还将万年公主许配给你!”
袁熙脑中一片嗡鸣,他如遭雷击,呆了了许久。册封他的官爵倒没有奇怪,只是将公主许配给他,那事情就大了,将来袁家是注定要取代大汉的,到时自己和刘妍该如何自处,而且取公主不能让让其作小吧。
“显奕说说,你是怎么想的。”袁绍问道。
袁熙喉咙发干,袁家要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就必须遵从献帝的诏书。可是他跟高家、甄家的亲事就难办了,说到底都是政治联姻。
但一个是自己的发妻高月,一个是有实际利益联系的甄家,一个是名声尊荣却无实利的皇家。要放弃甄家那可是一大损失,而且还有青梅竹马的高月,但要是迎天子到邺城,就必须遵从献帝的诏令。
看袁熙为难,审配解围道:“主公,二公子已是有了婚约之人,要是无故退婚,再迎娶公主,怕是要给世人说公子攀附权贵。”
“正南先生,方才你们才说要恭迎圣驾。怎么皇帝的第一份诏令,你就不遵从了?怎么着,有私心作祟?!”郭图落井下石道。
审配一时无语,这确实是两难之选。逢纪也一时没有对策,只能沉默苦思。
袁绍显然也是十分犹豫,“显奕,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袁熙则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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