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抵达山脚下，察觉到妖气逐渐淡去，戴秋佩才终于将人放下，重新换做人形。她生得英气，黑发披散在肩头，为她添了几分柔软。
她生了一双明亮的眼，瞳色是浅棕色，在阳光下显得明朗。她俯身盯着坐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寇倾月，唇角微微翘起来，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啊。”
寇倾月听她说了这么一句稀里糊涂的话，皱起眉来有些不明所以，她明明不是溯心，怎会说这么句话？
戴秋佩呼出一口气，扑在寇倾月脸上。她重新直起身，道：“算了，你肯定不记得了。我来这里倒也不是为了救你，你在此处歇着吧，我来是为了别人。”
别人？寇倾月没多问，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伤口。
“我虽然不放心你，不过你出来的时候，你的朋友也跟出来了，想来他不就就能跟到此处。”戴秋佩走了一截子，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叮嘱了一句，随即便离开了。
她的朋友？
寇倾月从袖底拿出帕子轻轻擦拭涌出来的血迹，没有多想这件事。她的伤口是被妖所伤的，这些妖都不简单，她恐怕伤口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愈合。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被咬过的腿剧痛无比，根本没有力气起身，相反自己疼得揪紧帕子，稍蜷起身。
“寇倾月，别乱动。”她面前的林子里有个人影蹿了出来，寇倾月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他便已经停留在自己的身旁。
寇倾月听了他的话，面上却也失笑。
这是苏衡第二次帮她了。
寇倾月用帕子擦了擦手，塞回袖子里头，“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要是不出来，就要被魏松青揭了老底了。”苏衡凝着她的伤口，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它们伤你这么重，现下必须立刻去寻大长老。”
他说着低下身子，左手缓缓搭上她腰间，右手托住她腿弯，凑近她小心翼翼道：“我如此行为，你若有不适尽管对我说。”
寇倾月意识有点昏昏沉沉的，脑袋靠在他胸膛隐约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她觉得自己发声也变得特别艰难，只好仰头小声道：“谢谢你，苏衡。”
苏衡眼里晦涩不明，指尖划到她腰际轻轻一蹭，低头抵在她额头上。
“怎么还要对我言谢呢？”
戴秋佩顺着通道回去，原先血战的地方已陈横了几具接近透明的来自西境弟子的尸体，远处仍旧传来打斗声。
她毫不犹豫地抬步赶过去，入目的是长公主，白亭安，何止霖和她要见的楚萧寒。心里不知道是慌乱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立在原地毫不避讳地望着他的背影。
她还未准备好如何出现在他面前，楚萧寒身后便有人将一柄玉器雕刻的镖甩了出去。它在空中旋转的飞快，在接近楚萧寒时化作更多的玉镖，向他身旁的人袭去。
看这样子，西境的人杀不了东陵弟子，便想着与无双同归于尽。
戴秋佩冷眼看向偷袭的弟子，在所有人不曾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十指指甲化为尖锐修长的利爪，闪身至那名弟子背后。
那弟子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低头只看到带着血迹的爪尖抽出自己的身体。他瞪着眼眸，灵气很早便消散了。
楚萧寒觉察到了不对，刚想回眸，一阵更旺盛的灵气冲几人涌来，可下一瞬就被妖气阻挡住。他止住抵挡的动作，视线落在与一众西境弟子对抗的人身上，浑身僵硬住。
顾妍芷在这时记起寇倾月说的话，抬眼揪住白亭安的衣袖，焦急道：“我不知位姑娘是什么底细，但人若被她杀完了，我们便只能死在东陵手上了。”
白亭安注视她的眸子，任她揪着自己的袖袍，伸另一只手将她被汗浸湿的发捋顺道：“我代你们死。”
不等顾妍芷反驳，他闪身至西境弟子之间，为红着眼眶的戴秋佩挡了压根不需要她防备的一刀，顺带着与对方同归于尽。
戴秋佩利爪收回来，压根不理会剩余的两个西境弟子的惊恐眼神，将白亭安扶起来，蹙起眉尖：“你这是……？”
白亭安拂开她的手，身体一下子变轻了，悄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顾妍芷心被他揪了起来，尽管明白这只是一次比试，可是场面的过于真实，她泪水不受控制的淌出来，挂在下巴上。她别扭地捂住脸，别过那些向她投来的视线。
东陵的人已经走远了。戴秋佩望向楚萧寒，唇瓣开合之间脸颊先不知是冷是烫，半晌没说出一个字。转身迅速地离开楚萧寒的眼前。
到底是她不敢开口问他一个字。怕这么多年过去，笔尖的字迹早难以倾诉心间藏得严严实实的情感。
楚萧寒那张始终冷着的脸，头一次显现出一种慌乱的错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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