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存公式②
潜入的命令已经被下达，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至少，对像莱尔这样的人来说，在知晓了人类处境的现在，除了对首领的绝对服从以外，别无他法。
他们并不是只懂得服从指令的士兵，他们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们当然也懂得计算现状处境的胜算率，肯定也会有因指令违背了感情或原则而产生逃避的念头。
可是他们更清楚的是，首领在任何情况下都绝不会胁迫任何人。
在面对眼中只有人类全体存亡这一本该毫无希望可言的目标时，只有被称作为首领的这个男人，才是唯一的曙光。
因此他们绝对会在首领说出那句“那就由我亲自来吧”之前，早一步进行回应。
因为要是这个男人出现了什么不测，那么与自己有所关联的一切，或许将再也无法得到救赎。
“他们”是人类，会对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们给予帮助，这并不仅是因为“人性”的存在。
更是因为，这就是那个人一直以来为人类所做的事。
所以哪怕今天，首领下达了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命令。。。。。。
[莱尔，把那些家伙引开，我要亲眼看看它们藏了什么。]
哪怕或许会这么死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明白，首领。]
莱尔戴上护目镜后，将口罩拉上，随后从腰间的小包中拿出了一个只有拇指头大的小容器，并将它交给了首领。
在临走之前，他往红发少女的方向看了一眼。
[伊露菲丽娅小姑娘，待在首领身边绝对不会有事的。]
[。。。？]
少女还没来得及问出那句话的意思，莱尔便结束了话题，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相信首领吧。。。我们所有人都相信着他。]
[。。。。。。]
在听见这句话后，伊露菲丽娅似乎窥视到了那个灰发男人无意间流出的情感，那份沉默在少女眼中远比现实来得更长。
蓝色的光芒缠绕在莱尔的身上，他握住了匕首后便快速地展开行动。
他首先与首领等人拉开距离，下一刻便神奇地出现在了远处的枯木上。。。好快，而且动作好灵活！
少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事，无论是速度还是身体能力，莱尔的动作都不像是人类会有的。
此时她想起首领曾经教导自己的事情。。。『魔力』的存在能够改变身体的部分机能，就连超出肉体限制的事情也能得到实现的可能。
虽然刚才的画面对莱尔或是首领都已经是理所当然，但伊芙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并且在看见了动作后，少女的脑中似乎无意间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假设和计算。
在看见了那种神乎其技的事情能被如此简单地实现后。。。恐怕，今后伊露菲丽娅心中，那“不可能”的标准线也将大幅提高。
或是说，说不定能做到的事情的门槛也会降低不少吧。
碰！！！！
[。。。！？]
突然一声巨响让伊露菲丽娅吓了一跳，只见面前远处掀起了一阵沙尘。
不久前还在两人身边谈笑的莱尔，此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并且精准地将刀刃刺中了其中一名兽人的颈部。
那是从高处快速落下后进行的突袭，很显然就算是兽人也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但是那样的侥幸也到此为止了。
兽人是以出色的五官和身体能力为武器的种族，在松懈的状态下吃亏后，对方必定会警戒起来。
这样一来，首领和伊露菲丽娅所在的距离说不定也有被发现的风险。。。因此，才会选择先直接杀死一只。
像兽人这种部落群体的种族，看见了同伴的死亡后必定会变得无比愤怒。
[然后，失去原来那敏锐的洞察力，被愤怒冲昏头。]
在杀死了其中一只兽人后，莱尔马上将准备好的道具扔到地面。
碰！
紫色的烟幕瞬间笼罩住了整个空间，在这之后少女便无法继续追逐下去，但能知道的是在烟幕散去后，莱尔的身影已经消失。
[！！！]
其余的兽人发出了可怕低沉的吼声，接着能看见它们的双眼都发出了亮光，身体的姿势也出现变化。
数秒后，它们马上捕捉到了某个方向传来的动静，然后一举往那里飞奔而去！
[就是现在，伊芙。]
[咦、啊。]
首领急忙拉住伊芙的手往前跑了起来，莱尔的突袭成功引开了兽人的注意，它们那不经思考的习性正是促成这个空档的理由。
但反过来说，兽人这一种族即使头脑简单，也依然具备着相当的威胁性，是我们人类不得不采取如此策略才能面对的生物。
莱尔能给他们争取的时间，又能有多少呢？
脑海中进行着各种计算，首领与伊芙成功潜入洞穴之中。
兽人所看守的这一洞穴入口其实并不大，差不多只能同时进入两个人的程度。
也就是说要是有追兵，也不会出现必须同时一对三的情况，而考虑到兽人的体型，设计成一对一的战斗并不困难。
如此想着，首领突然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地面，并且在持续前进时，还在周围的墙上也持续粘上了什么。
[呐，那些是？]
[以防万一准备炸掉洞穴用的。]
[。。。诶、那我们怎么出去？]
[只要赶在被炸掉之前出去就好了。]
[真是说来轻巧啊！？]
没有回应伊芙的吐槽，而少女也没有继续做那种事的闲情。
随着逐渐深入，洞穴里的光线也越来越微弱，可是首领往前奔跑的速度并没有减缓。
好暗啊、看不见。。。。。。
[伊芙，我说过的话得好好记得，它们总会在你陷入困境时帮助你。]
首领稍稍转过头来，双眼处闪过一层光芒。
[把护目镜戴上，我说过的吧，有夜视功能。]
[啊、对了！]
伊芙这才想起那个外形奇怪的眼镜，之前想着要戴上这么厚重的东西也太麻烦了，但没想到用上它的时机来得比预想地要更快。
滋滋--！
视野的画面突然切换，一层青色的光从镜面闪过，眼前的一切再度清晰了起来。
[哇啊，突然就看得见了，原来什么也看不到的黑暗，现在能看得一清二楚！]
[兽人从出生开始就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人类需要不断研究，失败过无数次后好不容易才能做到。]
这时，伊芙注意到了前方不远处正站立着一道显眼的墙壁，漂亮地阻挡了去路。
可是它马上就意识到了，墙壁才不会有着发光的眼睛。
[吼。。。！？]
[但是毫无疑问，人类已经证明了。]
就算没有兽人般出色的五官，依靠技术和科学也能做到相同的事。
甚至，超越它们！
[兽人、这里也有。。。！？]
[不需要慌张，这也在预料之中。]
首领不止没有减速，反而还主动冲向了那巨大的野兽。
他伸出塞入腰包的手，然后朝着准备攻击的兽人扔出了什么。
滋滋---轰！！！
被扔到空中的球体突然炸裂开来，释放出了极为耀眼的光芒。
伊露菲丽娅被首领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在这黑暗的空间中突然出现了强光，紧接着无比刺耳的杂音也往她袭来。
少女本能地闭上了眼睛，但这个反应似乎早就被首领预料到了，强光出现后闭上眼的一瞬，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谁拉住。
[冷静点，那个是闪光弹。。。是能短暂破坏敌人视觉和听觉的武器。]
[什么？太刺耳了，我听不见。。。！！]
嗡嗡嗡嗡---！！
双耳依然听见那无数虫子围绕在身边一样的声响，可是她似乎感受到了首领的意思。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的双眼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如说，连一丁点不适都没有感觉到。
[我们的护目镜是特质的，不只有夜视功能，还能阻挡强光。]
[噢。。。对了、你确实说过啊。]
[嗯，这种事情，兽人做不到吧。]
注意到了自己在首领的带领下依然在往前奔跑，她转过头，发现那头兽人已经倒在了地面，一动不动了。
像是想确认什么，伊露菲丽娅注视着首领的背影，看见了一柄沾着血液的匕首。
好快。。。在刚才那一瞬间，就把对手打倒了吗。
[呐，我想问你。]
[和任务有关的事吗？]
[不是，只是我的疑问而已。]
[。。。问吧。]
没有被拒绝啊。。。伊芙有些意外。
[莱尔大叔交给你的小容器，那个东西你在小屋时也曾找到吧？]
从那些尸体，从那些“人类”的身上找到。。。少女没有说出口。
[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到底是什么？]
首领又一次沉默了，他并不喜欢这个问题，但是这名少女有知道答案的资格。
而且在与她的交谈中，时不时都会陷入思考，这对他来说也是个直视过去的机会。
所以首领他本人似乎也在无意间，接受了这一点。
[。。。是他们的意志。]
[意志。。。？]
没错，硬要为这项举动给予名称的话，要给予这个抽象的概念一个名字的话，那只能以『意志』概括。
[我在对进行任务的人员完成了挑选后，都会让他们事先留下“意志”。]
没错，也该察觉到了吧。
[就是所谓的遗书哦。]
[这。。。。。。]
这是个残酷的真相。。。写下遗书之时，仿佛就预料了死亡的那一刻即将来临。
可是，这是『必要』的，我总是提醒着自己。
要是牺牲1，才能拯救2、3、4的话，我们除了这么做以外别无他法，这就是为了生存而采取的『公式』。
但『意志』本身是不可磨灭的。
[就像我们此刻正在奔跑的『台阶』一样，这些都是过去之人留下的愿望。]
台阶。。。伊芙这才注意到，自己在进入了这个洞穴的不久后，一直都是在一条长长的台阶上奔跑的。
这种东西、除了是人造物以外没有别的可能！
[过去的人们希望有谁能在这条道路上行走，因此盖起了台阶，为了不被外敌注意到，他们对入口进行了隐藏，直到今天才真正被发现。]
不是被兽人、森精之类的家伙发现，而是为了在遥远的未来，被依然在这个绝望的世界努力生存的同族后代所找到。
[然后，继承他们的意志。]
[这里是。。。！]
看见了光芒，首领和伊露菲丽娅在一段奔跑后，终于来到了尽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人造设施。
长年被灰尘和沙土覆盖，可是一眼就能明白，这个表面的材质是金属！
无数的金属相互连接，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才建成的，巨大的金属墙！
[这个是什么啊、为什么地下会有这种地方。。。？]
[看吧，伊芙。。。就像我说的一样吧。]
虽然这么说，但首领的表情看上去也非常吃惊，很显然这个发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
[过去的人类所打造的，技术、科技、知识的结晶，此刻就在我们的眼前！]
就像莱尔他们留下的一样，这毫无疑问也是意志的显现。
[伊芙，花费一生的时间去建构一道自己或许到最后一刻都没法完成的桥梁。]
可是，曾经付出的努力依然存在。。。将那份希望交托给下一个人，即使下一个人也没法完成，那只要再交给下一个人就好。
继承那份火种的人一定会出现，哪怕经历了十年、百年的时光，那一刻必定会到来。
[那个继承意志的人，将其完成的瞬间。]
灰发的男人站在金属墙所照射的光芒底下，伊露菲丽娅也在这时，无意间将视线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明明他身后还有更为壮观的东西，明明他所述说的真相是如此震撼。
但是，这一刻的他显然已经难以被忽视。
[这就是人类的『生存公式』，记好了哦，伊芙。]
[。。。！]
又或是说。
伊露菲丽娅的双眼已经没法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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