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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疲劳

2-19.疲劳

环北市的某处,是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此地寸草不生,人迹罕至,甚至军队驻扎边境都不会在这里驻扎,甚至因为地基问题,连公路都没有修建,而在这片荒地之中,有一个小木屋,小木屋里面十分脏乱,一个酷似流浪汉的男人躺在床板上,这个男人正是军团。

被支铃银击败之后,他的异能被窥探无余,虽然将支雾刃塑造成自己印象中的那个雾刃计划有些失败,但是对军团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

他感受到了一股人的气息,于是打开了门,看着外面漫天飞沙和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人的尸体骨头,在一片寂寥的尽头,一个黑色风衣的女人正在缓缓朝着他走来。

“谁啊……”

等到女人越走越近,耳边的发丝在阳光下闪亮亮的,露出的一点皮肤也显得十分白皙,看上去像是外国人。

“外国人?”

到女人走到了军团的面前,摘下了兜帽和面罩,军团露出了差异的神情。

“魔医?”

“你是……”魔医愣了一下,她的眼神里心事重重的,看着眼前这个酷似流浪汉的男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面熟,你是谁?”

“我是军团,雾刃的朋友。”

“哦哦,我想起来了……”魔医点点头,“剑缠说,你知道怎么进入梦兴会,麻烦你带我过去。”

“为什么?”

“你不是梦兴会的吗?”

“不算是吧,我帮过他们几个忙。”军团笑着挠挠头,“诶,所以为什么找他们?”

“他们要我帮他们忙,说是有个患者。”

“这样啊,那……”军团看了一眼附近的沙丘,确认没人之后,关上了门。

然而在远处的沙丘后,一个黑衣男人窃听着一切,他得到了消息,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枪管从他的脚下长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枪击穿变成碎片。

“男人别随便进我的领地。”军团冷冷地说。

“啥?”魔医还有些蒙在鼓里,“所以怎么去梦兴会?

军团带着魔医进入了里屋,一股烟的臭味传来,魔医不禁捂住了鼻子。军团见状打趣到:“怎么?闻惯了血腥味闻不得烟臭?”见魔医不回答,军团也不再追问,他将电视机推开,一个暗门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他拉开门,那是一个黑暗的,通向底下的楼梯。

“去吧。”

魔医转头看了一眼军团,点点头,然后独自一人走了下去,在一片黑暗之中,她那身黑色的风衣很快就融入了黑暗之中。一直走了一分钟长,转角处传来一阵光,她朝着光亮走去,却看见了很多穿着前环北市军队军装的士兵纷纷看向自己。

“来了吗?魔医先生。”

“患者在哪里?”

魔医从来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交集,在她眼里只有两种人,一个是病人,一个是正常人,一旦有病人,就不会去关注任何正常人的事情。

“这边请。”

剑缠笑着,带着魔医来到了一个更加宽阔的房间,这个地方的照明昏暗,但是在黑暗之中,一个身高接近三米的巨人瘫坐在椅子上,闻到了不熟悉的味道,血红色的眼眸缓缓睁开,看着魔医。

魔医愣了一下,因为她也是恶鬼,她能感受到这个家伙强大的气息,这个气息充满着浑浊和血腥味,但是那个怪物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这是我们的指挥官——械王。”

“那我要先进行检……”

“不用,你想办法唤起我的身体就行。”械王开口,看着魔医,将魔医的话语打断。

“但是,这样不能知道你身体……”

“我的身体加入了沉眠。”械王说道,“你能不能让我更快唤醒?”

“可以,但是你得知道,你们作为次鬼,强制唤醒身体会导致你的机体跟不上你的意识。”魔医蹲下,将自己带的医药箱打开,里面放着许多针对恶鬼而存在的药物和工具,毕竟,恶鬼的身体和人类的身体不尽相同,她一遍组装自己的医务工具,一边解释,“就算你说,你的身体是沉眠状态,我也必须要知道你身体的内部情况,这是对患者负责。”

“区区恶鬼,还装得好像是个正经医生一样。”械王轻蔑地说道,“如果你不帮我恢复,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请你收回刚刚的话……”魔医停下了手中的组装,朝着械王瞪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我就算是恶鬼,我也是医生,对患者负责是我最后的底线。”

“那个女人……怎么敢这样和械王大人说话……”热熔站在剑缠的背后悄悄说道。

“好,行,那就请您给我好好看看!”械王故意把您字读得特别重,好像是在磨牙切齿,想把眼前这个忤逆自己的小小医生给吃掉一样。

魔医不再和他掰扯,继续组装自己的仪器,过了一会儿,她缓缓站起身来,将一个圆环放在了械王的手背上,另一个圆环放在械王的胸口,一边插在箱子上,点开箱子里的显示器,监控械王身体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魔医收回了圆盘,将仪器拆解开来,一边拆解一边说:“没什么大问题,哦不,应该是根本没有问题,只要沉眠足够,就可以正常生活。”

说完,魔医提起手提箱,准备离开,而就在魔医准备离开的时候,剑缠拦住了魔医。

“没听清楚吗?我要你提前将械王复苏。”

“我也说过了,提前复苏会让他的身体机能变弱。”

“械王说过不在意这些。”

“但是我在意。”魔医说着,提着手提箱就要硬闯,这个时候,剑缠对着热熔使了个眼色,热熔点点头,朝着黑暗的仓库中走去,而她却直接抓住了魔医的身体。

魔医见状,膝盖顶住了剑缠的下巴,一脚将她踹开,行医这么久,这种情况也不是没见过,她自己的自卫方式还是有一些的。

“我说过了,我不会帮你们的。”

“热熔,带上来。”

看着热熔从黑暗之中出现,手里牵着一根铁链,魔医感受到了不对劲,当铁链的尽头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的时候,魔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她看见了自己亲爱的妹妹——冉环妤。

“姐……”冉环妤的身体因为遭到了殴打而虚弱不堪,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手脚都被拷上了铁链,看见了魔医,她也露出来惊讶的神情。

“卑鄙的家伙。”

“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所以就请你的妹妹来帮忙了。”剑缠走到了冉环妤的身边,随意地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冉环妤的头扯了起来,一脸坏笑地看着魔医,“不想帮忙也没关系,只是你的妹妹……”

“别答应他们……”冉环妤吃力地说道,“那家伙……会毁灭环北市……”

剑缠抓住了冉环妤的脸,威胁一样地说道:“喂喂,小妹妹别那么说,我们可是深爱着环北市的。”

“姐……不要答应……”

“好!我答应你们!”魔医皱着眉头看着械王,“我答应你,不要伤害她,不是要提前复苏吗!我给你复苏不就行了!不要伤害她!”

“姐!你疯了吗!她会让环北市成千上万的人陪葬的!”冉环妤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嘶吼出来的,她看着魔医,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眼泪也流了下来,“他们会让很多无辜的人死去!求求你了!算我求求你了,不要答应他们……”

魔医低着头,不再说什么,她蹲在地上,重新将手提箱里面的东西再次拿出,那是一罐深蓝色的药剂。

“我是恶鬼,冉环妤。”魔医说着,不再看冉环妤的正脸,“自始至终都是。”

“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做……”冉环妤激动地拖着铁链朝着魔医奔去,然而却被热熔一把摔在地上。

“来人把她带下去。”

说完,几个穿着军装的人将冉环妤带入了黑暗之中。

“别想做什么手脚哦,不然我就提着你妹妹的头来见你。”剑缠蹲在魔医的面前,露出了笑容。

魔医一边检查医药用品,一边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别挡着光。”

“接下来,我要开始对你进行加速复苏的手术了。”

说完,全副武装的魔医站在了械王的面前。

……

另一边,菲尼家中。

支铃银躺在床上,将房间里随便找到的小说在手中翻看,突然门外响起了菲尼的声音,她轻轻地敲了一下门,然后开口问道:“你睡了吗?”

“还没有。”

“我想和你聊聊天。”

“进来呗。”

得到了支铃银的许可,菲尼打开了支铃银的房间的门,她的手里拿着一盒积木玩具,在黄色的灯光下,菲尼的白色睡衣下隐隐约约透出她那美妙的肉体曲线,她光着脚,走到支铃银的床边,将玩具放在了脚边,然后坐在床上,将积木倒在被子上。

“哎呀?这是全新的?”支铃银也提起了兴趣,也坐起身来,她好奇地看着那些被塑料纸包装起来的零件,再看了看说明书,上面花着一架纳川国前几年投入革命战争的坦克,更加来了兴致。

“嗯,今天快递刚到,对了,洪茗给你寄的快递你看了吗?今天的那个。”

“哦那个啊,看了。”支铃银平淡地说,“她说她最近搬到龙霜那边住了,然后还说什么,冉环妤被绑架了什么什么的……”

菲尼一边拼装玩具,一边惊讶地问支铃银:“冉环妤是你那个医生室友吗?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唔,绑架冉环妤只能是为了逼迫她姐姐,不过,她姐姐是很聪明的人,不会有人能对魔医有什么办法的。”支铃银笑了一下,趴在床上,看着菲尼心灵手巧地拼接玩具,“这个像钳子一样的是干嘛的?”

“这个吗?这个是水口钳,就是你把零件掰下来会有连接处的水口不是吗,然后就用钳子像这样……”菲尼说着,钳子将玩具的边角修整成干净的感觉,“看,是不是就很干净?”

“好精致啊!”支铃银感叹道,顺手从她的腿边拿着那张说明书,“你不用看说明书吗?”

“先自己组装试试,然后再去看说明书咯,这样才好玩嘛,说不定按照自己的想象力还会组装成不一样的东西。”菲尼笑到。

“喜欢,这种玩具……好像和你现在的年龄不太一样。”支铃银伸出手,看着灯光下被照的通红的皮肤。

听见支铃银这番话,菲尼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处理那些零件,然后回复到:“总感觉很有趣,不过要是从小能接触到这些东西,我应该现在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喜欢上化妆。”

“你不喜欢化妆吗?我室友之前就可以化妆花一个小时。”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很无聊,而且我也不是靠脸吃饭的人,长得怎么样也无所谓。”菲尼自嘲地笑了一下,“真难受,从小到大能和我聊天的就只有莫启。”

“你们从小就认识?”

“啊……算是吧……”菲尼说着,抬头看着支铃银的眼睛,“大概小学?那个时候我每天在学校读完书回家要给父亲做饭,和同学们有点格格不入,再加上我的母亲是……那种职业的女人,同学们就在背后说我悄悄话,可能也不是恶意,只是觉得我不合群……然后莫启当时是班里的大姐头,她天天就带着一群小跟班,经常找我说话,虽然我那个时候也不太敢和她说话,而且她说话其实还挺让我不舒服的。”

“结果最后怎么和你结下梁子了?”听到这里,支铃银眼睛里闪着光,好奇地看着菲尼。

“之后是莫启太狂了,初中的时候在外面打架,结果被人家围殴了,然后我就去帮她,没想到她还很感动,就整天粘着我,叫我头儿什么什么的。”菲尼说到这里,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我那个时候刚刚读初中,莫启是我在班上唯一认识的人,我当时看她被揍了,就想着去帮帮她,虽然我也打不过那些人,我也被揍了。”

“莫启性格确实很像一个调皮的男孩。”支铃银说道,“哎,说到这个,我其实一直想不明白一个事情……”

“什么?”菲尼一边问支铃银,手中的事情也没有停下,看着那个坦克车也已经打好底了。

“明明小时候被那样对待,却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感觉很意外。”

菲尼听见这个事情,她手中的动作变慢了,她回答道:“是啊,明明经历了那种事情,但是还是觉得想要大家都不要过上我那样的生活……为此还在革命之后的成人礼上申请加入妇女儿童协会什么的……很可笑吧。”

说着,菲尼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开始没有意义地旋转着一板零件,见支铃银不说话,她又缓缓开口了:“我就是看不得那些很无能,很弱小的人受伤,我看见了我会很想哭。”

“因为想到了自己吗?”

“或许是吧。”菲尼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零件,又换了一套零件开始修剪,“因为可怜自己的同时又可怜别的人,但是其实我这个人很懦弱,我总是脑子一热去做那些很牺牲自我的事情,但是当真正困难来临又显得……不那么果断。”

“之所以懦弱,是因为有心爱的人,人之常理,之所以愿意牺牲,也是因为有深爱的人吧。”支铃银将身体支撑起来,露出了微笑,“上次你说,我一定会赢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因为你是那么热爱身边的一切。”

“倒不如说我仇恨身边的一切。”菲尼说道,“我仇恨自己,仇恨我的父亲,仇恨那些懦弱的讨鬼人,也仇恨这个虚伪无度的城市……我所以说,巴不得亲手把它烧了。”

菲尼将刚刚拆下的零件拼装上去,过了一会儿,坦克的基本模样就出来了,她把那个玩家摊在手心,捧到灯光下,仰头仔细打量,另一只手还微微地在细节部分调整,但是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支铃银看见了她眼中有些水润。

“看……很厉害吧。”

“诶!像魔术一样。”

菲尼还是一直看着,或许是看得眼泪昏花了,但是很快,她又说道:“要是小时候,我能玩那些东西,组装出来让别人感到惊喜的东西,被别人赞叹,被父亲所认可,被老师和同学们表扬……我不知道应该多开心……哈哈……”一边笑着,菲尼的声音就开始颤抖,然后在灯光下,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了下来,“就像他们看不起我,然后……今天……我还在环北市反应组组长上,他们会以我为荣吗……不知道……哈哈……我真的好累……我好累啊支铃银……我感觉我做得很好了,但是啊,没有人为我喝彩过诶……我感觉我真的好累啊,我坐在这样的位置上,每天要稳重的,想一个大人一样去处理那些事情,可是我真的好累,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我……咳咳……”菲尼咳了一两声,伸出手擦去眼泪。

“我感觉我做的事情已经够好了……但是,但是啊,讨鬼人们还是在骂我,他们觉得我是给次鬼做代言的,给政府的阴谋做代言的……可是我得到力量真的只是想保护这座城市……支铃银……我真的好累……我真的……真的……”菲尼的声音又变得嘶哑,她被自己的泪水和不匀的呼吸呛到了,手中的模型突然滑了下来,支铃银手疾眼快,伸出手将模型接住,摊在菲尼的面前。

“说什么……反应组不允许眼泪存在……我真的很脆弱……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很想给别人哭诉,对不起……咳咳……”

“被夺走了快乐的权利,又自己夺走了自己哭泣的权利什么的,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菲尼。”支铃银说着,从床头柜上扯来两张纸,菲尼下意识地想去接,支铃银却又将纸攥在自己的手中,菲尼的手有些不安,脸色有些疑惑。

“谁跟你说的眼泪就要擦掉?”支铃银对着菲尼微微笑道,“我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你随便哭吧,至少在这里不会有人听见的,累了的话,还是哭出来比较好,不是吗?”

听见支铃银这番话,菲尼先是一愣,接着,她果断地伸出手,抱住了支铃银,脸埋在支铃银的肩上,发出了低声的啜泣,支铃银感觉得到肩膀上湿乎乎的感觉,她没有感觉到惊讶,只是伸出手拍了拍菲尼的背,然后轻轻地说:“好好哭一次咯。”

过了几分钟,菲尼感觉自己哭累了,她缓过神来的时候,看见了支铃银睡衣上的泪痕,连忙说道:“你换件衣服吧……湿漉漉的睡觉不舒服……”

“不用……”支铃银缓缓躺下,看着照得人有些发晕的顶灯,“眼泪是你一直走到现在的痕迹,不是吗?既然自己会一直走到这里,为什么又要抹去自己跌倒的痕迹呢?不过是械王嘛,干掉他不就完了吗?你可是菲尼啊……”

“干掉械王,比你一直走到现在,要轻松很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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