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医馆。
严讌儿坐在沈方鹤对面,酒已经喝了三壶。夜深了,丁苗安顿好阿箬也回屋睡了,沈方鹤依旧跟严讌儿在拼酒。
不知道又喝了多少,严讌儿打破了沉默,说道:“你是不是怀疑是我杀了龙啸方?”
沈方鹤摇摇有点发涨的脑袋,说道:“没有,人不是你杀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杀的?就是我昨晚潜入他家里下的毒。”严讌儿欠起身子盯着沈方鹤的眼睛,脸上带着令人不可琢磨的笑。
沈方鹤依然摇着头:“不是你,说是我都有可能,但绝对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
沈方鹤唉了一声:“因为你没有大慈悲!”
大慈悲?
什么是大慈悲?
严讌儿正要问沈方鹤,沈方鹤一头扎在桌子上已打起了呼噜。
正月十三,晴。
沈方鹤坐在诊堂透过窗户看着门口的大街,街上没有行人,仿佛整个南塘都陷入了静寂。
今天怎么这么静?
沈方鹤想问丁苗,回头看看后院才想起丁苗出去买菜去了,只有阿箬一人躲在厢房里。
沈方鹤摇了摇头:这孩子,真能耐得住寂寞,这些天一回也没出过院子。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沈方鹤凝神听了听,不是丁苗,是三个人,沈方鹤忙站起来迎到了门外。
“龙老太爷!”沈方鹤看见来人吃了一惊,什么事能惊动龙老太爷亲自来到医馆?
龙老太爷对沈方鹤一抱拳,领着龙啸风和柳舒眉进了屋。
三人坐下后,沈方鹤奉上了茶水,笑着问道:“老太爷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龙老太爷道:“先生,老朽今日跟两个小孩儿来是向先生请教的。”
“不敢,所是晚辈知晓的一定奉告。”
“好!”龙老太爷一拍手道:“干脆!那我就问问先生那日可看出我那侄儿是因何而死?”
龙老太爷问完目光炯炯地盯着沈方鹤,沈方鹤有点慌,抬眼看看门外的大街。龙老太爷又道:“先生不必担心,今日是镇外小楚丘土地庙庙会,我令我那三弟在庙会上安排了两场大戏,镇里的人大多都去看戏去了,没人来打扰你我。”
“怪不得街上如此清静,原来是老太爷做了安排。”
龙老太爷哼了一声:“事到如今我不能不防,特别是我那……”
老太爷话没说完,眼神掠过龙啸风嘴上停了下来,沈方鹤明白他想说什么,微微一笑道:“老太爷说得对,做事还是谨慎点好,那日在柳家村人多嘴杂晚辈就不敢多言。”
龙啸方、柳含眉听沈方鹤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望着沈方鹤,龙老太爷也看着沈方鹤问道:“先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的。”
柳舒眉站起来颤声道:“难道龙大人真的是……?”
沈方鹤摆摆手让她坐下,说道:“老太爷,啸风兄弟,舒眉妹子,三位先别急,这事要一步一步来说。舒眉妹子,你先说说龙啸方死之前有何征兆。”
柳舒眉想了一想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完吃了饭之后,我伺候龙大人洗了身子,扶持他睡下之后我就去了村头李婶家,给她送缝制好的衣服,在李婶家坐了一会儿,回来见烛火熄灭了,我就想龙大人是睡着了,就没去管他自顾自去歇着了,没想到第二天早起就……就……就发现……”
柳舒眉说着捂着嘴嘤嘤哭了起来。沈方鹤忙安慰道:“舒眉妹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难过了。”
龙啸风也道:“嫂子别哭了,还是先把大哥的死因弄明白再说。”
柳舒眉强忍着抽泣,用衣袖擦干了眼泪,低着头坐了下来。
龙老太爷道:“老朽在先生未到之前也检查了一遍,啸方全身上下没发现一点伤痕,而且啸方脸上不但没有一点痛苦之色,相反还带着笑,先生你说是不是很诡异?”
沈方鹤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龙老太爷接着道:“所以先生说啸方是寿终正寝,我家族里那些兄弟们也深信不疑,他们不知道他是啸方还以为是我二弟善举,假如是我二弟年纪大了这个死法实属正常,可啸方四五十岁的年纪怎会说死就死了,就算那化骨散伤到了皮肤那也对生命没有威胁呀!”
“老太爷分析的不错,那天晚辈到了那里,先检查了全身,又看了口鼻,完全没发现有何异常,到最后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部,看到了他脸上的那抹笑意,我又闻了闻放在床头的茶碗。”
“怎么样?”
龙啸风伸长了脖子,等着沈方鹤说出下文。
沈方鹤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说:“那茶碗里无色无味,也没有一滴水,像被抹布擦过一般干净。”
龙老太爷奇道:“这是为何?难道有人在事后动过这茶杯?”
老太爷说着看了看柳舒眉,柳舒眉忙道:“回老太爷,不曾有人动过那茶碗。”
“那茶碗里怎么会一滴水没有?你走时没给啸方倒水吗?”
“倒过,我记得清清楚楚倒了满满一碗呢。”
龙老太爷欲待再问,沈方鹤摆手止住了他:“老太爷莫急,此事跟舒眉妹子没有关系。那茶碗也没人擦过,至于茶碗里为什么没有一滴水,那是因为茶碗里下了毒。”
果然有毒!
三人听得身躯一震,齐齐盯着沈方鹤。
“先生,是不是因为下毒之人怕被发觉所以把茶碗擦试了一遍?”
“不对,”沈方鹤答道:“因为那毒非常剧烈,蒸发了碗里残留的水分。”
“什么毒药这么厉害?”
“大慈悲。”
“大慈悲?”龙老太爷眉头拧成了结:“一个毒药怎么有这样一个名字?”
沈方鹤微微一笑说道:“老太爷还记得龙大人脸上那抹笑意吗?”
“当然记得,我觉得那笑好诡异!”
“这就是大慈悲毒药的不同之处,此毒无色无味,中了此毒不但没有痛苦还令人感到浑身舒泰,然后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所以啸方死后脸上还带着笑?”
“对。”
“此毒倒是没听说过,先生博学!”
沈方鹤听到龙老太爷夸赞自己,却开心不起来,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老太爷,其实晚辈也没见过此药,只听家师跟我讲过,家师说很早的时候就有人时研制过此药,曾用于久病难医辗转病床不堪折磨的病人,让这类病人走得安详一点。但这药也几乎没有用过,老太爷你想,就算病人不想活了但他家里人又怎能舍得这样做。”
龙老太爷点点头,龙啸风也觉得沈方鹤说得对,甚至觉得研制出此药有点多余。
“开始我也没想到是此药,还是龙啸方脸上的那抹笑让我想起的此药。”
“那先生知道谁有此药吗?”
沈方鹤摇摇头道:“不知道,中华医学博大精深,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晚辈那能个个都知道。”
“那这样说啸方这案子也就是无头悬案了。”
“也不是,”沈方鹤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那人想用大慈悲来蒙蔽普通人,他没料到南塘有我这个粗通医术的人在,虽然我不能知道他是谁,至少让我知道了他是个精通药理的人。”
柳舒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那又怎样,天下间精通药理的人多了,这样能知道是谁吗?”
龙氏父子也觉得柳舒眉说的有道理,两人望着沈方鹤希望沈方鹤能说出不同看法。
沈方鹤笑了一笑道:“舒眉妹子说得不错,但妹子想过没有如果放眼天下这样的人才自是不少,但在南塘……”
沈方鹤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眼睛从柳舒眉看到了龙啸风、龙老太爷:“三位觉得南塘能找出几人?”
三个人想了一想,齐齐摇了摇头,龙老太爷道:“南塘镇以前只有一位邹郎中,邹郎中走后再没有精通药理之人。”
龙啸风插道:“咱们是不是在南塘镇周边找一找行医的郎中?”
沈方鹤笑了笑:“啸风老弟,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眼下不是要找行医的郎中,是要找下毒之人。”
“下毒之人难道不是那精通药理之人吗?”
沈方鹤摇了摇头:“你觉得所有精通药理之人都能靠近龙啸方身边下毒吗?”
龙啸风愣了,事理就是如此,只有能靠近龙啸方身边的人才有机会下毒,关键是谁能靠近龙啸方呢?柳舒眉可以,自己也可以,但都没有下毒的理由。
沈方鹤向柳舒眉问道:“舒眉妹子,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接近龙啸方,谁又最想杀了他?”
柳舒眉低下头想了片刻,猛然抬头道:“是他。”
“谁?”
“癞头江。”
龙啸风惊道:“江邮?”
“就是他,”柳舒眉咬牙道:“这癞头江从开始就时常骚扰于我,隔三差五就到柳家村,开始的时候龙大人很是厌烦他,但后来大人不想耽误我,竟然有了让我嫁于癞头江的念头,就这样这段日子癞头江时时出没我家,跟龙大人喝茶聊天,就如好友一般!”
癞头江。
一个街头混混竟然跟一个饱读诗书的文人混在了一起,龙家父子都不理解。沈方鹤没觉得意外,因为龙啸方曾求他带走柳舒眉,他当时就明白龙啸方的心情,那是龙啸方不想再耽误柳舒眉,他这样的做法也是为柳舒眉着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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