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四合,城外,四野既俱,城内,繁华开启。
樊楼的伙计,点亮了高高挂起的灯笼,亮着的灯笼,提醒着人们,京中的热闹夜晚由此开启。
各家茶肆酒楼,以及小吃摊铺,先后点亮了烛火。或大或小,或明或暗的灯火,赋予了这座城,满满的活力,激活了原本平静的夜。
犹如天上落下的点点繁星,洒落在各个街角巷落。无论百日的阳光有多么耀目,也总有照不到的地方,更何况是盈盈灯火。
巷子逼仄的角落里,小玉悠悠的醒来,她睁睁合合了数次,终于用力瞪着双眼,才没让粘着的眼皮再度合起。
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
啊?!姑娘呢,姑娘呢?瞬间放大的瞳孔和回旋的大脑,一下子把她带回到半个时辰前。
“姑娘,姑娘”焦灼急躁的喊声消失在夜里,无人应答姑娘已无踪迹。
姑娘被人掳走了!现在她脑子里,终于确定了这件事。
哇的一声,她放声大哭起来,心中如骤雨急下,一边迷蒙着眼睛,一边跑,要赶紧回家,找止大爷。
她快速奔过飘满香味,有些拥挤的小吃摊,又将灯火辉煌,推杯换盏的酒楼,抛在身后。
在嘈杂的人声中,与诱人的美味中,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姑娘可还安否?
泪眼朦胧中,却是跑到了沈侯府。她来不及多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冲守门的人身边,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
“我要见,小侯爷。”说完松开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下人见一个气喘吁吁,弯腰扶肚子的丫鬟如此鲁莽。忙甩开她的手。
“你是何人,我们侯爷也是你这等人能见的?”他高声的训斥,直击小玉耳膜,一下子提醒了她。
“劳烦小哥,帮我通报一声,就说金家三姑娘出事了。”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了一下口水,一只手仍旧捂着自己的肚子。
这个鲁莽的丫鬟,他不认得,但是金家三姑娘,他倒是听说过的。
他本就是原先沈侯府守门的下人,因平平无奇又无过错,就被小侯爷继续带来新府宅里的守门,这进出候府的人,或者小侯爷外出去哪里,从哪回来,他都清清楚楚。
可是,即便他有心传话,可惜小侯爷在不在家啊。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家侯爷不在家。”小玉不顾心口喉头的疼痛,有伸出双手去求那人。
“求求您了,我家姑娘真的出事了,小侯爷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见那人仍没有同传的意思,她心一横便要闯沈侯府。
正吵闹间,辰渊回来了。看到这副情景,忙呵斥住了。
一见辰渊,小玉立马奔过来,不等辰渊下马,就跪倒他身边。
“求小侯爷救救我家三姑娘。”好似见到了可靠的亲人,小玉忍了一路的泪水,顷刻而下,冲刷着脸颊。
见此情形,辰渊心里狂跳不止。
“出了何事?”他面色一凛。
“呜呜呜,我家姑娘,被抓走了。”小玉嘴里呜呜咽咽,辰渊听的含糊不清,心中又急又怒:
“住嘴,详细讲清楚。”一声呵斥,止住了小玉的呜咽,忙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了一便。
“那歹人有什么特征?”他冷冷的声音此刻让小玉的脑袋也清醒了。
“因是带着帷帽,又压的极低,我没看见,只听他们说,干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我家姑娘只当是钱不够,要带他们回去拿钱,他们也不肯去。昏倒之时好像听到了马车滚滚的声音。”
“共有几人?”
“有两个,除了戴帷帽的那个,还有一个也是看不清脸,但是嘴里咬着一根稻草。”
小玉还在脑中细细搜索着,还有什么遗漏的没有,只听耳边一声雷和:“桐和,墨流!立刻去马车行瓦舍打听一下。”
“是”二人领命,飞身而去。
此刻,小玉突突直跳的心,才稍稍平静。辰渊这才下了马,立刻就有下人牵了马去。
“立刻去备一匹好马来。”
他吩咐了一声,进了府。小玉愣了一下,呆在原地,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把这个丫头带进府里候着,再去给金家止大爷送个信,就说他们家三姑娘有事,留宿在她姑妈家,让他不要声张。”
他在脑子里快速分析着可能,犹如心焚。不多时,两个雷霆神速的下属已回来,简明扼要的回了话。
下人已经备好了马,辰渊一个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出了城,他凭着直觉和下属打探来的消息,一路沿着那空旷之地去寻。
许久,小玉才觉得口中如火燎,她却顾不得,心中思忖:
小侯爷对我家姑娘有情,他又家大业大,凡事自己做主,找他定比找止大爷有用。
小侯爷独自一人打马而去,那姑娘应该很容易就就出来了吧。
若是先了金家禀报,那姑娘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还好我比较机智。姑娘回来,也一定会夸我的。
而在马车上倍受颠簸的梦雪,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夸小玉,此刻她只觉得,脑袋被摇来摇去,扯得生疼。
到了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还在晕晕乎乎的梦雪,被歹人从车上一把拎出来,丢在了地上。
黑夜里,看不见马车溅起的灰尘。一直颠簸没有醒的梦雪,此刻倒被摔醒了。
她躺在地上良久,摸着被摔疼的腿,心里叫苦:一天之内,摔了两次,被劈晕两次,可真够惨的。
本来梦雪是要被带到外地去卖的,之所以被扔到这里,是因为中途梦雪醒来,诓骗车内的大汉,说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又跟沈侯府有关系。
那歹人本就是三教九流之辈,见她穿着不俗,举止不凡,又一副要你们好看的模样,恐惹出大祸。
于是,又一个劈掌将她劈晕。跟外面驾车的人商量后,跑到这里,就将她丢了下去。
二此刻,在这荒郊野岭之地,梦雪孤身一人,突然感到害怕极了,好像是自己被所有人抛弃,孤立无援,不知四周暗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心中被恐慌填满,远处隐隐有野兽的声音传来。她紧紧的抱着自己,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她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也脏了,眼睛睁的大大的,本想努力定睛为自己壮胆,泪珠却争着一颗颗,不断地从眼眶里涌落而下。
野兽的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要自救。
可她刚刚被那些歹人从急行的马车上扔下来,摔伤了腿,此刻痛得无法站起来。她咬了咬牙,趴在地上,隐约确定了一个方向,摸索着向前爬行。
她是在是太害怕了,泪水混着泥土中,又被她抹在了脸上。
她突然想起已逝的芸姨娘,想起对她好的哥哥,想起了锦绣,想起小玉小莲,想起她爹和金家主母,她想起了多多少少少给过她温暖的人,却独独不敢去想那一个。
四野漆黑如墨,野兽叫声隐隐,为什么还没有人来,难道真的命绝于此吗?
她太累了,腿又疼得厉害,已是爬不动了。
“或许大家都抛弃了我吧。”她想到这里,凄凉的笑了起来,脸上的泪水将她脸上的泥土冲刷出一道道沟壑,她也不去理会了,任凭眼泪在脸上爬行。
身体好冷,心好凉,她就这样瑟着,像一只反应应激的猫,哭都哭不出声,一股绝望之情将她笼罩,听天由命吗?
不,绝不,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觉不能放弃。她狠狠咬了下唇。一股疼痛蔓延开来,直击内心。
忽然不远处几双绿绿的眼睛,似黑夜中的鬼魅,朝她幽幽飘来。
梦雪的嘴巴一张一翕,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抖得如条濒死的鱼。
她咬着自己下唇,努力找回镇定,边后退边在地上摸索着,企图能找到什么东西抵挡。然而,竟是连一节树枝都没有摸到。
脑袋混沌,胸口剧烈起伏着,虽然已是害怕到极致,她却做好了最后挣扎的准备。
突然,耳边传来疾驰马蹄的声音,那声音一下下急促又清晰地踏着她的耳朵,一直踏到她的心里。
马蹄声荡漾在这天地间,久久不息。泪眼模糊中,看到有个人骑着马,手里举着火把,朝她飞奔而来。
那火照亮了来人的脸,和梦雪的眼睛,是希望的火和没有盼望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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