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妈房间出来,竹清的面庞还在抽抽。
不过瞧见了洛蒂小姐脸,他的神情又温和了下来,打趣道:“哎!简直就像是照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又怎么气得起来?”
洛蒂小姐吃吃一笑:“竹清王子和法兰吉丝小姐果真是亲得没法再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倒不如说,您和小姐才更像姐弟。明明如此相似,真亏那位博尔顿先生一点都没察觉。”
她叹了口气,又说:“唉,难怪追求成那样,依旧不得法兰吉丝小姐的青睐,原来小姐早就看出,那先生几乎是个愚钝的瞎子。”
竹清摸摸脸,有些话他也只敢在这儿偷偷说。
“还‘小姐’呢!老妈今年也二十九——三十了吧,老大也不小了,在青华,早就是人老珠黄的蔫儿菜叶一个!白送给人人都不要!”
转过身去,竹清还往“小姐”的卧室门扮了扮鬼脸,用力地跺了三脚,表示“踩”。
顺带一提,在法尔瑟,“夫人”和“小姐”可不能随便乱叫。
只有成婚了的,有一点社会地位,颇受人尊敬的高贵女士才有机会被称为“夫人”。
若你地位不高,或是长得着急了些,衣着土气一点,那就别想着有人会尊称你为“夫人”了,要么不叫,要叫也叫“喂”,或“老太婆”。
重要的是脸蛋!法尔瑟人就是这么严苛。
法兰吉丝小姐,即竹清的老妈就不同了,从第一天在贝黎上流社会社交界出道时开始,她的美貌便是一簇耀眼的光,地位也随着雪片儿一般飞来的茶会、沙龙邀请函而水涨船高。
但之所以没人称呼她为“夫人”,是因为她虽然有了那么大一个儿子,但压根儿就没有结过婚。
没有结婚,那当然是叫“小姐”喽~。
正好听着还显年轻,法兰吉丝小姐何乐而不为?也要求着身边的人这样叫她,包括竹清也得随她的意,包容老妈的臭显摆。
可竹清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张漂亮脸蛋就是从老妈那里继承来的,还只是继承了七分,便尝尽一切甜头,受尽优待,每每想到这儿,他就硬气不起来。
如果更进一步,继承到了老妈的十成容姿,哪怕是九成九,贝黎的交际花说不定就是他了。
“好吧,看来老妈就是纯正的法尔瑟人,西边的归西边,东边的归东边,青华的法则不适用。咱们的‘法兰吉丝小姐’,保质期还久着着呢。”
他本想来两句硬的消消气,叫她浪费电,浪费钱。
可说完了老妈的坏话,心虚的还是他自己,摸了摸鼻尖,他又补上一句:“祝老妈青春永驻。”
洛蒂小姐见此状况,觉得竹清好生可爱,情不自禁踮起脚尖,在竹清头上摸了摸。
但即刻她就认为自己在僭越,红着脸蛋,扭过头去往前走,绞尽脑汁转移话题。
竹清欣赏着洛蒂小姐啊哇啊哇的样子,哪里会反感,还把手放到头上,感受被摸抚处莫须有的余温。
洛蒂小姐和竹清轻手轻脚下楼去,她讲起这段时间发生的趣事,。
大约又是一些有妇之夫,想获得法兰吉丝小姐的青睐,继而慷慨解囊,邀约法兰吉丝小姐去游玩,去看戏,去吃晚餐。
或是一些年轻的未婚男子,对年长而靓丽的女性有一些懵懂而稚嫩的追求,他们做不到尽情地掏腰包,只好做一些拎包,赠诗,传香茶,送花朵,和前拥后呼之类屁颠屁颠而又卑微的事。
竹清早就听腻了,但洛蒂小姐似乎百讲不厌。
若不是邂逅了阿丝卡兰,他差点以为世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无法离开八卦和花边新闻。
不过洛蒂小姐比较单纯,尽管竹清比她小,但也不讨厌欣赏这位姐姐乐呵呵的样子。
毕竟洛蒂小姐代替了竹清,陪伴在了法兰吉丝小姐身边,还照顾得无微不至。
用青华的说法,这是在替他尽孝。
无论怎样,竹清都把这位年长他几岁的女仆小姐当亲人看待。
“竹清王子,您不知道!即便您搬离了这里,社交界的邀请也是络绎不绝,那些伯爵府,子爵邸,侯爵馆,家家的千金都是您的仰慕者,茶会的请帖一封又一封。法兰吉丝小姐她呀,嘻嘻,竟然还吃起了您的醋,明明裁开请帖,一页一页阅读,享受您有多受欢迎的是她,拿着剪子一封一封把信件都剪碎的还是她,还跟我抱怨您抢了她的风头,明明那些莺莺燕燕的大小姐们之前都是围着法兰吉丝小姐在转,打听小姐驻颜有术的秘法呢~。”
竹清其实对所谓的上流社会没有半点好感,他巴不得老妈替他挡下所有无趣的邀请,顿时笑得阳光灿烂。
比起去那些茶会倾听废话并赔笑,他宁愿回到那个小岛去抓鱼。
洛蒂小姐见竹清开心,她也开心:“嘿嘿,那之后,小姐她就吩咐说,若有人追问您的事,让我逢人便讲您早就有了心爱之人,婚姻大事已经板上钉钉哩~!”
“那当然。”
竹清暗松了一口气,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让那帮贵女早点死心,看来自己以后若是在街边不幸碰上哪群千金,也没必要费口舌扯皮解释了。
洛蒂小姐顿了顿,小下巴抵着心口,嗫嚅道:“法兰吉丝小姐还说,您这趟远门儿,为的就是去接回您的所爱。您……一定成功了吧。”
竹清点点头。
“能让您倾心……一定是位无比优秀的小姐。”
说完这句,洛蒂小姐便闷头下楼不再讲话,只是帮着竹清,一路走,一路把灯给关掉。
到底是前皇家行宫,找出另一条道,避开蹲守在大厅里的那个博尔顿先生简直易如反掌。
竹清两人七拐八拐,哪里亮走哪里,过了哪里哪里就暗下来。
一处楼梯下到底,老管家雷蒙德已经候在那里了,既然竹清回来了,老管家也没了顾虑,一路走,一路关灯,两截黑暗在此交汇。
半个小时前还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法兰吉丝邸,终于有三分之二遁入了夜晚的怀抱。
这条走廊只有一盏壁灯亮着,正是阶梯与长廊的交汇处,壁灯下边有一个立台,大宅邸的这种地方都是拿来放电话的,法兰吉丝小姐家的也是,只不过像这样的布局构造这所房子里足有八个,所以这边的这个立台专门用来拜访请柬和信札。
“竹清王子,其实……有些东西需要给您过目。还请您看了不要生气。老朽也知道您完全不想看,但是……”
竹清疑惑,难不成还有哪家的千金贵女在死缠烂打?
他分明看见那立台上摆着众多包装精美的信件,不是邀请函就是拜帖。
裁纸刀也懒得用,竹清直接上手撕,沿着封边,把外包装纸全撕了,撕烂里头的信纸本体也无所谓,全倒出来,拢共起来看。
但紧接着,他就收获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些信件里没有一封是关于茶会和沙龙的。
坏消息是,这一张张精美的纸券都这样说:
「敬启,曙光女神与缪斯也自叹弗如,自由,浪漫与热爱充满了您,尊敬的法兰吉丝小姐。香奈莉美妆感谢您的光临,您购置的护肤美容物件七十套已送达府上,您的消费额为1,899法尔瑟朗。欢迎您的再次光临。」
「冯·布朗精品衣帽定制,承蒙您的关照,您定制的丝绸披肩,绣花礼帽已送达,费用500法尔瑟朗。」
「贝藏松的青森,感谢您惠临本木材工艺。樱桃木蒙皮茶几4,桃花芯木靠背椅8,柚木长桌1,黑胡桃沙发2。共计20,000法尔瑟朗。」
「成衣外装十五套,200法尔瑟朗。」
「呵护您的健康,美丽女士们。内衣,100法尔瑟朗。」
「杜伊勒里的诗意酒店,让每一个贵客宾至如归。豪华套房月租120,已租五月,600法尔瑟朗,谢谢。」
「蜜心甜点联合工房,感谢您长久以来的大量订制。日供点心,每日100苏,已订三月,共九十天,合9,000苏,即450法尔瑟朗,等待您的慷慨结算。」
「La·皇太子,午餐均餐十法尔瑟朗,共二十二次,晚餐均餐三十法尔瑟朗,共计六十三次,统共2,110法尔瑟朗」
「歌剧院……」
「出租马车……」
「首饰……」
「外送……」
……
竹清越翻越快,越看越模糊,只觉得这纸上的字都飞了起来,缠绕在空中,不可分解,然后他的视野越来越黑。
咕咚!
最后他瘫软倒地。
“竹清王子!”
洛蒂小姐赶紧去扶助竹清,竹清翻着白眼,手上抓着的一大把信札,一甩,没甩掉,二扔,没扔脱手,三砸,这才像天女散花一般落了满地。
宛如碎雪。
这——这那是信札,分明、分明是账单!
老管家雷蒙德赶忙痛骂自己,说什么日日夜夜小姐花天酒地自己看管不力。
可有个屁用!
没到时候,法兰吉丝小姐,也就是竹清的老妈,只需撒一撒娇,老管家就像疼孙女的老爷子一样绿灯大开了。
“雷蒙德爷子……我说你……雷蒙德爷子!”
老管家手忙脚乱,嘴哆嗦,腿哆嗦,就是手不哆嗦,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小指粗细的纸条递给竹清。
竹清刚被洛蒂小姐浮起来,接过纸条时手脚不稳,只捏住了一角,谁知纸条哧溜一声,像白花花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落到竹清脚边,又滚到雷蒙德脚边。
“哼,没什么好怕得了。”
竹清安慰着自己,然后命令自己的眼睛聚焦那纸条,不,那卷轴上的字。
“电费……酒水费……洗涤费……园艺费……修葺费……费……费……费……”
果真没什么可怕的了。
只不过,都是数零而已。
“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
竹清王子随即开始发笑。
“妈妈呀妈妈,儿子我爱死你了,爱死你了,法兰吉丝小姐。”
咚!
竹清一脚踹翻立台,若不是洛蒂小姐拉着他,准能在墙上射出一个洞来。
“法兰吉丝!你以为我的年金都去哪儿了!全给你填窟窿去了!我他妈的连块黑面包都舍不得出,老爹那个狗杂种给你的银子,你是要多少花多少,花多少,翻倍要啊啊!?究竟是谁——包养谁?!”
竹清勃然大怒,对着空气搏斗起来。
“我他妈?怎么不趁你睡觉,用枕头把你给闷了!”
紧接着竹清便模仿起强项令,以头撞柱,撞墙。
洛蒂和雷蒙德哪里拉得动他。
没想到撞到一半,竹清突然又眼神恢复清明。
天知道是魔怔了还是咋地。
“嗯?那个博尔顿,不是声称自己一片真心吗?去,把这些账单,都拿给他,为心爱的女性慷慨付账,可是男士的美德啊~,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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