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赏灯的人已不似先前那么熙攘,两人均是心思不同的意犹未尽,梦雪逛吃了一路,小玩具也是塞了满怀,犹未尽兴。
已是三更天,路两边的花灯依旧高照,一路延伸到河边,满河的橘色灯火,如天上璀璨的繁星,盈盈飘荡,映得整条河都温暖了起来。
梦雪看得痴迷,辰渊见她双眼中舞动的小火苗,就向那卖灯的人买下一盏灯送到她手里。
“时间不早了,放完这盏灯,就得回去了。”
“好~”她乖巧地说了声好。毕竟一路上花的,都是辰渊的银子。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手软。
眼里盛着暖意的梦雪,面颊如一朵春花绽放,忙拿了笔,写了心愿,把灯放入河中。那灯,一路悠悠荡荡带着她的愿望随水飘然而去。
灯渐渐的混入那片星河里,已是分不清哪个是她的了,梦雪这才觉得夜的寒凉,她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好冷啊,我们走吧。”话音刚落,一件带着温度的外袍已落在她身上。
她心里一怔,忙把袍子扯下递还了回去:“小侯爷,这不合礼数。”辰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接了袍子给自己披上。
“他还真是耿直啊,我说不冷,其实是下意识,礼貌拒绝。可我是真的冷啊。”
梦雪瘪了瘪嘴,心里哀嚎。却不好意思再跟他要,谁让自己嘴巴比脑子快呢。
夜更冷了,游人也渐渐零星,两人无话,缓缓归家。
经过一处草地花树,辰渊停下脚步,问她:“你今日为何打扮得如此妖娆?”
妖娆?胡说些什么,真是有眼无珠,这可是最时兴的妆容打扮了。梦雪忍住发痒的手,咬唇无语。
想到自己白费心机,连五陵少年的影子都没见到,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难不成,你想在宣德楼下表演引圣上注意?”
“才不是,我哪里有那狗胆。”此话一出口,她便懊悔,跟他解释什么啊,连盏花灯都不给。
见她双眼瞟着自己手里的荷花灯,辰渊笑了:“如此盛装,却无缘献技,不如你给我舞一曲,我便把花灯送你。”
“想的美,我在百花楼表演,都是收费的,一盏花灯就想看我起舞,沈小侯爷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那你要多少?”辰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笑。
“五……”梦雪把手指掰开又握起,最后干脆伸出五个手指来。
“成交。”辰渊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爽快的答应了。
可我还没说是什么呢。这么爽快?梦雪有些怀疑,不过想他最近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重新敕造了沈侯府,还得了一处新宅院,赏钱自然不会少。那自己要的五十两银子,于他不过小菜一碟。
于是也爽快的答应了。她来到草地中央花树下,树上的花灯很柔和,温暖斑驳的光影落在梦雪脸上,泛着层温柔的暖意。
她盈盈举起双手,翩跹起舞巧弄清影,一双皓腕如凝霜雪,腕间的一对白玉镯随着她双手的动作叮当作响,很是悦耳。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辰渊从未见过的风情。
环佩相鸣之声直击他心肺,好似扎了根,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生长攀缘,盘踞了整个心房。
他看得痴迷,不知今夕何夕,好似身处天上人间。梦雪的面纱随舞飘落,悠悠荡荡落在他面前,他伸手接住,周身热血沸腾,心中澎湃似海潮。
一舞毕,梦雪姣喘微微,冲他浅露贝齿,微微一笑,红唇轻启很是甜腻:“沈小侯爷结账吧,可不许耍赖。”
梦雪怕他形状无端找借口不给钱,故意揉了嗓音,蛊惑似的讨好,好把钱财拿到手。
而辰渊好似不吃这一套,他只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也不动。
“小侯爷,给钱。”梦雪歪着头,伸手在他呆住的眼前晃了晃。
见她一头乌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双目清明无杂,纯红齿白如罂粟。
她头上珠翠流苏迎风荡漾,一下子把他的回忆荡到了小时候,现在他已经有能力了,好想把她一拥入怀,好好爱抚。
他已然沉醉痴迷,不自觉地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突然手被辰渊一把抓住。吓了梦雪一跳,不知他意欲何为。
“没钱,先欠着。”辰渊盯了她许久,才冷冰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耍我?一腔热情与希望都化作泡影。梦雪气得想打人。
谁让他是侯爷呢,还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侯爷。梦雪无法,只得失望的叹口气,又喃喃自语:“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就宽限你些时日。”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妖精做派了,很是丑陋。”辰渊一脸嫌弃的样子。
妖精做派?!
“这些收拾首饰衣服都是租来的,租来的,我家里富得流油,我却实个穷光蛋,全身上下的首饰只有一根素簪,小侯爷满意了?”
说完又加了句,“嗯?满意吗?”
她心里一肚子气,两条路都被堵死,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总有人看她不顺眼,不指望帮忙,只求别添乱就好。
可命运,它怎么就这么难呢。一时,忍不住要哭了,但想到眼前这个纨绔侯爷还欠她五千钱呢,虽然现在耍无赖,但她总有办法把钱要回来的。
气氛一时有些冷了,此时要钱也不可能了,梦雪转身离开。辰渊紧随其后,两人无话,一路默默往回走。
走至一座桥边。突然有个声音传来,梦雪觉得有些耳熟,也不顾得体不体面,便停下脚步窥听听来。
只听一男子谄媚的声音:“心肝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就是我的心肝。”梦雪听得浑身发麻。
正抓耳挠腮无处安放自己的耳朵时,一女子声音如雷炸般送入她耳中:
“漠茶哥哥,你对我好我都知道,虽然你没有功名在身,我爹和我姨娘知道了,说不定要打死我,可是我就是喜欢漠茶哥哥,你送的花也喜欢,亲手刻的桃心也喜欢。”
平地一声惊雷起啊,惊得梦雪一脸震惊,却不敢动。
“功名算什么,君子以玉比德,多少君子取得功名入朝为官,便沾染污臭,高洁才是君子追求的德行。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便去考,花也好,功名也罢,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双手奉到你面前来,哪怕你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也舍得。”
那女子忙捂住他的嘴:“漠茶哥哥别胡说,我会心疼的。”娇滴滴的声音,让梦雪听了都不免心肝一颤。
“只是现在我们的事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等我有了功名一定风光娶你。”漠茶满是豪情壮志的允诺她。
梦雪整个人如焦雷劈顶,口不能言,都道是家丑不外扬,自己却是与外人看了一场大戏
她心里虽惊骇万分,却心存侥幸,或许,辰渊根本听不出是倩雪的声音。
正想着,柳树底下传来两人悉悉索索的声音。“记住回去怎么说了吗?”漠茶的声音又传了来。
“记住了,我跟家中姐妹走散了,正无助哭泣,恰巧遇到漠茶公子,这才得以安全到家。”倩雪的话里满是乖巧含情。
树下两人离开后,梦雪面无表情缓缓看向辰渊。只见他专心摆弄手里不知何时灭了的那盏荷花灯,好似什么也没听到。
“早点回去吧,太晚了就更不合礼数。”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梦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得随他离开。
“你上马来,我送你回家。”梦雪竟不知他何时将马牵来的,因为倩雪的事,她不好再拒绝。
她确实要快点回去,家中无人在意她,但赵姨娘肯定在意倩雪,说不定这会已经派人来找了。
辰渊扶梦雪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马,用袍子遮住梦雪后,快马加鞭,疾驰在静静的夜晚。
到了金家附近,他勒住了马,唇附到梦雪耳边,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耳朵:“今日是上元佳节,女子是可以向自己心爱的人表明心意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很正常。”
末了,又交待她:“你就从狗洞钻进去吧,这会子你家门口肯定是有很多人,这样进去反而说不清楚。”
梦雪麻木地点头与他告别。他把马拴在原地,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钻进了狗洞,又等了一会,听见没有动静,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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