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大头死了?”
“是的,吊在房梁上,等发现时舌头都伸老长”
沈方鹤在屋里慢慢的转了一圈,回头问道:“谁先发现的?”
“孔小头。”
“孔小头是谁?难道是孔大头的儿子?”
“不是,孔大头没有媳妇,所以也没有儿子,孔小头是他兄弟。”
“哦,”沈方鹤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有问题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官府来人了吗?”
“来了,孟伏派人报的官。”
沈方鹤一皱眉:“又是孟伏!”
李东平紧张道:“有什么不对?”
沈方鹤没回答他的问话,反问道:“官府的人怎么说?”
“官府说孔大头是自缢身亡,与他人无关。”
沈方鹤长叹一声,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官府这样断案刚好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如此一来叶青松的死、孔大头的死全了结了,唉!这世道!”
沈方鹤说完痛苦地低下了头,李东平还没弄明白沈方鹤话里的意思,但见沈方鹤一脸的惆怅,也就不再问了。
三河茶馆。
靠墙角的一张桌子上,陆正秋戴着一顶宽边草帽遮住了脸,此时已是深秋,屋外的阳光早变得柔和了起来,此时早没了戴草帽的人了,陆正秋在屋子里坐着还戴着草帽,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陆正秋可不管这些,在六合镇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就连孟伏和诸葛老妖都不敢。
当然再厉害的主儿都有害怕的人,陆正秋也不例外,这会儿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从门口走了进来,陆正秋见了忙拉低帽檐低下了头。
“王八羔子!”来人走到陆正秋面前扬起拐杖就是一下,打得陆正秋捂着头站了起来,脸上还得陪着笑:“八叔,您老来了。”
“你小子在躲着我。”八叔手点着陆正秋的脑袋。
陆正秋哭笑不得,申辩道:“我哪儿敢,今天刚好赶上了这家茶馆,就进来喝杯茶,所以就没去老吴那里。”
八叔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嘴里骂道:“你个死孩子,不知道老子我找你有事吗?害我前街跑到后街,这通累呀!”
说到累才想起来腰腿疼,八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呼小叫地喊起痛来。
陆正秋忙走过来给八叔捶着腿,嘴里问道:“八叔,你老找我有什么事?”
“好事。”
陆正秋吓一跳:“八叔,我可不娶媳妇啊,我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呢!”
“你娘的,想得倒美,还娶媳妇呢,老子我还是光棍呢,你先给八叔我找个媳妇吧!”
陆正秋嘻嘻笑了:“八叔,要不我把孟家的那小寡妇给你弄来?”
“滚你娘的,说话没大没小,孟家的小寡妇是你连城哥的。”
陆正秋吐了吐舌头不敢说了,转过来给八叔倒一碗茶端了过去。
八叔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说道:“昨晚孟府的管家来找过我,跟我说孟大财主想把这条街的几家银楼给卖了,让我给找个主顾。”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我呸,”八叔又开始骂人了:“你娘的穷得屁股用瓦盖着,还想去买人家的银楼,下辈子吧!”
陆正秋被他一骂脸顿时哭丧着道:“那您找我干嘛呀!寻我开心呢?”
“我想让你去问问妖怪。”
陆正秋想了想道:“问我倒是可以问,八叔你也知道老妖的德性,视钱如命啊!我怕他……”
八叔打断了他:“不试试怎能知道,你先问过再说。”
“孟伏为什么要卖银楼?”陆正秋问完没听到八叔回答,一抬头只见八叔拄着拐杖已到了门口,嘿,这老头,走时可比来时快多了啊!
“你说孟伏要卖银楼?”
“对!”
“八叔说的?”
“是的。”
老皮沉默了,孟伏为什么要卖银楼,银楼可是孟家祖上传下来的产业呀!
“看来孟伏是下了决心要买那人的东西。”
“会吗?”陆正秋问。
老皮横了他一眼:“那你说他为什么卖银楼?”
陆正秋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我哪知道呀!我又不是他爹。”
“坐下,”老皮低喝一声,指了指凳子,陆正秋见老皮发了火,乖乖的坐了下来。
老皮看着垂着头的陆正秋,放低了声音道:“正秋呀,你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遇事怎么还是沉不住气呢!”
陆正秋不理他,任他说下去:“好了,我也不说你了,银楼的事我去跟我师弟说,这边你给我看好了孟伏,想办法让他的银楼卖不出去。”
老皮说着站了起来,打算去找诸葛老妖,陆正秋在背后喊住了他:“等会儿,人家卖银楼我有什么办法能阻止?”
“嘿嘿,”老皮笑了:“让你干别的不行,上窜下跳、装神弄鬼、糊弄事儿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
老皮说完走了,身后陆正秋跳起来骂个不停:“你才上窜下跳、装神弄鬼呢,你师弟是老妖,你是老怪,一对妖怪……”
沈家医馆。
里屋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简单的菜肴,烫了两壶酒。张怜儿没回来,只有沈家父子和李东平三个人。
喝了一杯酒后,沈方鹤对李东平说道:“哥,今天出去有没有收获?”
“听到了一个消息,”李东平低声道:“听说孟伏要卖了沿街的几个银楼。”
“为什么要卖楼?”沈方鹤问道,问完才发觉自己说了句废话,卖东西当然是需要钱,可孟大财主家大业大会缺钱吗?
“孟大财主会缺钱吗?”沈兰舟的想法同沈方鹤一样。
“可能他家的银子都置了房产土地,等到要买东西的时候发现没钱了,只能卖房子了!”
李东平说得很有道理,可沈兰舟没听懂:“什么东西这么值钱,需要孟伏卖房子。”
“当然是麒麟双……”李东平话没说完,只觉灯影下人影一晃,一个人站在了门口,正是赌钱回来的张怜儿。
张怜儿刚从赌场回来,身上的银子输了个精光,垂头丧气地到了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到李东平提到了麒麟双尊,脑子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候家集……火神庙……五月十六……沈家医馆,皇上……珍妃娘娘……
“爹!”张怜儿蹲在了门口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李东平忙站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忙不迭地回答道:“孩子,我在这里呢。”
张怜儿两眼无神,嘴里又喊了一声:“娘。”
李东平见他这样慌了神,搂着他的肩膀道:“孩子,你醒醒!”
张怜儿醒了,彻底醒了,一把推开了李东平,指着沈方鹤道:“我认识你,你是侯家集的那个郎中,当年害死我娘就有你。”
李东平怒斥道:“怜儿,别瞎说,他是你爹的朋友。”
“我爹的朋友?”张怜儿呼吸急促起来,胸腹一起一伏,眼神恶狠狠地说道:“他配吗?我爹是皇上,我娘是珍妃娘娘,麒麟双尊就是我家……”
张怜儿话没说完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一个戴着草帽的黑衣人。
沧州老皮。
“兰舟,把他弄到后院去。”沈方鹤让沈兰舟背走了张怜儿,给老皮搬了把椅子,又弄了副碗筷。
“老哥,”老皮对李东平道:“这孩子不能再出去了,今天这话是在医馆说的,假如在外面被人听到了,你想是不是很麻烦。”
李东平漠然不语,张怜儿时好时坏的病情着实很可怕,如果他说的话被别有用心的听到后果是严重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张康年、谢华珍死了,自己带着他一路去过许多地方,想让他走出旧时的阴影,令人无奈的是他除了赌没有忘记,其他的跟以前没什么变化。
“怎么办呢?”李东平伏在桌子上不停的挠头。
“锁住他,麒麟双尊的事不了不放他出来。”
“能行吗?”李东平望望沈方鹤,一脸的担心。
沈方鹤默默地端起了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本来那件事过后我就替怜儿看过病,可是吃了好多药都没有作用,以我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我的药不会不对症,也不是治不了他的病,我怕的是……”
“什么?”李东平问道。
沈方鹤沉吟了一会儿,一咬牙说出了一句话:“我怕他没有病!”
这句话就像一把沉重的大锤,一下子把李东平击倒在椅子上。
就算是仙丹妙药也治不好装病的人。
李东平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张怜儿为什么这么做,当初在侯家集他就做过一次这样的事,若不是严讌儿出来解围那一次就栽在了洪明苏手里了。
“怎么办?”老皮问两人。
“唉!”沈方鹤叹了口气:“怜儿也算是可怜人,假如我不是跟他爹有这交情,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野火麻。”
野火麻,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西域奇药。
沈方鹤接着道:“我师父当年保存的野火麻被我那师弟偷到了南塘,年初我那三师弟随钱应文回了京城把这药又给了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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