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妈？!”
迟疑三秒，顾菲墨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带有淡淡鱼尾纹的眼角。
瘦警察忍不住插言道：“不是你女儿喊你过来的？”
女人有些古怪地看向顾菲墨：“所以发生了什么事？”
瘦警察陈述整个经过。
女人看向鼻青脸肿的三人，再看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女儿。
顾菲墨胆颤惊心得说不出话来。
“抱歉，我女儿做了这样的事，医药费我们全付。”女人对着鲍青雨三人歉意道。
鲍青雨双手抱胸直视女人：“以后好好管教你的女儿，不要让她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女人表情没有变化。
她对顾菲墨严厉道：“有好好像人家道歉吗?”
“有！”顾菲墨畏畏缩缩躲在苏尧身后。
女人看了眼面前表情平静的少年，面容诡谲：“你就是指使我女儿做事的人？”
苏尧冷静地否决：“我没有命令她做任何事，自己只是不小心被卷进来了。”
说着，他把手机递出再次放了一遍视频。
女人眼中展现异样锋利的光芒，懂起她意思的顾菲墨胆怯地靠拢了过去。
“之后对菲墨怎么处理。”她收回目光，转身和颜看向两名警察。
瘦警察抬头：“念在孩子是初犯，情节虽然比较严重...这次就单纯地处收罚款就行了。”
一旁的紫晶站疼痛地从座椅起身：“布行，就单纯处罚是不是太简单了，我不同意。”
鲍青雨假作求情：“算了紫晶，既然人家都这么诚恳地道歉了，大人有大量。”
黄玉按剧本不能接受：“虽然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但是她是在太过分了，好言相劝后还打人。”
紫晶随声附和：“没错，这样的人放出去谁知道她下次会对我们做什么？不给她点教训怎么能行？”
顾菲墨身体战栗，目光如饿狼般凶狠。
附和的两人看得些许头皮发麻。
苏尧默默观望几人的表演，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女人敲了敲顾菲墨的头，只听‘唉哟’一声：“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紫晶想了想说道：“至少得按照常规程序拘留十天八天。”
女人微微皱眉。
她今晚来就是为了探望下明天会拘留释放的丈夫，父亲刚出来女儿又进去，自己肯定不能接受这么荒谬的决定。
何况她不能分辨这件事是那个少年指使还是那三个女生挑事。
“能不能宽容下，我回家后会好好管教，保证她不会再出手伤人。”
黄玉正准备按照既定台词应答，鲍青雨突然打断道：“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女人问。
鲍青雨露出微妙的表情：“这件事必须得全校通报，而且得由你做通报人，这样就可以防止你女儿冲动，更可以让我们处于安全。”
女人陷入沉思。
苏尧自然清楚，这样做等于扼制顾菲墨今后三年的校园生涯，她又会重新回到孤立无援的状态。
虽然像自己这样的人不会被干扰，但经常阅览新闻的苏尧知道，舆论的力量远比想象中的强大。
本来畏缩的顾菲墨终于忍不住开口：“分明是你们先挑的事，凭什么要全校通报我犯了错！”
这更加助长了鲍青雨的气焰：“你没有证据就别说话，打人的是你不是我。”
她转身面向女人：“你也看到了，你女儿压根就没有任何道歉的诚意，这样就了结此事无异于放虎归山。”
“你...你。”顾菲墨咬牙切齿，作出要打人的架势。
“菲墨。”女人声音分明不大，却有浩海的气势。
顾菲墨立马被叫停。
女人左右权衡利弊。
从长远考虑，通报这件事万万不可，但拘留这件事对于年幼的顾菲墨而言肯定无法接受。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壮瘦警察同时起身看向了走进一名目光坚毅，带沧桑之色的国字脸男人。
来者便是新城市警厅副厅长，鲍安虎。
鲍青雨疑惑地看向男人：“爹，你怎么来了？”
“发生了这种事，我能不来？难不成你还能瞒着我不成。”鲍安虎沉着道。
他看向两名警员：“情况目前怎么样了？”
壮警官说明了目前的情况。
虽然主要讲的是顾菲墨出手伤人的事，但鲍安虎立马清楚发生了什么。
女儿能做出什么事自己能不知道？
每次管教后还是一个样，当父亲的他也很绝望。
不过按理来说，这件事确实是面前这位面容清丽女士的女儿太不冷静。
已经造成实质性伤害和意图造成伤害是两码事。
况且身为父亲，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女儿再受伤。
鲍安虎耸鼻看向顾菲墨：“你能保证不再出手打人吗？”
顾菲墨被男人的气场吓得身体抖了抖，她目光朝向鲍青雨，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尧自然不能干坐着，自己答应了老班长要照顾顾菲墨：“那要看您女儿会不会上下其手了。”
鲍安虎看向眼前的少年，心生有些眼熟。
他开口问道：“你是谁？”
见苏尧帮忙说话，鲍青雨也坐不住了：“爸，他是我同学，之前也插手过欺负我的这件事。”
“没让你说话。”鲍安虎瞟了她一眼，鲍青雨不敢发一言。
苏尧说道：“正如所说，我是你女儿的同班同学，之前也受到了她的关照。”
鲍安虎面色收敛礼貌道：“如果我女儿之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很抱歉。”
他转移重心说道：“但是这次是那位顾同学不对，理应受罚，不过念在首犯就从轻处理。”
见父亲要放过自己好不容易受伤争取来的机会，鲍青雨严肃道：“没教训怎么能行，之后她再出手怎么办，你不管管吗？”
“下次出手定不轻饶。”鲍安虎督了眼自己女儿：“你也一样。”
鲍青雨咬牙，事情不能就这样简单结束：“发生了这种事，全校通报批评一下不过分吧？”
鲍安虎手抵下巴思忖，孩子犯了错确实该批评，这样做的确没有毛病。
女人在一旁权衡，她已经尽心尽力教育自己的女儿了。
都下定海口对丈夫说要管教好，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出来后怕不是会被笑话...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答应，苏尧忽然说道：“要全校通报批评的话，那就得通报我的名字。”
瘦警察疑惑：“你不是什么都没做吗？批评你干嘛？”
苏尧说道：“大家都看过了那段视频，我参与了打架斗殴，没有第一时间上报，所以我也有错。”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段视频发生了什么。
他的意图是如果不能全部幸免，参与度最小的他都说有错，那么就鱼死网破。
鲍青雨不耐烦那段视频：“那是两件事，最后不都是我们受伤最重吗？还想拉我们下水，你们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
顾菲墨不想苏尧也无端介入此事：“尧，我认罪吧...这次算是我做错了。”
苏尧当然清楚这次事件是谁的错。
现在谁愿意用苦肉计来换取一个通报批评？
而且顾菲墨怎会三番五次答应邀请？
从他的角度出发，最接近这次事件的事实是：
自以为准备充分的鲍青雨威胁本就想揍她一顿的顾菲墨跳湖，却由于某种失误被反打一顿，才迫不得已实施起先预留的栽赃手段。
总而言之，两人都有错，但顾菲墨败在冲动且没有证据。
他本来不想参与此事，因为第三方的自己介入就会陷入僵局。
这样就只能交给目前最有权威的鲍安虎判决。
目前结局最坏的就是全部被通报批评，而最好的结局便是交了罚款了事。
正当苏尧抱着最坏的结局全盘托出的时候，鲍安虎忽然看向他道：“你是苏尧？”
苏尧愣了一下：“嗯，没错，我想说明一下这件事。”
话还没说完，鲍安虎打断道：“你不记得我了？”
“我们之前见过?”苏尧讶异。
“不记得就算了。”鲍安虎摇头。
他看向顾母：“你准备好费用了吗？”
“随时可以。”
“行。”鲍安虎点头：“既然如此，那既然是小孩子之间的争端，收完费用就此作罢。”
鲍青雨不满：“爸，你就忍心看到女儿被欺负？”
鲍安虎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女儿：“快道歉。”
“哈？”鲍青雨呆了两秒，“爸你糊涂了？我为什么要向揍我的人道歉？”
紫晶和黄玉的眼神突然有点古怪。
这次确实是她们起意在先，谁知顾菲墨的蛮力比她们想象中大。
但受伤的是自己人，确实不应该道歉。
鲍安虎瞟向自己女儿：“我是说向苏尧同学道歉，视频我都看到了，我还不了解你，肯定是你指使黄玉紫晶两人干的事。”
“现在被人倒打一耙，算是自作自受。”
鲍青雨有点懵，大家都没提起的事，怎么自己父亲突然就说出口了。
就算是事后教训自己，也是会在家里，在外人面前他从来没有这么弱势过。
“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迫于鲍安虎的压力，鲍青雨咬牙对苏尧鞠了一躬。
苏尧也诚惶诚恐，他从没想过能让这种人对自己道歉。
况且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
鲍安虎看向苏尧歉意地说道：“我女儿都道歉了，你看也能原谅了对吧。”
苏尧点头，这种时候就应该顺他的意，反正自己心情是舒畅了许多。
鲍青雨看着苏尧嚼穿龈血。
他苏尧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能让自己当着众人的面鞠躬道歉。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时候不早了，就都回家吧。”
鲍安虎使了一个眼色，鲍青雨就面带不满地一起跟随回了家。
壮警官眨眼，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说话的鲍安虎。
这个苏尧...他现在很想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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