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许是期许,现实是现实,人站在此岸当然可以翘首望彼岸,可怎么越过中间湍急奔涌的河流,才是眼下该正经考虑的。
她跟着傅承安走出了碧水青山环抱的偃兰皇庄,乘着马车途经喧嚣热闹的长街,回了十方和府。
一回到傅承安的听风苑,一股浓烈的异香就扑面而来纠缠在两人鼻间,定睛一看原来这院落里整整齐齐摆满了两排奇花异草,花朵硕大颜色纷呈,红的紫色在苍茫的暮色里肆无忌惮的热烈盛开着。
傅承安抬起一手在面前挥了挥,问其左右,“这都哪儿来的?”
“自然是你六哥我拿来送你的!”
两人循声望去,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一身布衣荆钗身材微微有些圆润,却不显的笨拙,肉肉的反倒让人看着平易近人好相处。
“我可是许久没看见十三了,备了这些薄礼你可别嫌弃!”
傅承安走进两步两人相对着拱了拱手,傅承安笑道:“六哥说这话可让我惭愧,你来我什么见面礼都没准备,不如请六哥在我院里吃个便饭?”
傅承禾摆摆手:“哎,不吃了不吃了!”他拍拍自己肚子上的肉:“快瞧瞧我是不是又胖了?”
傅承安盯着他有些凸起的肚子笑了,“六哥这长的不是肚子,是容人的雅量。”
傅承禾也咧开嘴,“十三你啊,还是没变,在江陵边上吹了这些年的冷风,嘴巴还是这样不饶人!”
说着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笑眯眯盯着下面成群花草,“看看这些花,我亲自照料打理的,漂不漂亮?”
傅承安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敷衍着回答着:“漂亮。”
“还有更漂亮的!”他从中间挑出一盆小心端起来给他看:“看这盆待宵孔雀,我算准了花期,今夜就是这月下美人来的日子。”
沈合欢不知道待宵孔雀长什么样,微微踮起脚越过傅承安肩膀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养的油光水滑的绿叶间顶着一个细长的白色花苞,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月季牡丹里很不起眼。
傅承禾不经意间看间后边正在看花的沈合欢,扭头问傅承安,“这姑娘是你新招的近卫?”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是啊,新来的很不懂规矩。”
傅承禾哎一声驳回去:“哪儿啊,我瞧这姑娘规矩的很,眼睛亮晶晶的真好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人戊肆,今年二十……”
“六哥!”傅承安向左一步硬是用身体阻断了他的视线,“花还没给我介绍完呢。”
他伸手随便拿来一盆,“这又是什么品种?”
“这啊。”
他双手举着花盆眼睛细细的看,“这是一捧雪,是京郊涧孝陂一个花农培育出来的新品种,我今日亲自前去取……”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神色闪过一丝异样,压低声音对傅承安道:“十三,听说京郊的事儿了吗,今天有人在那的一块荒地上刨出来个死人,大理寺都派人过去了,我取花回来的时候看见,就瞄着那一眼睛,这把我吓得啊!”
他跟着打了个寒战,“别说汗毛,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沈合欢心下一沉,傅承安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里尽是一片漠然,语气佯作轻佻,“别闹了六哥,你这头顶上哪还有什么头发。”
“啧,你小子!”他抬手做样子打了他胳膊一下,“这么骇人的事你还能笑的出来?”
“哎……不过现在笑笑也好,很快就得笑不出来了,我今儿看见府里的管事在叫人修葺凭栏轩,一问说是南瀛洲那边要来人了,要接那小王子回去,虽然这事儿你背黑锅冤屈,但谁让手下不得力,你这主子也非得站出来挨批两句了。”
“行了。”他拍拍傅承安肩膀,“六哥回了啊,这些花你可得好好赏,尤其那株待宵孔雀,可别错过它的花期。”
傅承禾看看低头寻思的沈合欢,“你主子懒得搭理这些花花草草,你得帮着好生照看。”
沈合欢点头:,小人自当尽力,请六殿下安心。”
傅承安送他到院门前,折回身来沈合欢问他:“殿下可要在选两盆摆在屋里?”
“你也不怕这花里夹藏着什么毒物。”说着上前去低头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有二十了?”
沈合欢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年龄,遂答道:“是,属下庚辰年生人。”
傅承安抿着嘴没说话,背着手径直进了房间,留下沈合欢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他一进殿内就往椅子上一瘫,仰头靠在椅背上左思右想怎么都不得劲,一睁眼睛看见后面木架上一排排码的整整齐齐的书简,随便抽出一本举着展开来,没看进几行字又啪嗒一下甩在了桌子上,猛的坐直身体对着门口喊了一句:“戊肆,进来!”
沈合欢听见殿内传开他的声音,赶忙弯腰放下花盆几步跨上台阶,推开门:“殿下,您找我?”
傅承安离开座椅站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整理袖子,“我要看昙花。”
“昙花?属下不知在哪里。”
傅承安嘴角抽了抽,“那盆待宵孔雀就是。”
“那属下去给您搬进来?”
“不用。”他绕过书案走出来,“月下美人当然得在月光下赏。”
她在他走出去后又溜到桌前,把他的椅子搬了出来,放在门前的台阶下,两人背靠高大的红墙,坐在花间,看面前的那盆含苞待放的昙花。
曲梁十月的晚风带着入骨的寒凉,冷意沁进皮肤吹的人瑟瑟发抖。沈合欢从寝殿内拿了两条毯子出来,一条给他披在身上一条盖在了腿上。
她蹲在他腿边严丝合缝的把毯子掖了掖,傅承安眼睛里跳动着灯台里的红色烛光,忽然来了一句,“以后跟人说你十七岁。”
沈合欢又懵了,“为何……”
“我说你十七岁你就是十七岁!”
她被他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傅承安却不容许她有丝毫迟疑,“听见了没有?你十七岁,癸未年生人。”
她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两声,“记住了,属下十七岁,癸未年生人。”
傅承安这才满意,裹着毯子静静看着清冷月光下缓缓盛开的昙花,果真像披着白纱的美人在静夜中踏月而来,掀起披帛翩翩起舞。
“殿下。”
“说。”
沈合欢抬起头看他,很煞风景的来了一句,“您不说这花里有可能藏着毒吗?”
傅承安被她逗的想笑,倚着扶手侧过身,低头去看坐在旁边台阶上的她,“我随口一说你还真听进去了?”
“您的话属下都记在心里。”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虽然属下觉得六殿下即便有这个心,也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
傅承安笑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沈合欢眨了下眼睛:“六殿下不会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暗害您。”
他摇头,“不是这个,上一句。”
她试探着说,“您的话属下都记在心里?”
“好,话出口了就要做到,我的话我的事你都要好好记得,要是忘了我可会不高兴。”
她笑着答:“好。”
赏完昙花沈合欢把东西收拾回屋,傅承安也觉得困了,换了寝衣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沈合欢熄了蜡烛轻声走出去关上门。
她走后傅承安又有点睡不着,睁着眼睛看殿内黑漆漆的一片,想起刚才非逼着她说她今年十七,觉得有点儿好笑。
但他又不后悔,因为一想到自己十七她二十,比他年长上三岁就觉得心里别扭,现在给她改了生年,虽说是假的但也让他舒坦许多,反正她长的显小,说她十七谁也不会怀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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