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拿过水喝了一口，又捋了一把胡子，“我免贵姓符，人称罗锅符道长，若说这京畿繁华气象啊，哪怕素有福地洞天鱼米之乡的雍州也比不上，是菱歌泛夜歌舞升平啊，老道我在那里见过皇城富贵威武，围场草原一望无际，夜晚画舫围栏灯火阑珊，才子即兴赋绝句，佳人皓腕抚琵琶，还有那……”
他打开话匣子，吹起牛来得意忘形，沈合欢站在一边，静静望着，却不是在听他喋喋不休，而是在听到他说他姓符的时候心头一动，隐没在暗色里的眼睛都跟着亮起来。
“符道长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听您说这京畿如此如此好，一派繁华富贵，怕是在那儿生活要比小地方的开销大出不少，符道长您是出家人，钱财是身外之物，平时不设积攒，想来衣食住行上，一定都挺拮据困难的吧？”
“这你就操错心了不是？别看我是出家人，这荷包里却常能叮当脆响，可比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老农肢体轻松，比经商为官的不劳案牍不动头脑。”
“哦？看来符道长生财有道啊，可否细讲讲？”
符老头捻着胡子上缀的那颗绿松，得意洋洋的昂着头，“哼哼，不是我不愿意说，是说了你也学不会，学会了也不一定有人愿意照顾你这份生意。”
“害，我自然没能耐跟您抢生意，只是想听听这其中奥秘，符道长您就给我讲讲吧。”
“嗯，也罢，其实说来也简单，这挣钱秘诀啊，就是我这身道士行头，这把年龄，和一张能忽悠的嘴，给人卜卦相面，预算吉凶。”
沈合欢心里愈发兴奋，感觉到希望就在眼前。“忽悠？这算命卜卦不是说要通过看相摸骨，还有什么梅花易数六爻预测来推断好坏吉凶吗？怎么跟忽悠二字扯上关系？”
“嗬！你还真以为有人用那些又难学又难懂，算出结果来顾主还未必乐意听的法子来算命啊？大明白话告诉你吧，做我们这一行，不过是先捡着世人通有的毛病先说，笼统宽范，让他们自己对号入座，先建立信任，然后察其言观其色，逐步试探，捡两句他们爱听的，说两句以后要注意的，把人哄的开开心心，不但钱到手，还能混个罗锅山人的名号。”
“罗锅山人。”沈合欢笑着点点头，“挺好的挺好的，不过我看道长你往日给人算命，说的未必全是讨人喜欢听的话吧，是不是也曾踩到别人痛处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道长如果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赚钱轻松谋生简单，何苦离弃又是数十年生长之地的故乡，又是人人趋之若鹜的都城上京，颠沛流离到雍州？”
“唉，你这话啊算是问到点上了，是老道我当年一时目光短浅，财迷了心窍，算了一桩不该算的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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