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整那些文绉绉的,说得详细点。”普莱西斯斥道。
“正要说呢,急什么。”马鲁斯摇着头斜了普莱西斯一眼。“靠着精神抗性,我的家族有了反抗天落帮的想法和可能,想要摆脱天落帮恐怖统治的想法一代接一代的传下来,每一代人都假装着被天落帮控制,实则不停地收集着情报,完善着数份逃跑计划,到我这一代时,终于有一份计划开花结果,我得到了一张管道图。”
“什么管道图?”
“你应该也能想到,里·特拉吉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是那些古代人花了漫长时间一点点挖出来的。在这个过程中古代特拉吉克人留下了很多用不上的,废弃的设施,比如为了获取地面上的水源而接通的管道,那个管道随着这里的规模逐渐扩大而不断被加长,联通着这里的很多地方,直到天落帮统治这里后,才将其废弃掩埋了。这管道便是我逃出这里的关键。”
“你不是说管道被掩埋了?”
“是的,所以我的家族一直在努力从里·特拉吉克的岩壁之中摸索管道的位置,将其修复,以及重新挖通被时间和泥土侵蚀的地方。那是极其漫长的一个工程,不知道花去了我的家族多少代人的一生。终于到我的父亲那一代时,他通过管道爬到了接近地面的位置,透过泥土的缝隙见到了些许地上的光明,管道的结构图至此也算是完成了。”
“你们用什么画的结构图?”切拉尔插嘴问道,他注意到里·特拉吉克不像是有生产纸张的条件。
“是一张人皮纸,用某位先祖后背的皮肤割下来制成的。”马鲁斯淡然地回答道。
“什么...?”普莱西斯和切拉尔都有些吃惊。
“听说那位先祖为了不让天落帮发现背部皮肤的缺失,不惜引火自燃,假装是被火烧去了后背的样子。具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好去知晓了,但那张人皮纸,应该确实是用人类的皮肤制成的。”
“难以置信...”
“可惜,明明就差最后一点了,本来能逃出去的父亲,因为想要带上家人一起逃走而返回里·特拉吉克的聚集地,却恰好因为岁数到了,被天落帮拉去了血包工厂。他临走前将已经完成的管道图所藏匿的位置告诉我,让我带上其他家人逃走。遗憾的是,最后逃走的只有我一个。”
“你这家伙抛弃了家人?”
“话说得太过分了,前总会长大人。”马鲁斯口吐不满,脸上却看不到有一丝不快。“就算是我,也是会珍惜家人的。但精神抗性的资质随着血脉的稀薄逐渐变得稀有起来,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当中,只有二哥和老幺的我拥有精神抗性,其他家人都因为天落帮的【魅惑】而无法离开聚集地。我的二哥曾经跟随父亲修复管道时受伤残疾,也无法做到在管道中长时间的攀爬,有条件离开的只有我。”
“你的家人全都中了【魅惑】?”
“不光是我的家人,每一个特拉吉克的新生儿成长到一定岁数时,都要接受天落帮的‘祝福’。以天落帮成员的数量,将全员都【魅惑】一遍也完全不成问题。”
“这样天落帮居然都没有发现你们有着抗性?还有你们在管道里挖来挖去,它们也没发现?”
“别小看我的家族花了近千年的时间和无数的代价所做的准备啊,对于天落帮的行动规律,我们可是了若指掌,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被教导要如何骗过吸血鬼。”
“就算你们准备得再周到,难道就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吗?”
“意外当然是有的,而且有很多次都很致命,就比如我在管道中爬到一半的时候,之前挖通的地方发生了崩塌,我差点被压成肉泥,更重要的是,崩塌引起了几只吸血鬼的注意。说来有些丢人,听到它们试图挖开岩壁和管道的时候,我吓得屎尿溅了一身。我急中生智,干脆将自己的排泄物涂遍全身,遮掩身上的气味。得亏于此,那根管道被嗅觉灵敏的天落帮误以为是下水管道之类的东西。它们嫌弃地离开了,而我逃过一劫。”
“呃...”普莱西斯露出恶心的表情。
“将崩塌的地方重新挖通花了不少时间,加上我对管道不如父亲和二哥那样熟悉,攀爬也不熟练,他们只需要一到两天便能爬个来回,而我花了快一个星期,带着的粮食和水都耗尽了,差点饿死在管道里。当我终于挖通了最后一层阻碍,踩上佩里库罗之森的地面时,我意识模糊,浑身臭不可闻,连森林里的那些魔兽看到我都要绕着走。现在想想,那会儿能活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
“不过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那就是即便从天落帮的统治下逃离,我依然没有觉得能松一口气,反而有另一副重担压在了我身上。我的家族牺牲了那么多不是仅仅为了让某个后代能逃走,而是为了能有机会从外面彻底掀翻天落帮,结束特拉吉克人的苦难。这样的使命,全部落到我一人身上,成了绑缚我一生的枷锁。”
“...难怪,我们查不到你的身世,也没有见过你有家人。你的亲人,他们还生活在这里吗?”普莱西斯沉默了一会后问道。
“虽然我不觉得在这里活着能被称之为‘生活’,不过,是的,我想我应该还有几位亲人活在这里。”
“那么,知道他们还在天落帮的统治下承受苦难与恐惧,你到底为何要去勾结天落帮?你不应该是最恨它们的吗?说真的,如果你刚才说的故事是真的,那我非常不能理解你如今的行为。马鲁斯,你到底想做什么?”普拉西斯质问道。
听完马鲁斯讲述的经历,普莱西斯对他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对他的怨怒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迷惑。
“你从我的角度去想想吧,普莱西斯。”马鲁斯换上一张认真的面孔看向普莱西斯,也换掉了对普莱西斯的称谓。“我拼命奋斗了十几年才成功进入冒险者公会当中工作,当我怀着满腔的仇恨和希望去向公会的高层提出我的意见,请求好好整顿特拉吉克的问题时,你知道他们给我的答复是什么?我想你应该不难猜到吧?”
“......”普莱西斯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答复是什么,如果半年以前有人建议他去整顿特拉吉克,他也会给出同样的答复。
一拖再拖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年连贤者之王都拿它没办法,现如今再想去解决,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财力,哪怕最后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一个不像贝斯提亚遗迹那样拥有大量资源的大坑?还有大坑里生活着的一大批语言不通的难民?
“我本以为这是因为我人微言轻,所以不停地去追求着权力,可哪怕我进入了议阁,也仍是看不见问题解决的可能性。我不得不开始利用身边的一切,哪怕是我最痛恨,最想要消灭的天落帮也是如此,压下恐惧与愤怒,用无数的谎言去和人还有吸血鬼周旋,就为了得到我需要的一切。”
“然而天落帮也因为你的原因得到了发展!这不是本末倒置吗?如果你能坦白你是特拉吉克人,将天落帮的存在说清楚,并帮我们摸清里·特拉吉克的情况,有了对策的话,公会肯定就能...”普莱西斯试图反驳。
“得了吧!普莱西斯!你有这么天真吗?”马鲁斯罕见地提高了说话的音量。“根本就不是对策的问题,先不说会不会有人相信我是特拉吉克人,这样毫无利益的事情不可能会有人去做的。只要城市能够继续发展下去,谁会在乎城市的地下有些什么?在你之前的前前任总公会长是如此,再往前一任也是一样!到了你,我指望你能有些区别,结果你撂下城市走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做出一些不择手段的事情了。”
“可是我现在来到了这里不是吗?我来解决问题了!你也清楚我的目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消灭天落帮,让这里的人们得到自由,这是我的誓言。”
“呵...普莱西斯,你自己不觉得这话说得太迟了吗?你连总公会长都不是了。”
“马鲁斯,你应该是了解我的,你早该找我将这些事说通的,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就算现在迟了,也比永远不说的强。”
“为什么不这么做吗?正是因为我了解你啊,普莱西斯,你是绝不会...”马鲁斯低声感叹着什么。
“你说什么?”
“算了,普莱西斯,你说的没错,做的迟了也比不做强。我在这里,真诚地请求你们的合作,希望...可以暂且放下过往的一切恩怨。”
马鲁斯朝普莱西斯伸出被绑着的双手,以求握手言和。
普莱西斯盯着马鲁斯,只犹豫了数秒便做出了回应。
“...别指望我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你做过的事,不过...嗯,暂且放下过往的恩怨,这是对我们而言最好的选择。”
普莱西斯扯掉绑住马鲁斯双手的绳子,两任总公会长将手握在一起。
兰塔看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对于马鲁斯的说辞,她抱持不置可否的怀疑态度,她也相信普莱西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普莱西斯真的大意了,切拉尔和她,以及萨穆图斯都会帮忙盯着的。
想到萨穆图斯,兰塔看向站在身旁的它。
“萨穆图斯,你恢复了吗?”
“嗯?哦,没问题。你知道我的等级不算低的,那点血味还不至于让我失控...哎,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就是了。”
“...那就好。”
兰塔放下心来,回过头不让萨穆图斯看到自己的脸。
“让你担心了?”萨穆图斯问道。
“没有。”兰塔否认得很快。
“...那就好。”
萨穆图斯故意学着兰塔的语气说话,令兰塔有些生气转头瞪它。
结果只看到了萨穆图斯轻笑着的脸庞。
看到那个笑容,兰塔总是如弓弦一般绷紧的脸上,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各位,下面要经过一处聚集地,要去里面看看吗?”马鲁斯这时在前方喊道,打断了兰塔与萨穆图斯的对视。
普莱西斯低头看向那处规模很小的聚集地。
“嗯...看这位置,帝雅茉缇丝她们搞不好有经过这里,去看看她们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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