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闲光如流水般匆匆流逝,但对心事重重的梦雪来说,闷在流月院中的日子,却是倍受煎熬。
终于等到了元宵佳节这天,梦雪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在这个盛大的节日,全城男女老少都会出来赏花灯,这也是她期盼已久的机会。
有情的男女,还可以约自己的心上人一同游玩,不过她没有相约黄昏后的心思,她的心思在于五陵年少的权贵身上。
今日出来游玩赏灯的,不乏世家大族的子弟。而梦雪早就从锦绣那里物色好了对象,就是容楼。
因他不是一般男子,借助他这个东风,应该更好成事。事后全身而退也容易些。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出去赏灯了。
家中的姐妹个个用心打扮了一番,特别是芳雪和倩雪,而玉雪却依旧是那副清汤寡水的冷面孔。
见梦雪还是如平常一样寒酸打扮,芳雪忍不住讥笑:
“三妹妹,这样的日子,你穿成这样,可真是有点丢脸呢。不过,今日京中贵族很多,凡是街巷表演杂耍的,都有赏钱,到时候,你只要往街边一坐,说不定得的赏钱就能做件新衣服呢。”
“呵~”说完与倩雪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呵,呵,有什么好呵呵的。梦雪心中回击。不过想想,她说得对,只不过猜的不是那么准确目。
想着自己被拘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借此机会出来,也就不去计较。
不但不计较,她还满脸讨好:“二姐姐,你如此盛装打扮,定是要迷倒整个京中的公子哥了。”
芳雪被夸得眉开眼笑,也不再去嘲笑她,只顾心神激荡起来。
看着芳雪满脸得意的笑,梦雪在心中嗤笑,但她很清楚,以目前的处境,不能惹她们不开心。
于是更加卖乖装巧,安静的缩在角落。而哥哥因景止,推说要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所以没有来。
不来也好,若是哥哥真来了,她还真不好找借口离开。
马车行至最热闹的街头便停下了,因为前面人太多,众人只得下了马车走过去。
起初梦雪还亦步亦趋的跟着姐妹后面,只是这六街三市,竞发花灯,又有百戏,歌舞,鼓乐,杂耍,人头攒动,比肩继踵,好不热闹。
走着走着,不多时,梦雪就被挤在人潮中,不见了。金家姐妹亦是淹没在人潮中,谁也顾不得谁了。
有两人在另一处与繁华闹市相悖的安静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那门便打开了,两人闪身进去。
再出来时,却是小玉和一个盛装打扮得美人出来了。那美人蒙着面纱,看不清容颜。
两人一路往宣德门去了。那美人似飞在寒冬里的一只蝴蝶,黏住了众人惊叹的眼光,留恋不舍。
而美人一路急行,将众人洒在她身上的目光纷纷抛在身后,行至宣德门,人却是傻了眼。
只见千灯万树的花火,到处都有表演歌舞技艺的美人,她突然变得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一时不免受挫,但她仍不甘心,继续于众人之中寻找着早就物色好的猎物。然而,处处是簪花的俊美少年郎,一时百花云动,分不清谁是谁。
美人心里急燥起来,突然来了一群人,他们戴着面兽,男为女服,老老少少俱混在一起,沿街移动表演,走到这个蒙面美人身边,竟把她和小玉挤散了。
那美人再回首,竟是一个熟悉的人也都找不到了。
灯火辉煌之中,美人满脸着急,四顾茫然的,她奋力挤在人群中找了半晌,也不见小玉身影。
唉,美人叹了口气,在人群中行走,简直如鱼在沙里游,太累了。
她哭丧着一张脸,想着与其白费力气,不如去碰碰运气。以容楼的身份,定是在这附近赏灯也未可知。
小玉也是个大孩子了,她肯定会照顾好自己,而且大壮在马车那边候着,她就算迷路了,也可以去找他。
心里稍稍一送,便又钻到人群中,然而,东一攒西一簇,到处都是看演出的游人。
满街的灯饰与妇人头上的娥儿雪柳,交相互动,一时迷乱双眼,那美人竟无处寻觅自己的猎物。
远远的,一处高高挂起的荷灯被点亮了,那灯如星,极是惹人注意。放眼看去,灯月相交,十分灿烂。
美人此刻两眼放光,直奔那灯而去,来到荷花灯下。
“哇,好漂亮。”看到这样精妙的工艺,美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
摊主见她喜欢,捋着胡须笑着说:“姑娘只要猜中灯谜上的谜题便可赢得此灯。”
她太想要了,忙问摊主:“真的吗?”
“我这里是猜灯谜的,奖品就是花灯,只因那盏荷花灯工艺不凡,谜题较难,尚未有人猜中,姑娘若有信心,不妨试一试。”说罢,摊主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见围着的众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美人心里也痒痒的。
反正也找不到人,不如就先猜猜灯谜。美人歪着脑袋眼睛一转,嗯着点了点头,仰脸看那灯上的谜题。
谁知,摊主为了吸引人,把这盏灯挂的比较高,奈何她踮着脚,往上窜了几窜,也只能看到最下面的几个字,急得她摇头晃脑。
突然头顶伸过一只手,眼见那灯离自己而去,她急得直叫:“哎哎哎。”
不曾想,那灯却绕过一颗脑袋,来到了她的面前。她看着那只宽大修美的手愣了一下,顺着那只手去寻它的主人。
是辰渊,他站自己旁边眼里带着温暖的笑,此刻熙攘又安静的人群里与他们无关,嘈杂的声音慢慢褪去,只剩下奇妙的氛围萦绕着两人。
太暧昧了,那美人撑不住,先眨了眨眼睛,对他福了一礼道:“沈大爷安好。”
辰渊看着她问:“小丫头,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也没个丫鬟跟着。”
想起上次寂静长街上他的怀抱,梦雪一抹淡笑凝在唇边鼻间,尴尬之色覆上面来。
她绞着双手垂下眼睛佯装镇定:“我和家中姐妹不小心走散了,因少见这繁华景色,所以想着一个人玩着也自在,便没有去寻他们。”
“哟,那正好。我也是一个人,两人结伴,一起玩赏。”说完不顾她的尴尬,转头去看手里的灯谜。
街边一角落,辰渊的小厮再给一群头戴面具的人发赏钱。
那盏荷花灯上在辰渊手上熠熠生辉,只见上面写着:“万物首,身玲珑,举足轻重天下先。”谜底是猜一字。
只看了一眼,辰渊便微微一笑,冲那摊主扬声道:“一花一灯一月圆,一颦一蹙一娇颜。一马当先一字曰,一人一伴一甘甜。”
摊主看着两人亦是笑容满面:“好,好,花好月圆人相伴。此灯便是公子的了。”
一脸僵硬的梦雪,羞得双颊发烫,一双手不知道该摆在哪里是好。这个人也太能撩拨了。虽然觉得他有些放浪,却又止不住被他吸引。
得了灯的辰渊一脸得意的看着娇羞的梦雪,不语。见着灯已是有着落了,梦雪娇羞忸怩地伸手去拿,谁知辰渊却把灯换了个手,另一只手一把拉过她。
他的唇附在耳边,酥酥痒痒的:“这里人多,还有很多鬼面,鱼龙混杂小心坏人混在其中,你这么漂亮一个小姑娘,小心被撸去做新娘。”
看着梦雪被吓呆的脸,他笑了:“难道你哥哥竟不曾教过你人心叵测这句话?更何况是带着鬼面的人,还好我天生善良,爱行侠仗义。更见不得漂亮的姑娘置身危难中。今夜我就做一回护花使者吧。”
也不去看她的脸色,牵了她的手往前走。
他的手有些粗粝,扎的手心痒痒的,但他的手又很宽大温暖,让慌乱的心有一丝安稳。这个人怎么这么形状无端,说像漠茶吧,但又不同漠茶的无礼。好似无礼中又比漠茶多了份合理。梦雪的盯着那只握的紧紧的手,脑袋嗡的一声炸了。此时天空中绚丽的烟花让人目接不暇。
不对,这是掺了糖的毒药,对,是蜜糖裹的毒药啊。梦雪猛然惊醒,眯了眼睛,呵,狗男人,花言巧语心机套路虽多,但也蒙不住我的火眼金睛。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确实比较杂乱,有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在身边,也能起到震慑效果,于是放弃了越挣扎越紧固的手。只是那盏漂亮的荷灯可惜了。
两人行至一面具摊,梦雪心中一动,笑嘻嘻拿起一个青面獠牙的鬼面,套在自己脸上,举起双手化作利爪,恶狠狠的朝辰渊冲去。
利爪却被辰渊一掌挡住,好似一个调皮的野猫被一只老虎轻飘飘的举起爪子压住,动弹不得。辰渊摘下她脸上的鬼面,给她换了个额前点了红色花钿的白猫面具,给她戴上:“这个,才适合你。”
委屈巴巴的梦雪,利爪化作猫拳,喵呜一声,又是深深地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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