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家族
“WoooooA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h！”
长达三分钟的悲鸣，乔伊自残般疯狂用右拳捶击“地面”，但是，这个“地面”并不会遵守物理定律，对“地面”作用力，并不会得到相应的反作用力，好像这个“地面”提供的支持力也只是意义上的而已。乔伊想要借打击“地面”来损伤自己的右手，最好连这只手都能打断的目的，失败。乔伊甚至没有打击到地面时的感觉。
“把它砍掉！把我的右手砍掉！”跪在地上的乔伊突然将头转向少女，对她喊道。由于长时间的嘶吼，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几乎让人听错，但是少女明白乔伊的意思。少女盯着手中的魔剑，一语不发。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乔伊惶恐地看着他的右手，鳞片反射出金黄色的光泽的长龙环绕着他的手腕，躁动不安，“它是活的！它在我手上！”
“明明是被选中之人，却对这种力量产生了恐惧？”少女自言自语，目光没有离开魔剑的剑身，“不得不说，人老了所以眼力也下降了吧？”
“什么……你在和谁说话？”乔伊眼里渗出泪水，望着少女。
“只不过是一个Safe等级的SCP，就能让你恐惧到这种程度？”少女终于将目光转移到了乔伊身上。“而且它应该不会让你觉得很痛才对，就算很痛，这种程度的也忍受不了吗？”
“你知道这是什么？”乔伊呆呆地说。
“……”少女静默了一会儿，说：“大叔绝对是个笨蛋。”
“你究竟在和谁说话！”
“听清楚了，大叔。”少女有力地将魔剑插入地面，单膝跪地，火红的双眼直视乔伊，“你先仔细看看你手上的那条龙，究竟是什么？”
乔伊久久不能平息的心情，在少女锐利的目光下消散得一干二净，他头脑空白，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只右手。
这只龙，并不是西方龙。乔伊看着它盘旋的身体，不得不想起像蛇一样长的东方龙。它的全身布满金黄色的鳞片，金黄色的鬃毛从头顶沿着脊背一直延伸到龙尾，四只龙爪收紧，琥珀色的双眼圆睁，不怒自威。两只龙角生在头顶，长须从鼻孔的两旁生出，充满了动感。
细看之下，这只龙给乔伊的感觉，就像天神下凡。
真美。
但是。
它是活的。
活的龙纹身。
“SCP-021，龙之纹身，安全级别Safe。”少女背教科书一般说：“寄生于宿主皮肤的二维龙，以纹身的形式存在。”少女顿了顿，说：“按照SCP内部的说法，这种SCP应该已经被摧毁，不过现在，在你的手上重现了。”
乔伊看着这条龙，龙也在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它的眼睛轻轻地闭合，好像睡着了。少女看着乔伊出神的眼睛，兀自站起，环视周围。
“它是怎么来到我的手上的？”乔伊突然问。少女回头看着他，发现他已经站起，眼睛通红。少女似乎觉得有趣，又觉得不能回避这个问题，于是她用了很缓慢的语气说：“是爷爷。”
“什么？”乔伊愕然。
“你右边的肩膀之前应该是被砍伤了吧？被它砍伤。”少女指了指那柄还插在地上的魔剑。
“是这样。”乔伊看了一下自己的右肩，之前他也有看过，不过没在意，那里的伤口也完全愈合，几乎看不出一点受伤过的痕迹。
“之后呢？感觉很痛苦吧？想要挣脱控制的感觉。”少女笑着说。
乔伊这时才被提醒，眼前的少女是一个嗜血的恶魔。
但他没有发作，而是故作平静地说：“我用意志战胜了它，开枪打伤了握住剑的右手。”
乔伊还想说，虽然很痛苦。
“你很强。”少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还没等乔伊回应，她接着讲：“所以爷爷给予了你这种力量。”
在握住剑柄的时候，被魔剑束缚住的金龙，顺着手掌爬到了身上。
少女笑了笑，纠正说：“你叫它魔剑？那可不对，这是对它的不尊敬，毕竟它是一个老人。”
它是我的爷爷。
D2没有躲开同伴的射击，但是多年来培养出的直觉救了他一命。他在D3开枪的时候偏移身体，子弹没有打爆他的头，而是擦过他的头盔，子弹上附带的动能让D2感到一阵眩晕。
D2尽力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立刻反击。他深信自己的同伴已经被SCP精神攻击，可以处决。上级长年的洗脑教育，让他对杀死同伴这种事没有半点犹豫，冷静冷酷冷血，数枪连发。
D3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英，他立刻转身靠在走廊转角后面，躲开子弹。同时，他对着传呼机大喊：“刚才的射击被她躲开了！她开始对我进行反击了！”
“妈的，你一定是疯了！”D2破口大骂，“你打的人就是我！”
“D2，留在原地！暂时不要过来，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她！我一定能打爆她的头！”
你他妈的打爆了她的头，就是打爆了我的头。D2在心里愤愤地说，闪到一旁躲了起来。
D2认为自己能够干掉D3，但是不能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D2用传呼机对D3对话：“D3，你被攻击了！”
D3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对D2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你被SCP精神攻击了！它混淆了你对我的看法！你刚才打的SCP是我！你差点爆了我的头！”
“那不可能！”D3对D2的话表示强烈的怀疑，“我的头盔里有精神阻断合金！SCP的精神攻击不可能会对我有效！你在乱说什么！”
“混蛋！我是在提醒你！”D2对着传呼机大吼，“我刚才就站在你面前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你却连我都没看出来！还把我当成SCP，对我开枪！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你根本就不在这里！”D3大吼，“你早就已经死了！”
D2心里凛然一惊。还没等他继续琢磨这句话的意思，一枚手榴弹滚到了他的身旁。
“……”
乔伊心里开始对这个少女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印象上的转变。
她可能不是一个嗜血杀人狂，而是一个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精神病人。
“……大叔，你不要用那种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来看我，好吗？”
“你刚才说这把剑是你的爷爷……”
“是灵魂！灵魂！你懂不懂！我怎么可能会把一把剑当作是我的爷爷！我又不是缺少家人关爱的可怜孩子！”
“我看倒是很像。”
少女无言以对，只好对乔伊仔细解释。
“我们星原一族，是背负诅咒的一族。自远古开始，每一个族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被多种诅咒附身——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SCP——所以每一个族人的身世都是无比悲惨。
“被歧视，
“被厌恶，
“被排斥，
“不被世人所接纳的星原一族，逃到了深山之中隐居下来，开始了清苦而与世隔绝的生活，就这样一代代把诅咒的命运传承到了现世。
“逃到了深山之后，当时的族长立下了这么一个规矩：任何族人都不得离开山林。而当时的族长利用他身上的诅咒，制造出可以隔绝外人进入的结界，于是千年以来都没有外人踏足我们所在的地方。
“但是外面的人无法进来，不代表里面的人无法出去。数百年后的某天，几个无法忍受孤独的族人集合力量突破了结界，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几个天真的少年少女，兴奋地在外面流浪。他们与外面的人相处起来，虽然缺少了一点世俗的气息，但是却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就此在外定居，不再回去。即使族长再怎么愤怒，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能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不会像他们的先祖那样，落得一个悲惨的结局。
“出乎意料的，少年少女开始和身边的人正常地生活，劳作，恋爱，成婚，生育。这种幸福的生活，远远超出了逃出结界的族人最初的幻想，他们欣喜若狂。
“但是，美好的终究是短暂的。
“最终，那些人还是被世人发现了，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生。
“那个孩子融合了星原一族和普通人的血脉，居然产生了完全异于其他族人的血统。超出族人能够承受的数量的诅咒，一口气地全部倾注在这个婴儿身上。
“接生婆在接到孩子的那一刻，就被无可言状的恶魔给吞噬了，而那个婴儿迅速地生长，开始残害普通人，并施展出各种恐怖的诅咒。
“最后，这个恐怖的婴儿，被一名来自京都的阴阳师给斩杀了。
“传说，当时的阴阳师与婴儿大战了七天七夜，周围的村庄都变成了废墟，血流成海，犹如黄泉。
“但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这个婴儿虽然死了，但是它在临死之前吐出了一颗晶核，晶核里隐约有一个婴儿形状的肉团，这就应当是它的转世。
“阴阳师已经无力再将这个晶核破坏，只好利用仅剩下的一点法力，将晶核直接封印在村庄土地的深处，然后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地方。最后，这个阴阳师因为精力枯竭，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被婴儿流出的血浸润的土地，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于是那个地方一直是无人区，直到一百年后，一个人的出现。
“那个人就是我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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