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额头盖着湿帕,脸上却红扑扑的,眉头紧紧皱着,颇显焦虑。
与曹圣谈过一次之后,曹玉簪心情复杂。当她听说陈太后就是因为想独揽军权而被人扭断了脖子的时候,她也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
“难怪陈太后突然离世,而且我觉得她自己似乎有所预感……”
掀去额头绢帕,曹玉簪想坐起来,突然咧嘴,感觉下面疼痛,不禁抱怨一句。
“怎么还不见好?”
曹小宝刚把小皇帝哄睡着,见到太后疼痛模样,快步走过来,愁眉苦脸道:“灵儿郡主不是说让娘娘举着引魂幡带着坤道在皇城马道转三圈么,要不咱去试试?”
“唐灵儿也是个小巫婆,别听她胡说八道的。那能有什么用?”
“娘娘……”曹小宝突然哭出声来:“小宝看娘娘遭罪,心里好是难受。小宝求求娘娘,还是听听劝吧。咱就去转三圈,不灵就不灵,万一灵验了,岂不就好了?”
见曹小宝哭得可怜,曹玉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吧,那咱们就去试试。可是坤道去哪里找?哦,我倒是听玉钗说过,清化坊里有一位祁道婆颇有名气。那就告诉灵儿,把祁道婆引来。”
曹小宝一笑,小跑着办事去了。
不久后曹小宝来到长安郡主府,等了老半天唐灵儿才从工地回来,回来之后郡主还要沐浴更衣,折腾了三刻钟,又开始化妆。
“哎呦,我的郡主殿下,您能不能快着点?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呢。”曹小宝大气小声的催促道。
“我已派人通知道婆,道婆说要带上两个童女儿弟子一起去,我想她就快过来了。”
“听郡主这话,原来这一招是道婆支的?看来平时郡主也很关心太后嘛,还主动去找道婆为太后祈福。这话儿咱家可一定要告诉娘娘的。”
曹小宝主动送人情,可唐灵儿却不领情:“不是道婆,是郡马与我说的。”
“异人说的?”
“对。”
曹小宝一阵无语。换做旁的郡主,白送的人情都乐颠颠收了,还会给曹小宝送些礼物。可是这位门阀郡主却是没搭理他这茬儿。
闲言少叙,祁道婆带着两名天仙般的小道姑,陪着太后在皇城与后宫之间的马道上走了三圈。太后手里真的举着一片小招魂幡,由于下体疼痛,不时少歇,额头微微见汗。
这样让太后耗费体力走来走去的,显然不是祁道婆的本意,但祁道婆也不会拆唐灵儿的台。道婆身穿天仙洞衣,一路上念念叨叨说些咒语,不时挥舞手中桃木剑在马道上刺来砍去。就好像她与什么妖魔鬼怪搏斗似的。
道婆突然惊叫一声,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见她身形扭曲剑法凌乱,仿佛碰到什么厉害对手。她呼唤众人保护太后,而她点燃道符,吸一口神水喷向桃木剑。随即将道符挥出,凶狠暴喝,猛地向前一劈,竟在桃木剑上见到赤红血渍。血淋淋,滴嗒落下。(注:化学反应而已。)
太后大惊。
祁道婆立刻道:“娘娘,恶鬼向您扑来,已被贫道斩杀!”
太后被惊得一身冷汗,躲回宫中不再出来。可是经过这么一折腾,果然感觉身上舒服许多。下面流出许多脓水,但也见到血色,一阵麻痒。这确是要好转的迹象。太后大喜,重赏道婆。
太后见道婆身后一名小道姑格外俊俏而颇有些贵气,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姑娘,不禁指问道:“这是谁家的千金?不仅长得好,竟还颇懂宫中规矩。”
祁道婆道:“门下小徒清雅仙子,本名欧阳小乔,其父乃是东宫太监欧阳镜。她随父在宫学过规矩,还伺候过先太子两月余。”
太后笑道:“难怪如此。既然她与道婆修道,又懂得规矩,不如将她留在哀家身边,不知道婆肯让否?”
“哎呦,若娘娘肯收留,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贫道恭喜还来不及,怎敢阻挠。”
这时小乔行礼道:“小乔蒙太后恩宠,万分荣幸,倍感欣喜。只是家父已将小乔许给安国公为侧室,只待国公爷归来,便要过门了。”
“哦?”太后重新打量小乔姑娘:“你还有这桩好姻缘?呵,唐振不是还没回来么,这段时间你留下来陪陪我。待国公归朝,我必不耽误你们婚事。若你表现好了,到时哀家还要送你些嫁妆哩。”
——
苏御又去查税。
苏御计划先查小地方,掌握线索顺藤摸瓜往上查,最后再查户部。找到证据便拿人,随后把那些案子交给梅红衫去处理,并要求梅红衫自己去上报太后。知道梅红衫不是审案那块料,苏御又请来一名大理寺退休师爷帮她。除了审案,还替梅红衫写折子。
请师爷的花销,随便揪一个贪官敲打敲打就有了,这点事梅红衫还是能玩明白的。
苏御回到京统,与洪盾、杜显贵聊了聊,又见过两名述职站长,便回了家。
刚回到家,就见到欧阳镜像个大猴子似的蹦跳而来。这厮平时人模狗样的,看起来颇有风度,一来到苏御面前就现了原形。往苏御榻上一趟,把鞋蹬飞出去好远,唤小嬛来给他捏腿。又把小嬛气跑了。
欧阳镜说,他家女儿被太后召入宫中,陪同生活。太后十分喜欢小乔,都不舍得让她走了。平时看护孩子那样的麻烦事都交给别的宫女太监,太后只是拉着小乔同吃同睡。据说曹小宝都吃醋了。
欧阳镜这厮爱吹牛,他的话只能听一半。但不可否认小乔确实可爱,苏御也相信太后会喜欢小乔。但同吃同睡这可就有些过分了,苏御不大相信。
欧阳镜躺在榻上抓葡萄干吃,咀嚼着说:“虽然太后喜欢咱家姑娘,可我也不能让她留在那里。在宫里当差危险啊。尤其是那个曹小宝,如果我家女儿得宠让他眼气,那可就麻烦大了。我已对曹小宝说了,我家姑娘用不多久就要离开皇宫,因为要嫁给国公爷嘛。曹小宝这才跟我说了些话儿。否则他都不搭理我了呀。”
欧阳镜突然坐起来:“那小太监心眼儿坏得很,而且小肚鸡肠,劲锋你可别得罪他。”
“嗯。”苏御在屋里练慢剑,突然一招挑灯看剑。
“哎,劲锋,你听说过冒顿么?冒顿单于。”
苏御把剑收入剑鞘,挂在墙上:“杀妻练兵的家伙,我倒是略有耳闻。他训练一支骑射卫队,只要他射箭,那些人就跟着他一起射。杀伤力极大,尤其发动突袭时,让人防不胜防。后来在一次狩猎的过程中,他把他爹干掉了。”
欧阳镜压低声音:“据曹小宝说,太后想让犁万堂准备一支那样的队伍,可那老太监不识时务,竟然不答应。唉,劲锋,你说如果是我帮太后训练一支这样的队伍,太后会不会高看我一眼?”
“你……”苏御冷眼盯着欧阳镜。
欧阳镜抖了抖袖子站起来:“那曹小宝吃了我好多钱,可他却不办事。还想跟我要更多,我算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个无底洞。我决定,直接为太后分忧,让太后看到我!正赶上小乔入宫,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
他笑了笑,又道:“以前,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去找太后说说,可我知道你不能帮我这个忙。”
“我算是服了你。”苏御拍了怕欧阳镜的肩膀:“不把自己作死,我看你是不能消停了。太后想组建那样一支队伍,你知道她是针对谁的吗?”
“我当然知道,谁碍事就针对谁。”
“赵挺,你也敢去杀么?”
“哼!”欧阳镜晃了晃膀子:“劲锋你也太小看我,我欧阳镜从小儿练武,我射箭那也是很准的。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砸钱,就不怕招不来死士。更何况,一旦成功,他们还有更美好的未来。”
苏御盯着欧阳镜:“杀了赵挺,你以为自己就没事了?你觉得张云龙能放过你吗?”
“那就再摆平张云龙!”
“好!很好!”苏御鼓了鼓掌,放下手道:“经本医官望闻问切,确定你小子是疯了。你给我走,赶紧走。”
苏御伸手去推,欧阳镜嬉皮笑脸道:“唉,劲锋别闹,别闹嘿!你瞅你,说说话怎么还急眼了呢?我不就是跟你说说,我又没说带着你去?我要杀谁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帮我!怎么着,现在连话都不让我说了?”
欧阳镜叹了口气,坐到椅子里:“现在,我也就跟你说说吧。天下还有谁能陪我聊聊呢?”
一丝寂寞浮现在欧阳镜的脸上,他又突然站起身,挥舞手臂,豪气冲天地道:“让我睡一次太后,死了也值!”
说罢,拂袖而去。
欧阳镜走了,苏御坐在屋里越想越有气。
“他吗疯子!就是个疯子!”
刚骂了两句,见童玉跑进来通报,说宫里来人了。
苏御赶往霄凤阁,见到太监,太监手里还捧着任命书。
太后说,与五大将商议决定,同意把洛阳八关招兵权转移到京统。并批准苏御提出的成立“景行坊玄甲军官培训学校”的建议。由赵亚夫直接兼任祭酒,任命苏御为执行校长,张云龙部将林丛虎为副校兼总教习,赵挺部将龚瞪为政令官兼仓监,曹圣部将柳允为财监。玄甲总参公孙雄已返回云州,没参与论事。由于距离遥远,公孙雄称,除非发生战乱需要调兵遣将,否则不必征求他的意见。以后张云龙、赵挺、曹圣、赵亚夫的多数意见就能代表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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