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盐荒村遇见虎子的事情,李克定总觉得很是蹊跷,就对柳之思讲了,还把虎子画的那幅画拿给她看。
柳之思一看之下,登时惊呆,因为画中之人,若不能仔细辨别,分明就是柳之思本人。按照虎子的说法,画中人名叫唐淑,柳之思寻思着,难道我母亲会是唐淑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唐贞就是我的姨母,无怪乎她和我母亲生得相像,原来她们竟然是亲姐妹。如此,柳之思又想起在天津的时候,唐贤张口闭口,让她叫舅舅的情形,心里多少已经确信。
只是,唐家人明明对我表现出了亲人的关心,却为何不与我相认呢?这一点,着实让柳之思费解。只能等以后再解开谜底了,她对李克定说:“那个叫虎子的小男孩儿,自称绿珠。此事不难验证,咱们给河间发个电报,问问阿姨,也就清楚了。”
“不用那么麻烦。”李克定说道,“咱们可以去问青珠阿姨,她就在北京。”
“她是怎么来的北京?”柳之思问道。
李克定给她解释:“青珠本是我母亲的丫鬟,后来我母亲在天津给她找了个人家。前年的时候,她丈夫到了北京,在河之洲大酒楼担任掌柜,所以青珠阿姨也跟了过来。”
“原来这样,我明白了。”柳之思说完,随李克定往河之洲大酒楼而去。
一路之上,柳之思说道:“那个叫虎子的小男孩,如果说他是绿珠转世,我还真不敢轻易相信。咱们明天去见见虎子吧,再探探他的底细。”
李克定答应道:“嗯,我也有这个想法,咱们明天就去。”
“好。”柳之思心中满是疑问,她要去追寻谜底,探寻唐淑到底是不是她的母亲,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到在柳家?
二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到在河之洲大酒楼,绕过东侧的短巷,到在酒楼后面的一处小院儿。
李克定说道:“青珠阿姨就住在这里。”
柳之思看那院子,门前种着一颗长松,生得枝繁叶茂,葱葱郁郁。
李克定上前敲门,不大功夫,门开了。
一位30几岁的女子立在门口,正是青珠,她一见李克定,忙说:“哎呦,克定来了,快请进。”
因为唐贞一直视青珠为姐妹,李克定不敢怠慢,忙施礼问候:“克定见过阿姨。”
“快免礼。”青珠说完,向后看时,见到柳之思,便是一愣。
柳之思也上前见礼:“阿姨好,柳之思见过阿姨。”
“原来是柳小姐。”青珠不免多看了柳之思两眼。
李克定已经发现,青珠神态间含着异常,想是柳之思生得和姨母几乎一样,她内心感到惊讶了吧。
青珠让进了二人,落座后,青珠上完茶,三人品了两口。
青珠开口说道:“克定,听闻你母亲前些日子来了北京,可惜我有事情,一直在天津,前天才回来,没能见到她。”
“我听母亲提起了,说是您家老夫人身体欠安,年初过去的,还请阿姨节哀。”
“你放心吧,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老夫人能得寿70,也算寿终正寝,我不会过于纠结的。”青珠说完,瞧着柳之思问道,“柳小姐,你是怎么认识克定的。”
柳之思回答道:“阿姨,我和克定是同学,都在明仁大学念书。”
“原来这样。”青珠似在想着心事。
李克定问道:“阿姨,我和之思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情,向您请教的。”
青珠似猜到了李克定要问什么,一笑说道:“克定啊,你有什么不解的事情,就问吧。”
“阿姨,我想知道,当初我姨母唐淑是不是有个丫鬟,名叫绿珠?”
青珠正手拿茶盏,听闻绿珠,手些微发抖,将茶盏放好,说道:“克定,就是你问的这样。当初绿珠伺候二小姐,我伺候大小姐,我和绿珠极其要好。可惜她后来和二小姐出行,突然不知所踪,十六年来,竟没有任何消息。”
青珠讲到这里,眼中已含泪花。
“阿姨,都是克定不好,惹得您想起往事,又难过了。”李克定请罪道。
“不能怪你。”青珠说道,“这件事情,我和你母亲每次见面,都会提起。你母亲才最是难过,她日夜悬心,盼着寻到二小姐的下落。只是天不遂人愿,十六年过去,仍然不见任何消息。”
突然青珠面上露出笑容,神情一变,看着柳之思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也许是上天开眼,二小姐的下落,我想就要有个结果了。”
柳之思从她的话中,敏感地捕捉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她似乎听到,青珠在讲,因为她的出现,唐淑的已经有了下落。
李克定听完,兴奋地说道:“阿姨,但愿这一次,能找到姨母的消息。十六年来,我母亲、舅父为寻找姨母,无一日不忧心。倘然上天垂怜,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青珠念起以往,感慨说道:“想当初,二小姐风华绝代,谁知会突然失踪,真是红颜薄命。”
李克定也难免心情激荡,略平复后,对青珠说,“阿姨,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说来奇怪,他不过五六岁的一个小男孩,却自称是绿珠。我问他唐家的情况,也都能答得上来。所以,我甚是怀疑,那小男孩儿,真有可能是绿珠阿姨转世呢。哦,对了,那小男孩儿还画了一幅画,您看就在这里。”
青珠从李克定手中接过画去,仔细瞧了,说道:“他画的就是二小姐,可是不是那小男孩儿亲手绘就,咱们还需查证明白。”
“阿姨,您说的对,我想,明天再去探查一下。”李克定并未亲眼见到虎子作画,也觉要眼见为实。
青珠想了想,说道:“此事不宜让更多人知晓,若能将那小男孩儿带到我这里来,咱们仔细问问,我想会更好。”
“还是您想得周到。”李克定说,“这样吧,我明天设法将那小男孩儿带来见您。”
“好,我明天就在家中,你随时可以带他前来。”青珠答应一声。
此事已商量妥帖,青珠开始和柳之思闲话家常。
她的问话,貌似不经意,实则很有心。
关于柳之思是哪里人,她父母的情形,她的年龄等等,青珠总是穿插着详细询问。
柳之思知道青珠想了解什么,便都一五一十详细做了回答。
待到天色稍晚,青珠本要留饭,但柳之思怕外祖父担心,便婉拒了。
次日一早,李克定也没去上学,带上宝剑,接了柳之思,二人乘坐洋车,出城门往东,来在盐荒村。
二人在村头便下了车,早饭刚刚过去,看村内不时有人出来,或肩扛锄头、或手拿锹镐,想是去下地干活。
李克定牵着柳之思慢慢前行,一路往老何家而来。
到得院子外面,见院门关着,李克定便开始敲门,嘴里一面喊着:“老何,开门。”
直叫了五六声,不见有人应承,李克定纳闷,难道老何一家全下地了不成?
他正要翻墙进去看看,从东边隔壁出来一人,问道:“你们是找老何吗?他应该在家。”
随即那人使劲儿喊了两嗓子:“老何,赶紧起来。”
仍是没人回应,那人嘴里嘟囔道:“这个老何,今天是怎么了?睡成死猪一样。”
他说着话,从两家相隔的破矮墙头跨了过去,走到窗前,往里看看,忽然惊叫道:“不好了,死人啦!死人啦!”
李克定心知不妙,一脚踢开了院门,和柳之思走了进去。
那人回身对李克定说:“老何死了,老何死了。”
李克定从窗户向里望去,见老何直挺挺躺在炕上,胸前血迹明显,炕上也是嫣红一片,想是被人所杀。
他刚要破窗而入,被柳之思拉住说道:“先喊四邻过来,再进入不迟。”
一句话提醒了李克定,如此贸然而入,将来怕是说不清楚。
他看看了邻居,对那人说:“还得麻烦您喊两嗓子,把街坊四邻叫来,也好有个见证。”
那人知道人命关天的干系,可是不敢马虎,便在院子里嚷了几嗓子。
不一会,街坊四邻便围拢了有十来个人。
李克定见差不多了,便对大家说:“众位乡亲,看样子老何是被人杀害了,咱们要保护好现场,等官府来人。另外,时间紧迫,这里的事情谁能做主,咱们也需进去看看。”
此时,有人嚷道:“何二里来了,何二里来了。”
李克定一听何二里这个名字,想起老何说的,他有个侄子叫做何三里,正在替古鉴荫做事,想来这何二里是何三里的哥哥。
就见一人生的人高马大,大步走到近前,嘴里嚷着:“出什么事了,我二叔怎么了?”
有人说道:“你自己看吧,老何已经去了。”
“怎么可能?”何二里趴在窗户上往里观察,忽而哭着嚷道,“二叔啊!这是哪个狗杂种干的,竟敢害死您老人家。”
有四邻上前劝道:“二里,还请节哀,如今老何人走了,这后事总得料理。”
何二里冷静下来,对众人说道:“我二叔已经去了,麻烦谁先把房门打开吧。”
有人撬开了房门,在何二里的带领下,众人小心进入。
李柳二人也跟了进去,先是四下瞧了瞧,老何死在炕上,地上躺着他儿子何五里的尸身,只是虎子的身影却是未见。
李克定仔细观察,见炕上、地下,血流了一大片,再看老何的伤口,乃是短剑刺进胸膛,伤及心脏所致。
只是流出的血色发黑,不似正常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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